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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锦提着苏绾走在一片森森竹海中,竹枝碧绿,林中漂浮着几缕牛奶般的白雾,白玉石铺成的石板路上苔痕苍翠,不知名的彩色小鸟在枝上叽叽喳喳,瞪着乌豆一般的眼珠好奇地打量着一人一衣。即便云锦近在咫尺,它们也并无惊吓之意,很明显,这些鸟雀根本不怕人。
一只红色凤头黄色身子绿翅膀红爪子的小鸟甚至飞到苏绾的肩头停下,歪着小脑袋对她啾啾叫个不停。苏绾有种直觉,这鸟儿能看见她!它是如此的美丽,娇小可爱,她情不自禁地举起手想去***它。
云锦看见手里的金缕衣挥动袖子,竟然是想去抓那只鸟,立刻伸手按住那只袖子,不客气地说:“我不知道你是谁,我也不知道你因何种机缘入了北辰宫。但我警告你,勿要轻举妄动!这里是天界,一草一木,一花一叶,一只鸟儿或是一只虫子,都有灵气,远比你来得珍贵,活的岁数都比你的长!”
云锦话语里有种赤裸裸的轻视和高高在上的优越感,苏绾对着云锦做鬼脸,她知道就算是自己开口痛骂云锦,云锦也听不见,更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所以,还是算了。
只是,这个所谓的仙界,是个什么样的所在?真的有神仙吗?什么都远比她来得珍贵么?她连一片叶子都不如?苏绾有些迷茫和担忧。
小径的尽头,是一座白色的精巧宫殿,上书“幽篁宫”。一进门,苏绾的眼前就一亮。
这间房比她刚才呆的地方还要大两倍,厚重的深紫色长绒地毯,深紫色的实木家具发出缎子般的光泽,夸张的象牙白雕花大床上垂着珍珠白的层层纱帐,帐角坠着无数细小的珍珠和水晶。漂亮的屏风,精致的摆设,清雅的插花,怎么看都像是一个女子的闺房。
她还没看够,云锦就将她挂在了屏风后退了出去。苏绾只好研究面前的那扇屏风,她只略略扫了一眼,就不受控制地被上面的图案吸引了。
这是一副美轮美奂的工笔桃花图。阳春三月,密密匝匝,深深浅浅的桃花以各种各样的姿态在枝头怒放,铺天盖地。桃林旁一湾碧水,水边坐着两个人,女子着绿衣,男子着白袍,言笑晏晏,神态亲密,看上去似是一对恋人。
桃花鲜活妖娆,人物面容俊美,神韵出彩。苏绾觉得那女子的容貌尤为熟悉,思来想去,却想不出像谁。想着想着,诡异的事情发生,一股巨大的吸力向她袭来,她身不由己,神思恍惚,仿若被吸入了画中。
她看见,桃花次第盛开,落英缤纷,湖水粼粼,她听见,鸟语啾啾,微风习习。温暖的阳光照得她全身暖洋洋的,足下的青草柔软芬芳,桃花的花瓣飘落在她的肩头身上,一切都真实无比。
若是从前,苏绾一定吓得尖叫,不过此刻,诡异的事太多,她几乎已经麻木,既来之则安之。既然她能以灵魂的方式附到一件衣服上,那么神游画中也不是没有可能。
绿衣女子和白袍男子就坐在离她不远的地方烹茶谈笑。苏绾可以很清晰地听见女子清脆的笑声和白袍男子浑厚的低笑声,她试图和他们打招呼,可那二人仿佛都不曾发现她的存在。
苏绾叹了口气,换了个地儿,人家还是看不到她。她怏怏地坐到一旁,听这二人说话。他们用的是一种她从未听过的方言,她只能听出男子宠溺地唤那女子为离姬,抑或是梨姬?总之是这个音罢了。女子亦称他为起,口气崇拜爱慕。
二人笑着笑着,便抱在一起,做了一堆,苏绾大窘,赶紧起身躲到桃树后,然而那暧mei的声音无孔不入,让她脸热心跳,心虚无比。更诡异的是,她觉得有一双眼睛在偷窥她!她四处张望,却是发现不了其他人的痕迹。
正当她以为自己多心时,耳边传来一声闷笑,随即眼前的景色倏然一变,她又回到那间精致华贵的房屋中,她的面前赫然站着那位朱袍男。他今天换了一身紫衣,束着玉冠,目若晨星,肤白如玉,很真诚地看着她笑:“这屏风画得可好?”
苏绾想起画中那对男女的暧mei,有些心虚,耳朵热起来,佯作大方:“唔,不错,栩栩如生。”她的眼角扫向屏风,那对男女还是老样子,正襟危坐,并无不妥之处,心中略定。想来她不说,他也不知道她看见了什么。
男子笑得越发灿烂:“是不错,好看么?”
