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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知川听了之后没说别的, 两人继续往前走,找到座位坐下。主持人上台了,邀请岛城教体局的领导上台发言, 一应的赛后繁琐冗长流程进行着。宋知川往许久身边靠了靠, 小声问:“你们闹矛盾了?”
“没有。我们挺好的。”许久说。他只是不让她再去医院看他而已。
比赛结果出来, 许久跟宋知川拿了双人舞的一等奖, 女孩子们的民族舞拿了群舞二等奖。舞蹈学校的老师们喜气洋洋, 带着许久跟一众学生们一起上台领证书照相, 许久站在最边上。摄影师端着单反说:“边上穿白衣服的小姑娘,笑一笑。”旁边的老师伸出胳膊揽住许久的肩, 许久弯起嘴角, 露出恬静的笑容。
比赛结束后许久直接回了家。家里没有人,她把舞蹈服装拿到卫生间去手洗, 顺便把那张检验报告撕碎了冲进了下水道。
之后的两天异常高温, 许久呆在家里没出过门。三口人吃完晚饭, 许久爸爸问:“小久, 怎么没见你去医院看蒋逢?”
“天太热, 不想出门。”许久说。
“也是,这天热得邪门。过几天立秋了就凉快了。”许久爸爸说, 不以为意。
“明天就蒋逢出院了。”许久妈妈说。
许久爸爸算了算日子,问:“不是说得住三周吗?要提前出院?”
“他身体底子好,恢复得快。加上最近呼吸科传染性病人多床位紧张, 他没法再一个人住两人间, 我跟他妈妈商量了下, 与其让他跟病人住在一起不如提前出院。”许久妈妈说,又问,“明天上午九点办完出院手续就可以走了。蒋参谋长不在,你问问你们参谋部能不能再借车用一下,好接他们母子俩回来。”
“问题不大。”许久爸爸说,“我给老杨打个电话。”
许久爸爸去一旁打电话,许久帮妈妈把碗筷送到厨房,妈妈没让许久帮忙刷碗,要她回屋学习。许久从厨房出来,许久爸爸刚放下手机,问许久:“明天去医院接蒋逢,你也去吧。”
许久略略迟疑,点了头。
翌日许久跟车去了医院。走在呼吸科住院部的走廊里,虽只有几天没过来,她却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到了病房,蒋逢隔壁床位已经有人住了。是一个老人,吸着氧,面色倒是还好,身子看也很健壮。
老人靠着床头半倚半躺,跟蒋逢聊天。蒋逢已经换下了病号服,背朝着门口坐在床边,笑声爽朗。许久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见他那颗脑袋毛刺刺的。住院半个月头发长了,原来的圆寸头已经没型。
“这么开心啊?”许久爸爸出声。
蒋逢回头,见到许久后那笑便僵在了嘴角。
捂了半个月,他看起来白净多了,也瘦了些。许久心里面有点儿疼,强颜欢笑地跟他说:“你看起来挺好的。”
蒋逢收起了笑,淡淡说:“是挺好。”
许久爸爸走过去,伸手揉了揉蒋逢的头,问:“你妈呢?”
“去办出院手续了。”蒋逢回回头,把对面床的老人介绍给许久爸爸,“这是蒋爷爷,以前在海军干轮机长。”又给老人介绍,“这是我爸同事。”
许久爸爸便过去跟老人寒暄,许久看地上放着包,走过去想拿,抓住提手后用力,结果提不动。包比她预想的要重。一只手伸过来,蒋逢把包提起来。许久愣了下,转头看他。蒋逢早已背过身去,把包放到床上自己坐下了。
饶是再迟钝的也能感觉到他的刻意疏离,可是许久什么都不能做。她咬了咬嘴唇,低头四顾,发现床边还有一个大袋子,放着脸盆之类的东西。她准备去拿,听蒋逢说:“那个也沉。”
他声音闷闷的。
许久不知道他怎么发现她的动作,因为他还是背对着她的。她用力弯起嘴角,说:“不怕。我拿得动。”
许久弯下腰伸手要去抓那袋子,手刚摸到袋子的边儿,蒋逢翻身从床那头跃过来,一把提起了袋子又翻身回去了床那头坐下,把袋子放到地上。动作太快,弄得许久发懵,也惊动了正在跟老人聊天的许久爸爸。
许久爸爸笑:“你小子孙猴子转世吗?蹦跶什么呢?”蒋逢低着头闷声不响。这时候蒋逢妈妈捏着病历回来了,许久爸爸跟老人道别,带着许久跟蒋逢离开了病房。
坐车回家的路上,许久跟蒋逢两人坐在后排,路上没有交流十分安静,许久爸爸觉得奇怪,开着车问:“你俩怎么了?闹矛盾了?”
