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髭切把神宫寺泉的头往自己颈窝靠了靠, 挡住天穹破碎后落下的阴翳古怪的光线, 他的手因为刚刚探进了过于浓郁的灵力涡流里,从手腕到指尖的皮肉骨骼都在飞快地消融, 像是融化的蜡一样有种扭曲的可怕。
发色如苍雪的付丧神不以为意地甩了甩手上将落未落的一点沥青似的血水,驱动着身体里驳杂的力量缠绕上露出血肉的骨骼, 在短暂的停歇后,那些青黑的灵力一点点凝聚出了一只完好如初的手。
从破裂的穹顶上探出头来的九尾狐眯着狭长的眼,尾巴尖绕着自己的腿环了个完美的圆, 视线定在髭切怀里的人身上, 耳朵焦躁地动了动。
“令人作呕的伥鬼的味道。”它没有对神宫寺泉目前的状态说什么,而是快速扫视了一圈下面这座破破烂烂的建筑,鼻尖耸动着嗅闻了一圈, 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说着,体型庞大威严的九尾狐站立起来, 抬起一只前爪, 仿佛敲击蛋壳一样, 沿着已经毁坏的裂隙边沿啪啪拍了两下,在髭切的视线里, 这座过于诡异的盛满了各色怪物的建筑, 就如同碎裂的玻璃罩子一样,顷刻间应声而裂!
崩开的碎片很不符合物理规则地四下飞散, 迎着天空而去的化流星一样的物质拖着长尾消散, 向下落的则聚成了苍茫的大雪的模样, 从天而下, 纷纷扬扬如滔天烈焰焚化后的余烬。
四下的本丸景色一寸寸随之融化,显露出来的还是颇具现代化气息的医院大楼和荒芜森凉的庭院,他和神宫寺泉正站在庭院倾颓坍圮的喷泉池子里。
这个池子神宫寺泉在进入医院时就看见过,水早已经干涸,原本立在中央的大理石女神雕像只剩下底座牢固站立在原地,圆润丰盈的肢体则分裂垮塌在四周,被腐烂的落叶覆盖了一大半。
这本应该是个怀抱水瓶倾倒水流的雕像,而现在那只水瓶碎裂在髭切脚下,女神温婉宁静的头颅朝着一侧,半张脸埋在泥土里,堆积的落叶被崩裂的灵力吹散,露出下面一眼看不到泥土的骨骼,那半张温婉宁静的脸被泛黄的骨抵着,保持了一个很古怪的姿势,嘴角的笑意也隐隐带了点阴森的诡谲。
作为付丧神,什么死人没见过,本质上对除了主君以外的人类缺乏同情心的髭切低着头,单手把神宫寺泉往上托了托,脚尖蹭开板结在一起的一大块叶片和烂泥,随意地扫了一眼。
只是一眼,他就确定了下面埋的骨头大概横跨了至少二十年,最近的骨头数量不少,或许跟家主忽然到这里来也脱不开关系。
雪白的狐妖迈着轻巧无声的步伐靠近,随着它的走进,浅淡的光芒溢散开来,在朦胧的微光里,巨大的狐狸渐渐缩水,一个高挑的人影走出来,过于华美的唐衣大裳泛着绸缎独有的昂贵光泽,如有星光在上面流动闪烁。
他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振刀鞘雪白鎏金的太刀,过于美艳的脸上神情冷淡,在面对髭切时,他像是连敷衍的情绪都不愿意做。
在恢复了实力的大妖看来,他没有计较幼体化时髭切对自己的冒犯已经很仁慈了。
髭切带着神宫寺泉从一片污糟的喷泉池子里出来,声音压得低低的,对玉藻前发问:“伥鬼?”
玉藻前的视线一直落在沉睡的神宫寺泉脸上,慢了半拍才听见髭切的声音似的,懒洋洋地哼了一声,随意地卷起价值千金的绸缎大袖,耐心地一点一点给神宫寺泉擦掉脸上的血迹。
略显凝固的血迹很不好擦,顾忌着人类的皮肤不能太用力,又不能太轻,玉藻前难得这么认真地自己动手做一件事,对髭切的问题也显得爱理不理:“唔……唐国那边过来的鬼物,是凶恶的妖怪最喜欢的帮手。”
髭切没有去拦他的手,更确切地说是他甚至用一种相比之前堪称温和的态度默认了玉藻前的靠近。
“它们有什么独特之处吗?”