苏绾言不由衷,声如蚊呐:“好看。”
“喜欢么?”他的声音低低的,略带一点点沙哑,有种惑人的味道。
“喜欢。”苏绾垂着眼,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男子越发正经:“是我打搅你了,可要我再带你进去看一番?想必此时正当精彩处。”
啊呸!这是拐着弯捉弄她呢。苏绾这才恍然明白他根本就很清楚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刚才不过是捉弄她罢了。苏绾非常镇定地说:“不需要,没什么稀罕的。”
“不稀罕?你经常看见?又或者是你经常……嗯?”男子在看到苏绾掩饰不住的愤怒后,终于忍不住不顾形象地狂笑起来。刺耳的笑声惊飞了一林的飞鸟。
淡定,我要淡定……苏绾深呼吸,用看疯子的眼神怜悯地看着男子:“很好笑吗?你让人把我挂在这屏风后,不就是想看我出丑?现在看见了,果然很好笑是不是?”经她鉴定,此人就是一个神经病。
男子看了苏绾一眼,收起笑嘻嘻的表情,一屁股歪倒在榻上,信手拈起水晶盘里的葡萄扔进了嘴里:“我是北辰神宫的主人,北辰星君。既然你到了这里,又附在了我的金缕衣上,以后称我为主人。莫要再你啊,我啊的这般没规矩。”
“我听见他们都称你为大人。”苏绾翻了个白眼。凭什么她要称他为主人?她又不是他的奴仆。就算是她想求他,也不会甘心用这种低人一等的称呼。
北辰星君轻笑了一声,也不和她计较:“左右都一样。你叫什么名字?”
“苏绾。”
“怎么死的?”
“不知道,一觉醒来便是如此。具体病因不知,反正是过劳死。”她记得她加班熬夜到夜里三点,突然觉得头晕,站起身来,眼前一黑就跌倒在地,再醒来便是在这里。
“过劳死?”北辰星君有点不明白这个词的含义。
“就是累死。”苏绾把话转入正题:“我想请你帮个忙,可以吗?”
“累死的?那你真可怜。什么忙?能帮的我一定帮。”北辰星君看上去很好说话的样子。
“我不想做衣服。”苏绾愤愤不平,她带了几分希翼看向北辰星君:“你那么厉害,一定能帮我的是不是?”要求人,必然要先夸赞对方一回。
“做衣服不好么?什么事都不用做,什么心都不用操,可以免费看许多精彩绝伦的故事,笑尽天下可笑之事,也没人会把你怎样。”北辰星君眼望着天花板,把脚翘起搭在榻沿上,晃来晃去,一点仪态也没有。
“可我本来是人。我不想做一个死物,也不想被人洗,被人叠,被人熨烫,被人穿。”苏绾想到要近距离接触一个人的体味和身体,她恶寒了。
“人变成了衣服,这么好玩的事我还是第一次撞上,我觉得保持现状就好。”北辰星君手支着下颌,嬉皮笑脸的看着苏绾。“你不要担心,这衣服水火不侵,不会被人洗,也不会被熨烫,叠衣服么?你不喜欢,我就让她们把你挂着好了。”
“所以?”苏绾心里腾地冒出一股怒火来。
“所以我就不帮你咯,等哪天我觉得没意思了,自然会放你自由。”他摊摊手,那模样看上去要多可恶就有多可恶。
苏绾咬牙切齿地瞪着他。
“你在生气吗?”北辰神君好奇地看着她,“你要求我,不是该低声哀求才对?为什么要这样深恶痛绝,恶狠狠地瞪着我?本来人就难看,这样更难看了。”有多少年没有人敢这样瞪着他了?久到他已经忘了。
苏绾眼圈红了,眼睛却是越睁越大,一滴泪似乎是要流出来,又被她生生忍住。她想恢复人身,想恢复自由,也还奢望着能重新活过来,她放不下家里的父母亲。对于北辰星君这样的人来说,也许她的事是小事一桩,不值一提,但对于她来说,却是继续存在的理由。
“咦?鬼魂也有眼泪?”他惊异地叫了一声,一道紫光飞快闪过,苏绾的眼眶被冰凉柔软的手指轻轻抚了一下,仿佛是被温柔的风轻轻拂过一般。
北辰星君站在她面前,修长白皙的指尖上赫然是一滴宛如露珠的泪滴,他皱起眉头看着她:“你是被我气哭的?”
“是!”苏绾咆哮。
他挑了挑眉:“你很讨厌我?觉得我很可恶是不是?”
“是!你不肯帮我就算了,又何必拿我寻开心?”苏绾不管不顾了。
“哦……”他怔怔地将那滴泪珠放到唇边,轻轻舔去,表情很迷茫:“原来泪水还是涩的,这么多年过去,我差不多都忘记它的滋味了。”
“神经病。泪水不是涩的,难道是甜的?”苏绾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她原来不是这么爱咆哮的人,但她面对此人,很明显的定力不够。
他突然对她绽开一个笑容,晃得她的眼睛发花:“如果我帮你,你可不可以不要讨厌我?”
苏绾赶紧说:“那是当然,你帮了我,我感激你还来不及,又怎会讨厌你?”
“这样啊?”他兴趣缺缺,很惋惜地说:“那就算了……”
为什么会这样?苏绾看他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小心地问:“难道你希望有人讨厌你?谁不喜欢自己被人喜欢和感激呢?”
北辰星君笑笑:“你说对了,我还真不喜欢。”他把一粒葡萄扔进嘴里,掸掸袍子,起身往外走:“对了,东海十一公主过生日,要借金缕衣穿一天。稍后会有人来取,你最好配合点,不要乱动,谨言慎行,小心被人当成恶鬼收了。”
她要被人穿了……呃,这句话听上去很古怪,但确实是事实。苏绾沮丧地抱住了头,心里充满了对未来的不确定和恐惧。
“原来你是个不知从哪里飘来的孤魂野鬼。我还说这金缕衣怎么会乱动呢。”北辰星君的背影刚消失在门口,苏绾的头顶就传来一个小孩子嚣张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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