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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茜从手术室流产完出来,脸色苍白的可怕,她走路几乎用尽了自己所剩无几的力气,她缓缓走到林安航身边。
然后站在他面前,林安航扶住她,苏茜脸色苍白的说,“是个男孩,已经成型了,我躺在手术台上的时候他还在我肚里动了。”
她说完那句话,苏茜的眼泪哗啦一下流了下来,林安航一把将她紧紧抱住,他反复说着对不起,茜茜,对不起。
我站在那里,就像个局外人,不,也许我就是一个局外人,他们之间的感情我插不进去,我就像一个杀死他们孩子的凶手。
他们是真心相爱的,可我是林安航的妻子,他们应该接受这样的惩罚,我将手中刚才走出去买回来的红糖水走到他们身边递给苏茜,她没接。
林安航将我那杯红糖水忽然狠狠一推,红糖水连着盖子在光洁的地板上翻滚了几转,里面液体倾泻出来。
林安航说了一句话,他说,“现在你满意了吗?”
我保持最后的骄傲,面对他的粗鲁与责怪若无其事,也无须内疚,淡淡笑道.“以后我会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说完,再也不看地下红糖水一眼,转身没有任何迟疑离开,我觉得这是我保持自己最后一点尊严唯一的办法,我的男人和我的闺蜜在我面前相拥扶持,而我却站在一旁像个傻瓜一样。
他们的孩子本不该来到这个世上,我没有对不起谁,是他们对不起我。
我从医院离开后,整个人呈现出一种特别沉重的状态,连走个路都是拖着脚步回家的,既然他答应我的事情做到了。
我答应他的自然也该做到,回到家的时候,我在卧室收拾这几天搬过来的东西,我姐从客厅走了进来,见我正在收拾包袱。
手中正拿着一根削了皮的黄瓜在咬,问了一句,“你去哪儿啊。”
我一边收拾一边头也不回的说,“回家。”
我姐一下就冲了过来,一把将我手中的行李抢了过去,尖叫的说,“这里就是你的家,你是不是要回林家!宋文静你别忘了林安航那一堆的破事,他不八抬大轿来接,你凭什么自己走回去,这件事情会不会太容易原谅了点!”
我现在也没办法和她解释我的事情,只是又将她手中的行李夺了过来,继续塞着东西,说,“苏茜孩子没了,我今天带着她去医院引了。”
我姐冷着脸站在那里,“所以呢?孩子没了,你就屁颠屁颠跑回去,宋文静,你别忘了你妈现在还躺在医院!这都是谁的功劳你别忘!林家那一家人别想搅浑一锅水就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你能不能别那么犯贱!”
我明白我姐现在对林家意见颇大,可有些事情不是僵持就可以继续过下去,既然这仇我是报了,自然要将我和林安航之间的恩怨了一了。
我也没有理我姐,自己收拾好东西便喊了一辆车回了林家,宋濂当场就被气炸了,并且在我出门时还扬言,让我最好死在外头,有委屈再也别滚回娘家。
她是暴脾气,说出的话也是口不择言,我不怪她。
我回到林家的时候,林母和林父当场欢天喜地的在那里迎接我,并且让我以后好好和林安航安生过日子,以前那些事情谁都不要提起和计较,过去了,一切都会好。
我在心里冷笑了一声,谁都不要提起和计较,他们以为这日子还能过下去吗?什么时候连他们都变得这样天真了。
虽然我心里是这样想,可还是和她们和颜悦色的说着话,林母高兴的去菜市场买菜,并且还一口一个要给我家宝贝孙子补一补。
那样的模样,像是我肚子里随时都能够蹦出一个活的孩子一样。
夜晚吃饭的时候,林母打电话给林安航让他回来吃饭,也不知道林母是用什么手段向林安航在这件事情施压的。
平时一向不敢违抗母亲命令的他,竟然在林母喊他回家吃饭的时候还不等林母将话说完,直接将电话给挂断了。
并且语气特别差说了一句,“我没空。”
林母在那里骂骂咧咧说,“这混小子,越长大,越来越不听管教了,怎么能够和我这样说话,看他回来我不扒了他皮。”
她碎碎念着,林父坐在餐桌上说,“行啦,行啦,这段时间他也不好受,他工作上这段时间也很忙,你也别去招惹他了,都吃饭吧。”
林母回到餐桌上,见我坐在那里一直没说话,似乎是怕我有些介意,立马笑着解释说,“文静,你也别多想,他肯定还在加班,等会儿我给他留点菜就好,我们先吃吧。”
顺道给我剩了一碗汤。
我说,“我知道,这段时间大家都折腾了事情既然已经过去,我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林母欣慰一笑,并且夸赞我懂事。
这个点上,林安航一定在陪着苏茜无疑,她现在孩子没有了,不正是需要林安航嘘寒问暖吗?
工作忙这个借口真是用来骗三岁小孩的。
半夜的时候林安航回来,我正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可却没有睡了过去,他回来的动静我听得清清楚楚,他首先在浴室里洗了一个澡,却没有上床,而是在阳台外面抽烟,一根接着一根,一直到天空鱼肚皮翻开,他才将手中还有半截没有燃尽的烟在阳台上掐了掐。
进了卧室后,翻身在床上躺了下来,我们的距离隔着一个人宽的距离,谁都没有想要去打破。
我翻了一个身,睁着眼睛问了一句,“她还好吗?”
黑暗里林安航许久都没有开口,当我以为他已经睡着了之时,他才说一句,“情绪很不稳定。”
我说,“哦。”
又是一阵沉默,林安航再次开口说了一句,“宋文静,这次事情是我欠你的,现在已经还了,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谁都别提这件事情了。”
他说完,翻了个身背对着我,我没有回答,而是闭上眼睛,感觉自己眼角有一串温热的液体滑落了下来,悄无声息融入棉絮里。
之后那几天,林家都默契保持不提苏茜这个名字,林安航也准时下班回家,再也不曾在外面逗留过,林家二老兴高采烈的为孩子准备一些出生用的东西。
孩子四个月大了很健康,林安航也带着我去医院做过几次产检,产检回来的路上,大概也是有了初为人父的喜庆,竟然突发奇想问我打算给孩子取什么名字。
我坐在副驾驶位上,没有半点兴趣说了一句随便。
他见我没有多大兴趣以为我是怀孩子太累不想讲话,我窝在车内,看着外面快速滑过的风景,回家的时候林母兴高采烈拿着亲手编织的小线衫走了上来,笑着说虽然还不知道是男是女,蓝色的应该是都用得着,安航小时候穿的全都是我织,这么多年来,手艺也生疏了。
她说完,还问我好不好看,我接过她编织的小衣放在手中许久才哽咽说了一句,好看。
林母也没有注意我的异样,跑去和正在沙发上看报纸的林父讨论去了。
四个月孩子成型了,刚怀孕的时候没有孕吐,可快稳定的时候吐的特别厉害,每次吃着吃着饭就跑去洗手间苦水都吐了出来,而且什么东西都不想吃,人也愈渐瘦的厉害。
林母怕有什么问题,打算让林安航带我再次去医院看一下,我立马拦住说,“安航这段时间工作上挺忙的,我一个人去就好了。”
林母说,“你一个人方便吗?”
我说,“方便。”
然后下午的时候去了一趟医院,做完B超的时候,医生在那里和我说这一些注意事项,还有接下来怀孩子的心理准备,并且让我提前去看一些孕妇忌讳的事情。
她还在絮絮叨叨的和我说,我忽然出声说了一句,“医生,我今天是来打胎的。”
那医生剩余的话卡在喉咙,不上不下,像是憋着一口气呼不出来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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