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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半个月,真真是紧锣密鼓,脚不沾地,人人都忙得像个陀螺。
曹峰大人负责修葺南城的宅子,银子像流水一般哗啦啦地花出去不说,还得隔三差五地出宫坐镇,检验成果。
秦员外家则是在准备秦嫀的嫁妆,端的是绞尽脑汁,颇费了一番功夫。
因着这桩婚事,门第悬殊,为免秦嫀嫁过去被人瞧不起,这嫁妆定是不能少的。
幸而弟弟还小,对于姐姐出嫁把半个秦家都搬空了这件事,他也只能眼巴巴地接受了。
秦员外却觉得不够哩,毕竟他的女儿,将来可是太皇太后嫡嫡亲的侄孙媳,嫁妆是万万不能寒酸的。
届时哪怕没有十里红妆,那也得有两里才行啊,从自家门口一路排到沈家门口,岂不快哉。
却说白衣消失后,隔一两日里,秦嫀能收到一封未来夫婿的信。
她的心上人说,上半月功课颇为繁忙,因而常驻国子监,不便出门,只得书信来往,万望小娘子多加见谅。
既是如此,秦嫀怎好频繁打扰?
自然是只叫他安心读书,不必觉得内疚呢。
郎君来的回信,就说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婚宴着人安排好了,小娘子放一千万个心。
那喜帖也准备好了,不知道小娘子这边有五十张可够?
果然,随着回信过来的,还有精美的一盒请帖,足有四五十张呢。
秦嫀笑了,然后将这精美的请帖交给阿爹,让对方自由发挥。
秦家到了秦员外这一代,家道已是衰落了许多的,大不如从前那般辉煌。
于是祖辈的旧识都疏远了,同在东京城生活,却其实没什么来往。
而最近那些疏远了数十年的旧识,倒纷纷想起了秦家这个小门小户来,一个个削尖了脑袋,想讨一张请帖。
秦员外性格倔强如牛,十分拎得清,又岂会给这些人有机可乘?
请帖自是紧着向来关系好的亲朋好友。
当然,大闺女和二闺女的夫家,那是必然得请的。
当年她们议亲的时候,因为秦府已经衰落了,女儿们懂事地挑选了家底丰厚的夫家,嫁过去难免伏低做小。
这件事一直是秦员外心里的疙瘩呢。
如此一对比,果然是三女婿这种大家子弟更加恭谦有礼,从不仗着自己出身高门便瞧不起人。
大姐和二姐各收到请帖和一车礼,在夫家把这事儿一说,好教府里上上下下都知晓一件事,她们姐妹同气连枝,但凡敢让哪一个不舒心,哼,那就要掂量掂量了。
*
皇宫正门,德宣门外,是一条笔直宽敞的御街。
这御街两旁诸多衙署林立,其中就有赵允承常驻办公的皇城司。
皇城司位于开封府左承天门内,出门就是御街。
却说这日,曹峰奉太皇太后之命,领着一队浩浩荡荡的人马,从皇宫运送家具前往外城。
这一景象,可谓是声势浩大。
毕竟家具都是大物件,用红绸布裹起,瞧着喜气洋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主子办喜事呢。
赵允承牵着马走出皇城司,只听见曹峰那把尖细的嗓子,在那吆喝:“都仔细着点——别给洒家磕了碰了——慢点走!”
曹峰骑着高头大马,在前头正威风,忽地见到一道威严身影,连忙吓得滚下马来,过来给摄政王赵允承,谄媚哈腰地请安:“王爷万福,王爷恕罪,冲撞了您真是罪该万死。”
此刻在宫外见到穿绣金黑衣的摄政王,跟寿安宫见到的白衣摄政王可是两码子事。
由不得他放肆。
赵允承瞧了一眼那些裹红布的家具,问道:“这是做什么?”
曹峰哪敢隐瞒,忙笑着回答:“回王爷的话,却是太皇太后的侄孙大喜,于是太皇太后命小的前去送礼。”
同时心想,这桩婚事您也是出了力的呢,之前还是劳您帮忙去下的聘。
“哦。”赵允承也只是随口一问,并没什么心思去管,闻言就甩了一下袖子:“让你的人走快些,别挡了本王的路。”
“是是,请王爷再稍等片刻。”曹峰说罢,连忙冷汗淋淋地退了回去,一边牵马一边吆喝:“后面的,走快些,快走!”
