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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春三月,陆任坐在牛车上看着两道旁长出的青青小草,想着身上唯一的十五两银子有些苦恼,看一眼坐在旁边面带青色的少年,想了想还是问道:“身子怎么样?要不要喝点水?”随手把身边的水壶递给了宋小星。
“我没有事,还不渴”宋小星软软糯糯的说完之后两人相对无言。
陆任回想着近一个月发生的一切,却莫名无端的想笑,想着大房二房那边千百般算计自己,却被别人算计去了全部家财,也是报应不爽。
陆家在青石镇也能算的上是一家大户,陆任的祖父是当时陆家的独生子,陆家当时家境颇好,供应着独子考上了举人。到陆任爹这一辈分别是兄弟三人,大伯路博,二伯陆程,陆任的爹是老三路堂。
在十年前,陆任的爹得了重病撒手而去,陆任的娘因为生陆任时出了血崩,虽然人救了回来可也彻底亏了身子,因相公的离世,随后便也郁郁而终。
在前两个月陆老爷子在世之前,陆任在陆家的处境还是可以的,陆老爷子颇为喜爱陆任,读书识字也都是陆老爷子一手教导出来的,也就因为这样却让大房和二房气红了眼。
近两年间,陆老爷子的身子越来越差,在年前更是摊在了床上说不出话,之后大伯娘和二伯娘便以陆任长辈为由,打着为陆老爷子冲喜的名义为陆任择婚。
陆家大伯娘和二伯娘合计着陆老爷子一死,家肯定是要分的,按理说陆任未婚,肯定是要跟着大房的,便是成了婚分的东西肯定也是不能比每房少的,两相一商量便想给陆任娶一房男妻,这样便能以三房无后为由,霸占一份三房的财产。
陆家大伯娘随后找了娘家人联系了人牙子,人牙子手里多是那被穷苦人家卖了的姑娘,和大家里犯了错被卖的丫鬟,虽说前段刚收了个小子,可看这个小子实在是个拿不出手的,长得不出彩,更像是个病歪的,这人牙子也是心有嘀咕,怕这大户看不上,白白没了桩买卖。
反观陆家大房和二房,黑了心的哪就管这是不是个病歪的,只要是那男娃子成了陆任的男妻就可了她们的心,与人牙子讨价还价了一番,便以五两银子买了下来,这男娃子便是宋小星。
等陆任知道大房和二房给他算计了一门亲还是男妻时事情早以成定局,陆家大房和二房怕事有出入便拖了人找衙门,把宋小星的奴籍更改为良籍,直接把二人的关系登记在了衙门,是以二人的关系已经成了夫妻。
陆家大房更是在陆老爷子跟前述说她和二房给陆任择了门好亲,八字如何匹配,又没说这是个男娃子,这陆老爷子虽说不出话,可听了大房屋里的一番话,原本灰败的脸上却露出了满面的喜气,是以陆任看着祖父,怕刺激到老人家再撒手人寰,愣是认下了这亲事。
在陆任结亲当天,人还没有入新房,刚刚拜了天地,陆老爷子便咽了气儿,这红事转瞬间变成了白事。
大房和二房更是说这宋小星是个灾星,陆老爷子的头七过后,大房和二房就商量着要分家,可这分家还没商量出个章程,这变故却突然来了。
原本陆家的商铺都是归大房管理,这陆任的大伯为了锻炼大儿子便交给了陆琪,陆琪又是个自命不凡的纨绔,认识了一些狐朋狗友,这里面就有陆家的死对头韩家的小公子,俩人很是臭味相投。
却原来这韩家小公子是顶看不上这陆琪的,可是自家爹和大哥却让他与陆琪相交好,后设了圈套与这陆琪做买卖,陆琪本以为自己满身抱负终于有了用武之地,哪知这是一个天大的圈套,被人设计去了全部家财。
回过头来,这陆家大房和陆家二房哪里肯就这样认了,一纸诉状便把韩家小公子告到了衙门,县太爷这边又怎么会管这死去举人家的落魄户,再者韩家这边动手前可是把衙门上上下下喂了个饱,最终陆家也没能告赢这官司,反而被韩家家丁撵出了陆家宅院。
这下家也不用分了,陆家各房一个个都哭天喊地的各奔了四方,幸亏当时陆任把这十五两银子放在了身上,否则却没有比这更落魄了。
陆任这再怎么说也不是孤身一人了,毕竟亲都成了,这宋小星可是他明媒正娶的男妻,再落魄也没个把人撇下的道理,便想这青石镇是呆不下去的,便拖了昔日好友的门路,让衙门里把管着户籍的主事把他和宋小星的户籍迁了出来,并做了迁籍文书证明。
是以这陆任便雇佣了牛车往北方走了一天,领着宋小星前往他娘亲的老家。
