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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卯认为虞楚越是来向球球教复仇的。
几个月前，徐子书就告诉过上官卯——他杀了一名也许会复活的少女并给上官卯看了那名少女的照片。
显然，这个会复活的少女重新找上了他们。
虞楚越捏住他的肩膀，毫不费力地将他从地上提溜起来，扔到墙边。
上官卯咳嗽几声，脸上苍白，叹息道：“赶紧动手。天要亡我，非战之罪。”
“动手？”虞楚越觑着他，嘴角噙着嘲弄的笑意，“我是来谈生意的。”
他微垂头颈，漫不经心地擦拭着眼角，艳红宛若花瓣般从眼眶里淌出来。
纵使见惯了世面，上官卯目中仍旧流露出几分惊恐。
无他，实在是视觉效果太震撼了。
一个眼睛还流着血的漂亮少女牵着头近在咫尺的怪物蹲在你身前，还像个没事人一样和你对话，属实有点惊悚。
虞楚越要的就是威慑力。
假如是平等对话，那么虞楚越大概还会客套两句。可惜，多亏琼斯特害他把黑山羊幼崽祭了出来。虞楚越可不想照顾他的心情。
莉雅这边则已经与李可生接上了头。
在白小章的眼皮底子下，两人友好地交换了情报，并一致认为，自己发现了一个惊人的秘密，而且即将被某无情无义的男子灭口。
一见虞楚越正在和上官卯说话，两人便打算走为上。
离了云梦泽后，天高海阔任鸟飞，接下来直接快进到赛程日，经过李可生缜密的计算，遇上虞楚越的概率同时遭遇封杀的几率只有几个百分点而已！
事不宜迟。莉雅和李可生一拍即合，准备逃之夭夭，突然觉得背后刮来一道冷风。
一转头，黎爵不知什么时候绕到了他们身后，正与白小章谈笑风生。
莉雅心尖猛颤，立刻扯住李可生，往跟前一挡。
李可生傻狍子不明所以，但是她可太明白了！
这两口子沆瀣一气，分明就是来杀人的！
李可生不知道莉雅是在拿他当挡箭牌。
他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
时隔多日，再次面对黎爵，李可生万般心绪涌上胸口。
作为一条单身狗，他注视黎爵的眼里甚至还带了点幸灾乐祸的同情。
“黎爵……”李可生犹豫半晌，一咬牙，还是硬着头皮说，“你，你看上的那个，似乎是男的。”
黎爵：“我知道。”
李可生目瞪口呆。
莉雅也目瞪口呆。
李可生愣了好一会儿，指着虞楚越被黑山羊幼崽挡了一半的背影：“可他，可他……”
他骗财骗色啊！
后半句话没说出口，莉雅便捂住李可生的嘴。
她一脸惊恐，小声说：“那、那——您还用灭口吗？”
一个换装主角换着换着把性别都换了，要是这件事被传出去，估计虞楚越得被他的前·死宅男粉丝们万刀凌迟。
试想一个自己天天对着YY的纸片人老婆居然变成了女装大佬，任谁都得幻灭一阵子。
可是事到如今，黎爵这个脑子长歪的潜力股选手，居然不介意！
那可就麻烦了——对于她和李可生来说。
即使是在云梦泽死了也没关系，但是当她面对这个眼神深不见底的男人，莉雅总是会感到一种莫名的心虚感。
黎爵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普通玩家，纵是黑马，也有AI的限制。理智告诉她应该是这么回事。
可是莉雅总觉得黎爵并非他展现出来的这么简单。
时至今日，他还在藏招呢。
然而，出乎她的意料，黎爵否认了她的猜测。
黎爵：“我是想告诉你们。你们发现的事，可以随意说出去。”
李可生打了个机灵，小心提问：“您是不是少加了个‘不’字？”
“他……大概是不想藏了。”黎爵笑着解释，或者，只是无视了两人，正愉悦地自言自语，“何况，看着自己的夫人被毫不相干的人印在枕头上每天抱着睡觉，我也会很困扰。”
正当莉雅李可生两人如释重负之际，一旁看戏的白小章吐了口烟圈，恍然大悟地感慨：“原来您才是正宫。”
黎爵瞥他一眼，顺着他的眼神，深深地望向李可生。
这一边，上官卯的态度十分坚决：“我不会跟你合作。我——”
“——你经历过什么，我怎么会知道？你是这么想的？”虞楚越说着，忍不住笑了一声。
这笑声令上官卯觉得恼怒。他认为虞楚越将自己当成了一个刚愎自用的人物。
事实上……也可能就是如此，但上官卯坚定地认为拒绝虞楚越完全是个正确的选择。
前一秒，他们尚还剑拔弩张；可是现在，这名神明而恐怖的少女却面如春风地和他要“谈生意”。
怎么想都不对劲！
虞楚越似乎未察觉出上官卯的疑心，自顾自地说着话：“其实，我也有个问题。犹格·索托斯肯让投影降临在黄昏海，也已经把两个人的精神带往属于祂的高维世界，却为何不能满足你的心愿？”
上官卯沉默不语。
他不知道答案。
这个奇怪的问题也困扰了他许多年。
