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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间寒水 02

作品: 快穿之渣攻总是背后捅刀 |作者:灯半月明 |分类:幻想奇缘 |更新:03-16 15: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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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斛的双眼蓦然亮起。

爽利地“欸!”了一声,朝昆布投去得意的目光。

然后屁颠屁颠地扯着赫连桀的腿就往里拖。

经过门槛时,男人无辜的后脑勺撞出了一声巨响。

屋里燃着炭火,暖和了许多,简守将斗篷摘了下来。

再将宽长的袖子用绳子绑起来套在背后,露出一段皓白的小臂。

其余的事情不消他做,昆布进来就摆好了案台和刀具。

像拎一只兔子般,将男人扔到了案台上摆好。

石斛打来热水,三个人有条不紊地互相配合着。

赫连桀身上本就不完整的衣服被剥落下来,露出了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痕。

从前胸一直划到腹部的刀伤,使皮肉外翻露出白骨。

锁骨间隙里插着半截箭刃,还闪着凌冽的寒光。

还有那大腿上失去的一块肉……

真不晓得这人怎么还能活着。

尽管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石斛还是狠狠惊诧了一把。

并对之前让男人磕了脑袋的事情感到心虚抱歉。

昆布倒是没什么意外的表情,以往来找他们的病人,哪个不是濒死的凄惨模样。

倒是这个人运气好,遇上了谷主心软的时刻,捡回一条命。

昆布的视线一直追随着简守的动作。

素净的指腹按在几乎溃烂的皮肤上,乌黑粘稠的血液瞬间就涌了出来,就像是在指间盘了朵妖冶糜艳的花。

“胸腔积血,须将断箭拔出。” 简守染血的手在清水里过了一遍,“石斛你往他嘴里塞上软布。”

三炷香过后,盆里的血水已经换了七八次。

简守捻着针线的手指也开始细微的发抖,一般人看不出来,昆布却是看进了眼里。

他拿起过水后温热的帕子,仔细擦去他额角的细汗。

早就将饭做好的蝉衣安静地倚在门框边,神情十分专注地看着谷主手上的动作。

窗外不知何时围了一排半大的孩子,个个探着小脑袋,眼睛亮晶晶的也不出声。

除却好奇心,其实都是在观摩学习,能找到谷里来的病人并不多,这样的实物教学,实属难得。

忙完了的简守一抬头就看到了这群小鬼。

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小鬼们一溜烟儿地就跑了,作鸟兽散状。

简守抿了抿自己略微干涩的嘴唇,眼尾微斜:“怎么,我有这么吓人么?”

模样倒是不吓人,就是这性子唬人,小气巴拉的。

石斛这样想到就兀自点了点头,然后莫名一个激灵抬起头来,谷主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石斛一时间脑子空白,蝉衣一把将他拉走:“谷主,我们去把饭菜热热,然后给您端上来。”

出了门,石斛才觉得崩溃:“蝉衣,你说谷主会不会在我饭里下毒啊?”

蝉衣沉吟片刻:“下毒应该不会的,不过有可能会拿你试药。”

石斛抱头哀嚎了一声。

昆布接着处理了后续工作,将赤身裸'体的男人包扎得严严实实。

简守放下手中的笔:“你将他带去隔壁空房。”

再将手中的纸递给了他,“把药单给黄伯即可。”

“不可!”

昆布吼得气洪如钟,第一次这么斩钉截铁地反驳他。

简守的表情有一瞬的空茫,之后就只剩下了不悦。

“你说什么?”

昆布单膝跪地,眼里全是恳切:“谷主,不能让他离你这么近,太危险了。”

简守倚在桌子边,肩膀酸软得不行,他懒散地朝昆布招了招手。

虚着眼睛,有气无力地:“你过来看看,这是什么药再说罢。”

昆布倾身接过药单,视线飞快地扫到最下方,然后缓缓松了一口气。

除却上面疗伤的药,最下面的药却是特殊的。

那些药可以抹去男人先前的所有记忆。

既想要活命,就得跟过去的自己一笔勾销。

这也是他必须付出的代价,没人比谷主想得更周到了。

昆布低下头:“是我逾越了。”

简守懒得跟他计较,阖上眼睛不再说话。

昆布懊恼自己惹得谷主不悦,却不敢再多说什么。

只得悄无声息地抱起男人,快步退了出去。

等终于都安静下来后,简守才又睁开眼睛。

发了一会儿呆,然后从腰带间摸出一块沉甸甸的青铜嵌玉的腰牌。

腰牌边缘镌刻着繁复的花纹,牌面上还有大片干涸的血迹。

简守用沾湿的手帕擦拭掉,上面的篆文就显露了出来。

一字为“幽”

…………

一把大刀毫不留情地挥过,士兵可怜的脑袋就离开了自己的脖子。

身着华服的女人用北戎话怒骂着:“废物!废物!都是该死的混蛋!”

她不停在原地踱步,握着刀柄的手抖得不成样子。

脑子里全是刚刚那句:“幽王殿下,生死不知”。

那可是她唯一的儿子啊!

年轻的女孩儿哭着跑进来,看见地上的尸体也不害怕。

只一个劲儿地问道:“姨母、姨母,赫连哥哥是不是出事儿了?”