许久跟蒋逢同时否认:“没有。”
“还说没有?”许久爸爸笑,“看你们这欲盖弥彰的架势。说吧,谁惹了谁?”
蒋逢妈妈也笑了,说:“是蒋逢又惹小久生气了吧。”
“他没有。”许久轻轻说,“他大病初愈,少说话比较好。”
“你还怕他累着?他跟病友都成忘年交了,听说昨晚聊了一夜。他精气神儿足着呢。”许久爸爸说。
“没聊一夜。只到十一点。”蒋逢反驳。
“那也不算早呀。”许久出声。
蒋逢噤声,撇嘴,脸扭向一旁。
见两个孩子这样,蒋逢妈妈转移话题,问:“小久,听你妈妈说你参加舞蹈比赛了,本来想去看的,结果没抽出时间。成绩怎么样啊?”
“获奖了。”许久说。
“一等奖。”许久爸爸补充,口气略带自豪。
“这么厉害!那我们没去看岂不是很可惜?”蒋逢妈妈惋惜地说,“蒋逢要是没生病就好了,我们就一块儿去看了。”
许久听身边的蒋逢猛地吸了口气,她转过头,发现他搁在膝盖上的拳头捏了起来。
“以后再有这样机会一定告诉我们啊。”蒋逢妈妈说。
“好的。”许久回答,视线沿着蒋逢的胳膊上移,他依旧拿后脑勺对着她。
接下来的路上蒋逢妈妈跟许久爸爸聊起了部队上的事儿,许久跟蒋逢坐在后头没有交流。许久看了蒋逢数次,他都是扭头看着窗外,显得深沉又拒人于千里之外。她又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但是她意识到两人之间再也回不去从前那种无拘无束,一道无形的墙隔在两人之间,摸不着却也打不破。
车到了大院,蒋逢妈妈、许久、蒋逢下了车,许久爸爸开着车去参谋部还车。蒋逢妈妈接了一个工作上电话,要蒋逢跟许久先上去。
蒋逢把两件行李都扛到肩上,默不作声地走进楼道。许久在他后面跟着。一楼到二楼,沉默不语。走到了三楼,蒋逢的步子慢下来,把肩上的包往上扛一下。许久轻轻问:“沉吗?我帮你拿?”
蒋逢没作声,埋头继续往上走,许久也继续跟。到了四楼家门口,蒋逢把包从肩上卸下来扔到地上,杵在自己家门前站着,却没有敲门。许久也跟在他后面站着,不说也不动。
“宋知川送给你的那本书还记得吗?”蒋逢忽然低声问。
许久诧异,不懂他为什么提到那个。还是回答:“《偷影子的人》吗?”
“就是那本。”蒋逢说,接着就低下头不出声了。
许久等了一会儿,问:“那本书怎么了?”
蒋逢吸了口气,抬起头,问:“书后面的写的那些字,你还记得吗?”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吗?许久回想,说:“记得。”
“那是我写的。”蒋逢说。
许久诧异,疑惑地问:“什么?”
