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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明万辞似乎心情不错,一路都在哼着小调,调子虽简单,听起来却很是悠扬。
肖承未听了半晌,仿佛看傻子一般,道了句:“没心没肺。”
明万辞双手托腮,笑着回道:“才不是啊,我开始时确实很生气。”
肖承未闻言挑眉,等着她后面的话。
“但是王爷替我出气了啊。”明万辞笑眯眯地看着他,满脸殷勤,“王爷您是不知道,这两位小姐自小便被惯坏了,脾气甚是不好。从前被她们找麻烦时,我也说过些不好听的,但她们被骂之后还不敢还嘴的,这却是头一遭,果然还是您厉害,她们这一次怕是气坏了。”
见肖承未目光沉沉地看过来,明万辞双手冲他竖起大拇指,发自内心道:“王爷,您可真好!”
肖承未见此,不知为何竟撇过脸去,明万辞觉得他大抵是不喜欢听这样的奉承话,顿时不再多言。
马车行到段府门口时,明万辞看到谢辰正等在台阶下。她十分了解谢辰,若不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说,他断不会如此。
明万辞有些着急地跳下马车,但此时马车尚未停稳,她身子一晃,落地时脚突然扭了一下,顿时疼的五官都皱在一起。
“万辞妹妹你小心些,怎么如此鲁莽。”卫希方才忙着牵马,想伸手时却已是来不及。
明万辞跺了跺脚,发现行走无碍,这才道:“方才确实是我有些着急了,还好没有大碍。”
谢辰此时已走上前来,皱眉问她:“可有伤到?”
“无妨。”明万辞知他有事,又问:“你等在这里,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谢辰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卫希和刚刚走下马车的肖承未,有些欲言又止。
明万辞也不拖沓,直接对肖承未道:“还请王爷允我半个时辰,我去去就回。”
肖承未略一颔首,直接带着卫希进了大门。
明万辞直接同谢辰回了明府,却不想刚一进门便被舜英和舜华二人围住,因为她出去的突然,前一日还晕倒过,直叫这二人担心的不得了。如今见她气色还算好,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却到底还是有些不满。
明万辞今日时间不多,向二人反复保证会照顾好自己,并且一定会尽量早回来,这才脱身。
其他人都离开后,明万辞灌下半杯茶,清了清嗓子这才问谢辰:“到底出了何事,让你这样着急?”
谢辰眉心微蹙,神色有些凝重:“我怕耽误下个月走货,这两日便去了官府换路引,却没换成。”
若想去外地走货,官府的走商路引缺不得,换路引虽流程略微繁琐,但谢辰做这事没有十年也有八年,断不会轻易在此处出岔子。
“这是为何?”
若是轻易便能解决,谢辰便定然不会如此担忧。
“因为段家。”提及此,谢辰神色间顿时生出几分薄怒来。
“段家?他们大老远的在京城,何时有心情关注这洴州了?我们在上京的铺子又不多,也不会影响他们什么。”
自明万辞接手明家,虽生意蒸蒸日上,但她却一贯还算低调,因着段家算是皇亲,她更是能让便让,从未给人找过不痛快。
“我们府上在上京铺子虽少,但因着钱庄利多,似乎有赶超段家的势头,再加上之前的清金熟宣销路不错,一度有市无价,几次下来,怕是惹人不快。”谢辰如实道。
明万辞虽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却还是不相信段家会如此直接地出手,这样叫外人看去,难免觉得难看。
“你去的时候,官衙的人如何说的?”明万辞食指扣着桌面,想了想才开口问道。
“告之我税金核算有误,需要复核校正,待一切无误,方可继续。”谢辰道。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用不了多少时间。”这样的事曾经也发生过,并未有谢辰说的这样严重。
“我起初也认为如此,但今日我再去时,恰好遇到了太守府二公子。”
明万辞挑眉:“范经林?”