等到那长长的车队,终于慢吞吞地过去之后,眉宇阴冷的摄政王,不耐地翻身上马,朝着与车队反方向的东华门而去。
摄政王府就在那一块,真正的皇城边边。
而曹峰的车队沿着御街直走,出了内城,又过了龙津桥,这才算到了南城。
百十号人中,有侍卫,负责搬搬抬抬,还有工匠,负责将拆分开来的家具重新组装完好。
这一忙活又是一天。
总算终于把整座宅子给整拾完毕了,曹峰一把老骨头快散架地心想,太皇太后啊,老奴不辱使命。
“走——回宫。”曹峰唱道,随后带着一众人马披星戴月地回去复命。
夜晚掌灯时分,摄政王府内。
一道穿着皇城司墨蓝色官服的身影,腰间挎着一把雁翅刀,脚踏黑靴,来到了摄政王的书房求见。
此人年轻俊朗,是摄政王手下的副使严云祈,因办事利索,所以颇得摄政王倚重。
严云祈这个点儿还来禀报,只因不久前接到王爷的命令,让他查一查太皇太后侄孙在东京城大婚这件事。
若是旁人接到这种任务,只怕会惶恐,查太皇太后,不要命了吗?
可是他们皇城司,执掌宫禁,管制全城禁军和枢密院,直接受摄政王统领,权柄极重,向来干的就是这种厉害的公务。
严云祈进来,在赵允承书案前单膝跪下,直入主题,道:“王爷,太皇太后的娘家侄子叫沈辉,在不久前才过继到已逝的沈家二老爷名下,如今在国子监读书。”
说到这儿,严副使表情就有些怪异了,紧张瞅了摄政王一眼,因为据他查实,这聘礼还是自家长官……代劳送去的。
“……那和沈辉联姻的人家姓秦,只是个商贾小户,在南城开了一间酒楼,名唤广聚轩。”严云祈道:“沈辉娶的是秦家的三娘子,今年十八,据说长得美貌,但有些许胖。”
听到这里,并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赵允承便有些许兴致阑珊:“嗯,你下去吧。”
之所以命人去查实,只是赵允承的习惯,他是个极为多疑的人,不允许身边有自己不清楚的事情。
既是太皇太后的侄孙大婚,又是定在六月下旬,那就是白衣自己的事了。
黑衣没有心思管,也不屑去管这些凡俗琐事。
真要说起来,他向来没觉得这人世有什么好待,都是一群看不穿拎不清的俗人。
他留着这世间,不为旁的,等他日还赵家一个太平盛世,他赵允承自从哪来回哪去,不欠任何人的。
至于那贪恋尘世不愿离开的白衣,也是愚蠢不堪的俗物一个,黑衣自觉得能给对方几年好活,已是仁至义尽。
酒色财气,他都不吝啬白衣去享受。
但若是超出了底线,譬如弄出私生子,这种所谓的血脉传承,就休怪他心狠手辣。
夜半三更,秦嫀在自个闺房里,竟是梦魇了,醒来的时候一头冷汗,而后发现身子也不甚清爽,似是来了月信。
唤了丫鬟,起来掌灯一看,亵裤一片鲜艳。
月英一边服侍三娘子更衣,一边小声笑道:“得亏离婚期还有七天。”
秦嫀笑骂:“人小鬼大。”
主仆几人,起来摸索了一顿,换上干爽的里衣亵裤,这才又睡了下去。
第二日晨起,秦嫀受到月信的影响,多少有点精神萎靡,不爱动弹。
王氏得知闺女月信来了,先是心疼,然后反应如月英一般,庆幸婚期还没到来。
说到这个,她倒是想起一事,拍了拍脑袋懊恼道:“看我,这阵子忙糊涂了,竟是把一件重要的事情给忙忘了。”
“什么事情?”秦嫀问。
只见王氏笑了一下,然后唤来贴身伺候的丫鬟,低声耳语了几句,那丫鬟红着脸走了,看得秦嫀狐疑,到底是什么呀?
片刻功夫后,那丫鬟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木箱子。
“太太。”
王氏接过,坐在秦嫀床前的绣墩上,笑吟吟地打开:“却是避火图,每个出嫁的女子都要看的,你也不必害羞。”
她这么一说,秦嫀哪还有不明了的道理,当即也尴尬了一下,咳,自己有色心和色胆是一回事儿,和母亲婢女一起看避火图又是一回事儿。
“笑笑不必害羞。”王氏严肃道:“这是极为正经的事,不看这避火图,你怎么知道如何侍奉夫君?”
秦嫀垂眸,心道,我会,我啥都会。
可惜这话并不能直与王氏说,秦嫀只能硬着头皮,和母亲一道欣赏古代版的房事启蒙教科书。
那画功,倒是栩栩如生,肢体动作,也表达得恁到位,饶是秦嫀,也看得有些脸红耳热,因为有些花样,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充分说明,古代人更会玩。
想到沈郎君那恭谦有礼的模样,秦嫀不禁怀疑,他们婚后是不是只能拥有最原始的花样?
这个想法,让秦嫀如霜打的茄子,蔫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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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你想多了
黑衣:你想多了+1
白衣:有你事?
黑衣:……
白衣:别给自己太多戏,好笑
黑衣:(╯‵□′)╯︵┻━┻
(这章也发50个红包,(>^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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