蒋逢忽然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看着许久,沉声重复:“那些字是我写的。书也是我新买的。他送你的那本被我扔了。”
许久被他唬了一跳,不觉往后退了半步,满眼不解地看他,问:“你为什么……”蒋逢直接打断她说:“因为他原来在书后面写,他喜欢你。我吃醋。”
许久眼睛瞪得很大,怔怔地看着蒋逢。蒋逢坦然看着她,后来自嘲地笑笑,说:“你们跳舞的视频我看了,真漂亮,他们都说你俩是天生一对。想想我这种人也真让人瞧不起,给你们添了那么多麻烦。那就这样吧,我回去了。再见。”说罢没容许久说什么,蒋逢转身抬手用力敲门,大声说:“沈阿姨,我回来了!”
门很快开了,沈阿姨满面喜色地拉着蒋逢的胳膊说:“等你一上午了,怎么才到啊?我看看瘦了没?”“没有,还胖了两斤。”蒋逢很无所谓地说,拎起两个包进屋。沈阿姨高高兴兴地把蒋逢让进门,瞧见了许久,说:“小久,你不过来吗?”
“不了,我还有些事要做,先回家了”许久勉强笑笑。
蒋逢在屋里扯着嗓门喊:“阿姨,我饿了!”
“来了来了,给你煎了葱油饼,等着我给你拿。”沈阿姨应着,回头朝许久说,“你忙完了过来玩啊。”许久点头,看着蒋家的门关上。她退到自己家门口,背靠在门上,发起了呆。
她不知道他从哪里看到的跳舞视频,也猜不到宋知川之前在书上写了什么,她只知道他误会了。现在她脑子里有点儿乱,想不清楚是该解释,还是不解释。不解释,她心里很痛。解释了,又怕把他勾回来,徒增事端。
听到脚步声,许久猜是蒋逢妈妈上来了,忙拿出钥匙开了门回家。进屋后她回去自己房间,从书架上拿下来那本《偷影子的人》,翻到最后那页写字的部分看。
确实是他的字迹,自己竟然粗心到一直没发现?
许久阖上书,趴到桌上,脸颊贴着书皮,闻着书香,想着蒋逢。
她决定还是不解释了,他今天说那些话意味着他想要放下了。长痛不如短痛,这样对他好。
出院后的几天,许久没去蒋家,蒋逢也没过来许家。两家大人都发觉两个孩子的异常,也都各自询问过,无功而返。后来蒋逢跟一群朋友出去徒步旅行了,一走十几天,许久可以名正言顺地见不着他。
见不到了,心里反倒是静了。许久利用暑假剩下的时间温习下学期的功课,也不怎么出门。直到还有两天开学的时候,蒋逢回来了,许久在楼下遇到的他。他变得比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更黑了,臂膀更加结实,身姿挺拔精气神儿十足,显得个头也高了些。
仿佛变了个人。许久看得发呆。
“嗨。”蒋逢见了她后抬手打招呼。
“回来了。”许久稳稳心神,笑着跟他聊,“去了很多地方吧?”
“沿着青海西藏线转了一圈,爬雪山的时候还遇到雪崩,差点被雪埋了。”蒋逢说得眉飞色舞。
“那么危险?”许久问。
“风景棒极了,有机会的话你该去看看。”蒋逢说。
“我可不敢。我喜欢在家里待着。”许久笑着说,又问“有没有带礼物?”
蒋逢把手往裤兜里一揣,大大咧咧地说:“穷游,饭都快吃不上了,什么都没买。”
“难怪变这么瘦,原来是饿的。”许久刻意取笑他。
蒋逢抬起左手抓抓头顶的发茬,傻笑。
许久笑着说:“我有事先走了,再见。”
蒋逢点点头:“我也先回家了,还没跟他们说我今天回来。”
两人错身而过,笑容同时从两人脸上隐去了。
许久看着前头的路,有些恍惚。刚才的寒暄真的很好,似乎又回到了刚认识的时候,自然而然又滴水不漏。可脸上是笑着的,心里却空洞的厉害。再多呆一秒就要破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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