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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楚越对杜晖身上的真相早有自己的猜想，见齐星如此说，恰好与他内心的想法对上了号。
他故作迟疑：“没听说过。”
“你我都是聪明人，何须打哑谜。”齐星笑，“杜晖芯子没换人。但到底有点不一样。与其说是被掉包，不如说，是往原本的水里加了点料，变咸了，或者变辣了。”
虞楚越继续装聋作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你知不知道球球教的神是谁？”
虞楚越稍诧异地瞥了眼齐星。很快，他又了然。
齐星接到这个委托时，手上也有一份关于犹格索托斯的资料。
不过他不像虞楚越了解得那样多。
他还以为虞楚越的眼神也是“没听说过”的意思。想起那份资料，和那颗神秘的瑰丽金球，他难得地冒出些冷汗来。
齐星素来不信世上有真正的神。但在此地蛰伏的一年多来，一群狂热而偏执的知识分子对这位神祇的存在信誓旦旦，令齐星本人失去了那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优越感，开始对自我产生了怀疑。
“那群知识疯子所憧憬的对象，是有关于维度与空间的神。据说只要符合祂的心意，祂就能将信徒带往任何维度。”齐星暗自抹了抹额角，“很早就听说过有人被带往不同维度见到了已死去的故人。不过，倒是没听过穿梭异空间又能回到原世界的例子，也许——”
虞楚越只听了一半，便不以为意地一笑："待会儿他也在舰队上，抓来问一问就知道。”
论对于邪神的了解，齐星倒还没资格对虞楚越解释。
听虞楚越轻飘飘说出骇人听闻的话来，齐星不禁咋舌。
他先前见过虞楚越的身手，这三人身上超出常理的地方实在太多。
在莎兰星系和法兰星系，他亦有自己的信息网，凭他的水平居然无法探查出这些人的背景，着实令他有点毛骨悚然。
何况是长相出众的男人……
照理说，样貌如此昳丽的人不该来做情报工作，因为实在是太惹眼了，而且瞧起来左右不过大学生的年纪。
玩套话的首先要掌握的一点便是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可长了那么一张色若春晓的脸，想从人群里消失，除非毁容。
他收了心思，打量着虞楚越的面孔，饶有趣味地问：“你们是什么人派来的？”
“好奇不一定是好事。”
另一个声音冷不防插了进来。
齐星愣了愣，转头望向黎爵。
男人面色冷淡，周身却自然形成了肃杀之气。
干侦探这行首要的就是直觉，自诩天下第一探员的齐星立刻察觉到这名男子比他身旁的那位蛇蝎美人来得更危险。
这名男人从方才起一直沉默着，现在忽然开口，齐星用脚指头想都知道大概是吃味了。
齐星讪笑：“真相对于侦探来说，都是无上的馈赠。”
这句话倒是很漂亮，可惜玩家们并没有给齐星透露真相的打算。
“你可以自己去找。”虞楚越将耳朵里的纳米耳机摘下来，摩挲了一会儿，笑道，“也到时间了。”
话音刚落，众人只觉眼前一暗，紧接着是一片红光，警报声被拉响。
渡口周边四扇阻断门被迅速拉上，原本裸.露的穹顶为聚合物织成的半球型网络所笼罩。整个候机大厅一下子暗下去，不知从哪里飞来无数只机械萤火虫。
蓝绿色荧光在空中浮浮沉沉，宛若银河间千千万万的星辉。
这在研究院可不算什么好风景。它们意味着通往黄昏海的班次已经被延误。
舰队的云梯缓慢地向上撤回，正排队的人连忙从登机口退回来。
“——警告：扫描到无认证人员，请全体职员立刻验证身份。”
众人见状，知道是宝月研究院即将有舰队前往黄昏海的消息被泄露出去了，其他势力正试图闯入这里。很快便有全副武装的军队进入室内戒严。整个渡口密如铁桶，蚊子都飞不出去。
黄昏海的秘密自然不可能那么快泄露出去，这原本就是李可生干的好事。
玩家一行清楚登舰时必有专人严密查验，便提前将此事散布了出去。
对于齐星来说，这倒也是个好消息。
警卫力量被集中到此处，别处可就少了。
齐星瞧见底下人群一片大乱，便朝冲回研究院内部的护卫大队跑过去，回头对虞楚越招了招手。
“美人，回见！”