髭切诞生于久远之前的平安时代,那是个神鬼并行,祭祀昌盛的岁月,但是比起长久既生活在宫廷又存身与乡野的玉藻前来说,久居公侯贵族家宅深处的刀剑在这些野物逸闻上了解的并不多。
玉藻前用指尖温柔地蹭掉神宫寺泉脸颊上最后一滴血,恶作剧似的在他紧闭的眼尾轻轻扫出了一痕猩红的影子。
“独特之处?那可说不准。要看它们所依附的妖怪有什么能力,它们只不过是一个……放大器。”狡猾的狐狸眼珠一转,联想到之前看到的那座破败本丸,心里就有了点数:“这次是编织现实和噩梦的妖怪吗?”
狐狸柔情似水的眼睛只注视着自己的半身,语气温柔沙哑的近乎缠绵:“是他的回忆?”
髭切没有说话。
不,神宫寺泉的回忆里并没有三日月死去的场景,也自然听不见他最后的遗言。
唯一一个听到了的,是和他并肩作战的,髭切。
他并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他也绝对不是那振弑杀了三日月的暗堕之刃,但他并不否认,在那次他和那振髭切错身而过时,他不由自主地攫取到了一些属于对方的力量……或许还有零碎的记忆。
这并不是他所能控制的,出于同一个本源的灵魂让他们熟悉对方就如同熟悉自己,他本能地要去从对方身上找寻自己缺失的东西,无论是力量还是其他的什么,然后攫取,吸收,吞噬。
这也是为什么他能在这样没有力量来源的情况下坚持这么久的原因。
屠杀溯行军可以获得驳杂的力量,吞吃掉另一个自己,当然是更为恰当的选择。
但是他以前并没有关心过那些沉积在角落的回忆碎片,直到今天。
这些零散的东西,似乎和他的家主的过去,产生了共鸣。
玉藻前将手指搭在神宫寺泉的额头上,感受着他体内依旧狂乱的灵力流,见神宫寺泉还在昏迷,皱着眉瞥了髭切一眼:“你难道能让他永远睡下去吗?”
髭切冷冷地抬起眼睛,殷红得过分的嘴唇勾起来,轻声细语:“不要这样和我说话。”
他眼睛略微眯起来,瞳孔里有融化的纯金的蜜糖色泽,但是泛着刀锋一样腥冷锐利的光:“家主不能醒。”
神宫寺泉的灵力暴动并没有停止,确切地说,他现在甚至还处在缓慢地暗堕的过程当中,让他睡过去只是最高效的延缓这一过程的办法,处在不冷静的状态里,只会加速他的崩溃。
玉藻前侧着脸,笑容里多了点别的味道:“这样有什么不好的呢,暗堕的话,他不就和你一样了?你不用考虑离开他,你可以带他回到平安时代,那个神鬼共存的时代里,有足够的猎物让你们一直活下去,你们当然能一直、一直在一起……”
声音轻慢,充满了诱惑的魅力。
绝代的大妖在诱惑人的时候,连语气和神情都把握得恰到好处,每一分转折、每一丝停顿都带有绝对契合心理的节奏,答应他是一件再容易不过的事情,而想要拒绝那样的未来,却是要用尽一生的理智和勇气才能做到的。
但是髭切根本不会拒绝。
他为什么要拒绝呢?
他有太多同意的理由,而让他拒绝的理由却太难找。
答应吧……
答应吧……
跟着我回到平安时代,让他回到我的怀抱里……
那双红的诡异的嘴唇微微翘起来,玉藻前弯起狭长的狐眸,紧紧盯着他,等待一个意料之中的回答。
“在下认为,神宫寺君也许不太会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一个清冷的过分的声音忽然插了进来。
“啧,室长,面对这种难搞的对象的时候能不能不要总是一马当先挑衅在前啊!”