乌雅赤禾猛地将刀掷在地上:“不可能!赫连他答应过我绝不会有事!”

她看向女孩儿的眼睛带着冰冷的胁迫:“难道你不信任赫连吗?”

素和真央被那样的眼神骇住,她喂的那条母狼护崽时也这样,充满了攻击性。

仿佛只要她说个“不”字,就能瞬间将她撕成碎片。

于是素和只能摇头,兀自将哭音憋回去:“我信赫连哥哥,他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像是得了某种救命的承诺,乌雅赤禾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将素和拉过来抱住,安慰道:“赫连家的孩子不会这么脆弱,我会派人去找他,我们永远等他。”

素和真央抓着她的衣服还在细微的发抖,也不知道是害怕,还是担忧。

只咬着下唇,细细的应了一声。

…………

男人整整昏迷了一个月。

期间一直是石斛和蝉衣两人在照料他,说起这个,石斛就委屈得想哭。

这简直还不如被捉去试药呢!把屎把尿地照顾病人,实在是太累人了。

好在这人的自愈能力强,估计再过两天就会醒来了。

石斛端着用过的热水出去了,房门吱呀一声合上。

沉睡已久的男人,却在脚步声散尽后,睁开了眼睛。

他盯着床梁看了许久,灰绿的瞳仁始终不能凝神,脑子里一片空白。

这种感觉不太美好,甚至远比身上的疼痛更让人惊慌失措。

等等,疼痛?

赫连桀的眼睛终于开始聚焦,他撑着床沿爬起来。

揭开原本就宽松衣领,可以看见整个腰腹都缠着布带。

没有遮住的地方,满是结痂的伤疤。

针扎似的痛觉扯着他原本就紧绷的神经。

他已经在拼命回忆,却依旧不记起自己是怎么受的伤。

他甚至,不记得自己是谁了……

赫连桀捂着胸口急促地喘息了几声,视线胡乱扫过四周。

房间里的摆设是如此的陌生,让他没有丝毫归属感。

窗外的阳光漫进来,一小块一小块地落在他的脚边。

赫连桀赤脚站起来,蹒跚着往外走,一推开门就看到了院子中央那棵巨大的歪脖子树。

四周空地摆满了药架子,上面挂着各种半干不干的药材,连空气里弥漫着混杂的药味。

有人侧身站在药架中间,白领的大氅快要拖到地上了。

从缝隙间隔里,赫连桀只能看见他及腰的长发和伸手捻药的熟稔动作。

这般祥和的景象,像笔墨下晕染的画。

赫连桀的脑子里是空的,胸腔里的心脏也空空荡荡的。

他有些不知所措的踌躇,和被排斥在自我世界之外的难过。

还有某种残余的未来得及宣泄的情绪,像梦魇一样笼罩在心头。

他只是不能回忆起,这是他濒死前许下的毒咒。

潜伏在本能里的戒备,让他走路的时候没有声音。

他一步一步靠近那个背影,垂在身侧的手,下意识地绷紧。

正当他抬起手时,那人却自己转了过来……

此时,阳光熹微,美色怡人。

有那么一瞬间,赫连桀听到了鸟的啼鸣,和春花绽放的声音。

瞬间过后,某种沉浸在余韵里的莫名期许正久久回荡。

这是他醒来后见到的第一个人,他分明觉得眼熟极了。

他所渴望的答案,他所空白的记忆,或许这个人都会给他。

赫连桀是这么想的。

简守是看到药架上的阴影才转过身的,本该躺在床上的人,此时却离他不足五尺。

过高过壮的身体直接挡住了他头顶的光线。

实在是很有压迫感,简守忍住后退的冲动。

只是眯起眼睛,去看他消了一半肿的脸。

这人的五官果然比中原人要立体深邃得多,一语不发地看着人时,很具有侵略性。

视线上移,男人粗且硬的头发,现在就跟炸开的烟花一样,顶在头上十分滑稽可笑。

简守是腹腔模糊地震动了一下,他想笑却又憋住了。

目光最终落在赫连桀微微抬起的右手上。

“你想干嘛?”

想干嘛?说实话赫连桀自己也不明白,他现在脑子依旧不大清醒,反应还很迟钝。

简守看他兀自发了会儿呆,然后皱着脸挠了几把脑袋,很是着急无措的模样。

似乎是不晓得该说什么或者问什么,半天才憋出了一个字来。

“痒……”

这个字他也说的北戎话,跟先前的“救命”一样。

但不同于最初那个极具胁迫的眼神,血丝散尽后,男人的眼睛是前所未有的澄澈坦白。

那一丝茫然下的脆弱,也被简守及时捕捉。

他一直盯着他,眼里的信任都快溢出来了:“这是哪里?”

真是一双漂亮的眼睛啊……

简守感叹着,这和想象中的不太一样,他以为男人会掐着脖子问他这是哪里。

原来有人失去记忆后,连心思都变得纯粹温软起来了?

赫连桀直直站立的模样就像个找不到家的大小孩儿。

谁要是给他糖果,他就能跟着谁屁股后面走,不要太好骗。

兴味使然,简守渐渐抿起了嘴角,露出瓷白的牙齿。

“此间寒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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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逆期,倒霉得无法敷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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