只要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是套走宝月研究院内部资料的大好时机。
齐星虽挺好奇虞楚越去黄昏海做什么，不过，干他们一行的，还是名声更重要。他的雇主并没有下让他离开研究院的指示。
何况他方才瞅见虞楚越的眼神，就知道又是这三人做的手脚。
纵使虞楚越先前没有碰巧遇到他，这几个人也能悄无声息地潜入研究院内部，现在是时候轮到他退场。
假如他不识趣跟上去，那么下一个被卖的很可能就是他自己了。
虞楚越等人也未多做犹豫，轻身跃入人群中，趁乱打晕几名研究人员并夺取了他们的瞳仁信息，又将事先准备的整容面具往脸上一贴，在警卫与萤火虫的监视下，有惊无险地登上了通往黄昏海的舰队。
踏入运输舰艇内部的走廊，虞楚越又收到了来自莉雅的信息。
【
莉雅：看到一个熟人。
莉雅：图片.jpg
】
这是一张在黄昏海研究站内部拍摄的信息。在一扇面向背光面冰川的窗前，站着几名身穿白色军装的青年。他们是驻扎在黄昏海的卫兵，研究站的工作者能常常见到他们。
而这群士兵中的其中一人，正是琼斯特。
虞楚越想了想，输入道：
【
虞楚越：没和他碰面吧？
莉雅：没有。我觉得他有点怪。
虞楚越：好。
莉雅：我暂时避着他，不过，我也不能保证我什么时候被发现。
莉雅：你们什么时候能到？
虞楚越：我们已经在舰队上。大概三天后到你那边。
】
黎爵正站在虞楚越身边，余光也瞄见了琼斯特的照片。
但他这时一反常态，没多作妖，只是笑了笑，回头翻出一本电子杂志。
这回轮到虞楚越觉得奇怪了。
他好奇地问：“你就不问点什么？”
“问什么？”
虞楚越想了想，模仿着黎爵以往奇奇怪怪的口气，说：“比如‘我跟他穿军装哪个比较好看’？”
黎爵理所当然：“那不是明摆着的问题。”
虞楚越轻嗤一声。
李可生捏着鼻子，往边上挪了挪。
这地方特么一股子酸臭味。
虞楚越不和黎爵扯皮。他们恰巧听到了渐渐靠近的脚步。
从拐角处走来杜晖，以及两个卫兵装扮的男子。
待杜晖走近，他们才发现杜晖胸上戴着科长的铭牌。
许久不见，这家伙居然升了官。
虞楚越记得半年前来到云梦泽时，杜晖还是个小小的普通研究员而已，大概是像齐星所说那样受到球球教门神的宠爱，以及脑后美杜莎的牺牲，因此才得以加官进爵。
三人退到一旁，默默看着杜晖从身前走过。他们低着头，杜晖并未注意到三个人，一边皱着眉头低声与卫兵们谈话，一边匆匆从回廊上走过。
待杜晖走过，虞楚越若有所思地抬起头来，向杜晖背影消失的地方望过去。
他听得很清楚，杜晖在问卫兵——“徐先生有提过找我谈什么事？”
卫兵则沉默不语。
杜晖口中的“徐先生”显然是指徐子书。球球教里姓徐的有名有姓的人，也只有这一位了。
虞楚越瞥黎爵一眼，发现黎爵也在看他。
两人同时道：“徐子书也在舰队上？”
在这里瞎捉摸也不是办法。俗话说得好，遇见了便是缘。这位杜晖先生和他们的缘分实在太多了，而且他既然大摇大摆地在他们面前招摇过街了，他们就没有不跟上去一探究竟的道理。
比起宝月省研究院，舰队上的管辖松懈许多。走廊间的摄像头密度十分稀疏，足以令三个玩家穿过死角跟上杜晖的脚步。
卫兵和杜晖进入了通讯室内，已经有人在室内等待，见杜晖被卫兵带到，打开运输舰艇内置的通讯仪，连接舱外信号。
三名玩家则被关在门外，看不到通讯室内。
李可生在门口转了转。虞楚越听到他低声念叨了几句埃及语，眼球被一层散发钢铁光泽的翳覆盖。
这是李可生的称号能力之一【天眼】，能够在一定范围内将视线切换到他人身上。借助这种能力，他才能拥有如此庞大的信息网络。
杜晖头上两盏摄像机投下两束密集的红色干涉光线，与之相应，一名拥有麦色皮肤的健壮青年的立体影像出现在他跟前。
“那位就是徐子书？”李可生啧啧称奇，“我还以为是个护卫呢。”
虞楚越不明意味地笑了笑。
徐子书倒是很有自知之明，这人一开始的时候确实把自己假扮成一名护卫。
门外的玩家对徐子书评头论足时，徐子书面对战战兢兢的杜晖打量片刻，开口打破了沉寂。
“那位先生很看重这次实验。”徐子书慢吞吞地说，“你得做好准备，杜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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