另一个低哑不耐烦的声音随之响起来。
“伏见,拔刀。”
在这个含混的声音里,刀剑铮鸣声如影随形。
玉藻前眉尖一挑,冰冷的目光如刀割了过去。
两个挺拔的青年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也是玉藻前太过于分神,竟然没有注意到两个人类的靠近。
站在稍前的青年伸手扶了扶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他雪白的手套上沾着大片的血污,细细看去,他的手还在几不可察地颤抖,像是仍旧沉浸在某个噩梦里没能醒来。
他边上的青年的神情也很不好看,脸上写满了暴躁。
“哦呀,伏见君还是这么急躁呢,是遇见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吗。”
伏见深吸一口气,努力忍住要刺杀上司的欲望:“既然知道是不好的事情,就不应该再问出来啊!这不是基本的社交礼仪吗!”
宗像呵呵笑了两声:“社交礼仪……居然有一天能从伏见君口中听到这样的话,真是令在下感慨万分啊。”
这种时候用谦辞,语气里就满是嘲讽感了啊!伏见在心里再次捅了这个无良鬼畜上司一刀。
玉藻前凝视了他们一秒,想起什么似的:“啊……是那两个同样沦落在噩梦夹缝里的人类……”
“你们还没有死啊。”
这样的人类根本不值得他垂眸一眼,会记住他们,只是因为他们有着在人类中少见的灼目灵魂,但是这样的灵魂他见得多了,他们不过是一片灰暗里的两只萤火虫罢了。
难道有人会去费心记住两只萤火虫吗?
玉藻前不屑于去碾死两只飞舞的萤火虫,但不代表他会容忍这两只萤火虫冲进他的眼睛里。
宗像彬彬有礼地向他颔首:“多谢关心,在下自认为身体尚且健康,能够活到八十岁不成问题。”
玉藻前看看他,又抬起头看看他头顶的天空,像是在那片透明空茫的疆域里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这让他的杀意不得不收敛了一些,但他也不打算让对方好过。
“是吗,看来斩断那把红色的巨剑对你来说非常轻松自如,一件好事,嗯?血流到你手上的时候,是滚烫的吗?那样的红色,应该很热才对,倒下来的身躯你有没有好好地去扶呢?啊……也不必了吧,总而言之就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必须去死的人嘛……”
擅长窥视人心的狐妖抓住了之前经过那片噩梦裂隙时看到的片段,毫不费力地拼凑出了前因后果。
他舌尖轻轻一弹,补上最后一句:“为了……大义?啧,怎么不管到什么时候,永远是这样的理由?”
宗像尚且没有说话,伏见已经因为惊愕而睁大了眼睛:“红色的……尊先生?”
宗像神情没有波澜,双手板正地背在身后,语气平淡:“在下还不至于分不清楚虚假和真实。”
玉藻前笑了起来,风华绝代的大妖笑起来的样子足以令人发狂,可是面对这样的绝色,在场的几个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连表情都没有变化一下。
“你以为你分清楚了吗?”
九尾狐恶劣地说:“在噩梦之隙里看见的东西,是你最害怕看到的,又是最渴望看见的,你在害怕什么,渴望什么?”
宗像尚且没说什么,一边的伏见脸色已经僵硬了。
他和宗像看见的东西既相似又不同,但是如果这个强大得恐怖的怪物说的是真的……
“真假掺半的真话比谎言更可怕。”宗像只是轻描淡写的总结了一句。
这个内心强大的男人对于玉藻前锋利如刀的言语一点反应都没有,甚至还冷静地挖掘出了玉藻前这么攻击他的原因。
“阁下大概很想要杀了我,却没有动手。是有什么限制吗?”宗像一针见血地指出这一点,联系刚才玉藻前抬头的动作,嘴角挑起一点细微的弧度,“您也在恐惧达摩克里斯之剑坠落的威能吗?”
玉藻前敛起笑容,嗤笑了一声,却不接话,仿佛默认,又像是嘲讽。
他掂了掂手里的鹤丸。
这振太刀是他在锁定神宫寺泉所在空间时捡到的,在这样古怪的地方,被□□逆行的灵力流影响得更为严重的付丧神在刚开始就被压回了本体,落在一片草丛里。
“你看起来居然还在犹豫?”玉藻前舔了舔嘴唇,猝不及防换了说话的对象,眼睛里的光霎时间浓烈起来,“那就让我来唤醒他吧——”
纤细的十指上,猛然弹出了野兽的利爪,裹挟着凶悍的血腥气向着碍事的髭切的脖颈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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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我感觉吧……我还是……隔日更……使我快乐……
我不知道你们还记不记得,虽然哒宰他俩被扔回去了,但是宗像他们,还在呢……就是下线的有点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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