他曾直接面对过犹格·索托斯的幻影，并向祂寻求解答，只可惜犹格·索托斯仿佛有所顾虑，并未回应他的请求。
虞楚越俯视他，伸出两根手指：“我也想了很久，可以给你两个回答。”
上官卯在阴影中沉默着。
他面上不显，心中却渴望知晓虞楚越的推测。
虞楚越：“第一，进入高维空间需要一定条件，你太普通，够不太上，所以被像垃圾一样，淘汰出局了。”
上官卯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
“我是个没有被选中的庸人？”他呢喃着，“我不认可！”
上官卯从小作为英才被培养，如今连番遭受打击，一时接受不了也算正常。
待会儿他就缓过神来了。
然而虞楚越所需要的，就是他受刺激没反应过来的时间。
“那么，这里还有第二种答案。”他故作迟疑地一顿，继续讲道，“犹格·索托斯，是故意的。”
上官卯：“你说什么？”
虞楚越好像看不懂上官卯的恼怒，若无其事，轻飘飘地说着风凉话：“祂是故意的。你听不懂吗？犹格·索托斯知道你所求何物，却故意不给你。真是心怀恶意的神祇呢。”
“这不可能！”
虞楚越又笑起来：“有什么不可能？你认为你能完全揣测犹格·索托斯的心意吗？不过，祂不能给你的，我也许能做到。”
上官卯没有立刻做声。他先是惊愕，随即，又将目光放到虞楚越身旁，那些魁梧、虬结，正在混浊空气里舞动的紫色树干。
那是神后裔的身躯，也不知这名少女是从哪里寻到这样残存于世的吉光片羽。
或许，他确实有出路。
半晌，上官卯才回过神来，问道：“你想要得到什么？”
察觉到上官卯语气的转变，虞楚越就知道，他已先下一城。
上官卯并非好说服的未成年儿童。相反，他是个极具头脑、精于计算的成年人。
为何突然态度软化，并非因为他相信虞楚越。
上官卯不信任任何同胞，包括他的表弟徐子书。但他永远相信利益的驱使。
人是一种很奇妙的生物。只要是利益至上，就连杀父之仇都可以先放到一边，甚至作为谈判的筹码。更何况他与虞楚越本身也没有深仇大恨。
虞楚越：“我要借一借你们的仪器。”
上官卯瞪大眼睛：“你知道完美公式的密码？！”
“这您倒是想多了。”虞楚越转头，瞥一眼黑山羊幼崽，“不过，也许有其他东西知道。”
黄昏海研究站的工作者都是云梦泽中的人类所精心培育的翘楚，汇集了这些精英才子数十年的努力，仍旧无法靠人类本身独立破译完美公式的全部秘密，虞楚越自然也不会一意孤行地轻易尝试。
但他还有另一种达到目的的方法。
虞楚越收拢五指，黑山羊幼崽高声咆哮。
黑山羊幼崽，莎布·尼古拉斯的子嗣。祂同样来自于那个高维的时空。
作为高维世界的产物，黑山羊幼崽纵使不知道怎么回去，也能为他们打开通往高维空间的道路提供一丝线索。
而虞楚越正是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才会把黑山羊幼崽放出来。
上官卯是聪明人，一瞬间便明白了虞楚越的意图所在，心中疑云登时烟消云散。
他好奇为何虞楚越能够召唤异世界的生物，但很显然，这不是个发问的好时机，而且虞楚越也不见得会告诉他。
上官卯斟酌再三，点头道：“好，我带你去。”
虞楚越未动身，笑吟吟地说：“您用不着那么爽快的答应我。我的条件可还没有说完。”
上官卯皱了一下眉头。不过他没打断虞楚越。
“首先，就算是神的子嗣，也有可能无法启用你们的设备。”
上官卯点头：“这个我有准备。”
实验也有概率高低。当初做猫试验时，不知道损毁了多少台设施，最终才有了律黑子一个成功品。
“还有……”说到这里，虞楚越的声音低沉下来。
“……你得告诉我，在接触犹格·索托斯以前，是谁一直在指引你？”
这个问题，纯粹出于虞楚越自己的直觉。
黄昏海的研究是四百年前开始的。从四百年前到现在，菁英社的每一届领袖都是经过严格的筛选。
上官卯作为现任的领袖，必然受过前人指引，才能有渠道接触到犹格·索托斯。
这个“前人”，兴许比黄昏海上的人们还要知道得更多。
上官卯闻言，踌躇半晌，说：“我倒可以告知你。他是菁英社上任元老。我知道他住在哪里，但那位老先生已经闭门谢客多年……”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虞楚越弯一弯嘴角，伸出手来，“合作愉快。”
可是对他而言，这可是一点都不愉快的合作。
上官卯心中苦笑着，但仍旧微颤着伸出手，与虞楚越稍稍握了一下，便放开来。
他也知道，这已是他最后可以抓住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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