“正是,”谢辰点头,“听二公子说完我才知,原来是段家仗着宫里娘娘的身份,直接给这边递了话过来,这不是打算拖一时,却像是要一直拖下去来着。”
“啧啧,这可真够下作的。”明万辞摇头叹道。
“若是一直如此,怕是十分不妥,如今要怎么办?”谢辰暂时没辙,这才急着找明万辞商量。
“此番还算有些时间,明日我先去一趟太守府吧。”明万辞看了眼天色,又嘱咐几句,这才离开。
第二日一早,明万辞带着谢辰备好的东西,直接去了太守府。
只是明万辞虽靠着脸熟被请进了门,却一等便是两个时辰。待茶水已灌下五杯,明万辞正考虑着要不要去趟茅房时,范太守才姗姗来迟。
“见过太守大人。”明万辞起身施礼,既不谄媚也不冷淡,态度刚刚好。
说完,便示意身后随侍之人将东西呈上。
“听闻夫人近来身体不适,恰好我前几日寻到两棵千年山参,还望能为太守大人分忧。”
范太守起初表情有些严肃,见此才略略松了眉心,道:“明老板有心了。”
明万辞知晓,范太守定然知道她此番前来究竟为何。
只是听闻如今宫中尚未立太子,虽然三皇子母妃出身不高,乃商户段家嫡女,三皇子如今在皇上面前却十分得宠,正是太子之位的有力人选。如今与其说是段家想给她不痛快,不如说是三皇子的意思,故而范太守即便想帮,怕也是有心无力。
更何况依照范太守平日为人,即便明万辞送上千金万金,怕也是没什么用。
虽然之前让她等的那两个时辰已经告诉她,此行成功的可能性极低,但明万辞就是这脾气,即便知道大抵没什么用,总归要来试试看,撞了墙才好回头。
“大人公务繁忙,我也不与大人绕弯子,听闻我府上的路引出了些岔子,不知大人可否能指点一二?”大抵是因为水喝了太多,明万辞此时连语速都比从前快上一些。
范太守闻言,果然面露难色。
“林儿怕是已经告诉了你个中原委,你便应当知道此事甚是为难。”
明万辞点头,却突然有些奇怪,范太守如今说的是为难,而不是没可能,这其中难不成还有回旋余地?
“大人有话不妨直说。”
在明万辞的认知里,范太守比一般的商人还要精明,此番松口,定然是有条件要讲,只是不知她能不能做到罢了。
“之前在你那成衣铺中发生之事,莹儿都说了。”范太守终于开始说正事。
明万辞只觉好笑,那范莹玉如今年纪也不算小了,竟然因着这事还找她爹告状。只是那日若论起来,当属范莹玉自己最是丢脸,她又怎会主动说起这些?
她便笑着问了句:“不知令嫒如何与大人说的?”
范太守一愣,不知她为何这样问,只道:“自然是实话实说。”
明万辞只一副洗耳恭听之态,没有打断他。
“听闻那日莹儿在店中与明老板偶遇,瑄王殿下也在场,莹儿平日里甚少出门,这一次得见瑄王殿下风姿,自是惊为天人。”
明万辞连连点头,范太守绕了这么大一圈,不过是在说范莹玉打起了肖承未的主意,但这也情有可原,毕竟瑄王殿下长得实在好看。
只是这与她何干?
“本官听闻明老板近日与瑄王殿下走得很近,似是有些交情,不知明老板能不能想想法子,让莹儿得入殿下青眼。”范太守说到这里顿了顿,“侧妃也成。”
明万辞恍然,此刻终于理解了他的意思——原来是想让她做媒啊。
也怪不得范太守留出了此等余地让她选,要么做媒,要么生意没得做,他这算盘倒是打得响。
天下人皆知,十年前先皇病危时,现在的皇上还是太子,却被异母兄弟,当时的瑞王和平郡王逼宫,险些被害了性命。
那时京郊的皇宫别苑也被刺客围住,肖承未自小长在别苑,却在那时与近卫杀出重围回宫救驾,自乱箭之中救下了当时还是太子的皇帝,更是一箭取了瑞王性命。
肖承未与皇帝乃一母同胞,加之先前的救命之恩和后来的镇边有功,这兄弟二人的感情实非其他天家兄弟可比。
如今的瑄王殿下实乃一人之下,若论分量大概比之三皇子有过之而无不及,毕竟皇帝的儿子着实不算少,但过命的兄弟却只有一个。
若是范太守攀上肖承未,哪里还顾得上会不会得罪三皇子和段家,这当真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大人实在是太高看小人了,”明万辞笑着开口,“大人如何不知,若我当真与瑄王殿下有些交情,那便定是承蒙王爷不嫌弃,若我蹬鼻子上脸没个底线,怕是马上会遭了王爷厌弃,连带着令嫒也会被连累;若是我与瑄王殿下根本没交情,那大人此番便更是托付错了人啊。”
明万辞没有理会范太守微变的脸色,泰然问道:“大人您说是也不是?”
“既如此,本官怕是也无法解明老板之急,请回吧。”范太守说罢,已招呼下人送客。
因着范太守平日没少倚仗明家财力,因此即便明万辞此番拒绝,范太守也还算客气。
只是她这路引一事,怕是没那么好解决了。
想到这里,明万辞已经有些后悔了,她琢磨着是不是应当玩点阴招,对肖承未来个先斩后奏,待生米煮成熟饭,虽然难看点,但也算能成事了。
想到这里她马上打住这可怕的想法,觉得既然脖子上的脑袋不太沉,她还是好好留着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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