坐着牛车走了一段路后,便能看到路旁田地阡陌,有的田里一个庄家男人迁着黄牛在垄地,没有牛的人家便凭着一把长镐,使出一把力气。
身旁的宋小星始终没有再说过话,陆任看他清秀的小脸上一副惶恐的模样也是有点心疼,想怎么说也是才十五岁,便要开始跟着自己过着穷困的日子,无端跟着自己过着前路迷茫的生活。
看那单薄的小身子骨,陆任轻叹口气,也不知道能不能养活好,在想自己被陆老爷子教导四书五经这么多年,到这一穷二白的地步,想起来的只能是那句“百无一用是书生”也是无奈的紧。
在天将将放黑的时候牛车终于风尘仆仆的进入了道岭村,零星的几家青瓦屋上的烟筒已经飘出了股股浓烟。
“小公子,咱这落脚点是在哪?”那赶牛的大伯问道。
“小星你在车上再坐一会儿,大伯往前走两步吧,我看看问下村里人里正家的位置!”陆任撩起长衫,下了牛车跟老伯向前边走着边说道。
前走百里便看到一位穿着灰色麻布农衣的一位青年汉子“麻烦这位大哥,请问村里里正家怎么走?”陆任拱手作聘问道。
“这位小哥听口音不是本地人吧,看那边那个五间青瓦房便是村里的里正家,你们这是到里正家走亲戚?怎么这个时辰才到?”青年汉子好奇的问,看这小哥十五六岁的年纪,穿着细软绸缎,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小公子。
“大哥,我们是来道岭村落户入籍的,因路途长远,所有才这个时辰赶到。”
陆任如实说道。
“啊,原来是这样,这位小哥如果不介意就叫我二牛哥吧,我正巧要去里正家办点事,你们就跟我一起走吧!”王二牛热情的说道。
陆任:“那真是太感谢二牛哥了!小弟名叫陆任。”
“二牛哥,咱们这里正是什么姓氏?”陆任怕一会失了礼数,忙问道。
“咱们村的里正和我是本家也姓王,在这道岭村已经做了三十多年里正了,为人很是正直”这王二牛颇与有荣焉的说道。
几人边说边向里正家的方向走去,几步路就到了里正家门口,“小星,慢点!”陆任回头边说边从牛车上搀着宋小星的胳膊,把人扶了下来后回手拎起来牛车上的包袱。
利索的从包袱里拿出来准备好的二百文钱,“大伯,这是车钱,一路辛苦了。”
那赶牛车的大伯伸出粗糙的手接过钱“不辛苦,不辛苦,咱老农民挣几个钱哪来的辛苦,小公子眼看天快黑了,我这就家去了!”边说边把钱放进前胸里衣的兜里,随后坐着牛车连夜赶回青石镇了。
“里正大伯在家么?”三人刚进院子,王二牛喊了一声。
院中间是一条小路,路旁边是两块规规整整的菜地,土壤是新翻过不久的,看样子是刚种上不久,一看这家人便是勤劳的很。
“哎!是二牛啊,你大伯在里屋呢!快进屋坐。”从正屋出来一位穿着暗青棉布衣裳的五十多岁妇人说道。
“大伯娘!”王二牛紧忙喊道。
“二牛,这两位小哥是谁啊,看着可真受端详!”这妇人惊奇的问道,要知道这村里的农民可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面嫩的可没几个,更何况穿的还很富贵。
“大伯娘,这两位小兄弟是我刚在村里碰到的,人家是走了远道赶了一天路来找咱家里正大伯落户的!小陆兄弟,这是咱里正屋里的,你叫王大娘就行。”王二牛热情的对陆任介绍。
“王大娘!”陆任恭敬的叫了一声,反手又拉了一下跟在自己身后的宋小星“小星,叫王大娘。”
“王大娘好!”宋小星乖乖小声叫到。
“哎!你也好,哎呦这小娃子可真瘦的,这一天路下来累坏了吧!快,快,进屋歇会!”这王大娘慈祥的对宋小星说道,转身领着几人进了屋子。
“当家的,快,家里来客人了。”这王大娘领着三人边往东屋走边对里屋的里正喊道。
几人进了东屋,看到炕上坐着一位正方脸的五十左右岁的汉子。
“里正大伯!”二牛像炕上的汉子叫了一声。
“里正大伯!”陆任和宋小星紧跟着叫了一声人。
“哎,老婆子给两位小侄子和二牛倒杯茶水去。”里正大伯对王大娘说道。
“你们聊着,我这就去!”王大娘爽利的出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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