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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表弟允言

作品: 停云阁 |作者:燕五郎 |分类:古代言情 |更新:03-31 13: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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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魄花”是只生长在北岩国极北寒地的一种稀有草药。其性热劲猛,合阳不合阴,对生命垂危之男子最有起死回生的效果。由于北岩国华族自古好战,以雪魄为原料的各种药品是维持军队战力的必备之物;雪魄合阳的另一效果便是壮阳,故而民间的需求也很大。为了保障军队的需求,王室特命保氏和高氏两大华族一个从种植源头、一个从流通渠道进行严控。含有半朵雪魄花的一颗药丸,在民间千枚金叶子都不一定能买到,拥有万亩花田的暴雪山庄此时正从库房之中搬出整整一千朵窨制的花朵熬制药浴。

豪华宽敞的雪屋浴池内充斥着浓郁的花香,成年男子闻之不禁血脉澎湃,于是保公弼不让任何下人侍候,金竹雨慢一人继续看护世子。

黑色的药水中,世子有火鲛丝袍护体,虽然躯干四肢都浸没其中,但是却不会沉底。

金竹雨慢仍然穿着那件紫袍,他闭着双眼站立在水中,双手放在世子的心口处,继续用自己强劲绵长的内力驱赶他体内的寒气。

门外突然传来阵阵骚动,雪屋的大门被推得“嘎嘎”作响。金竹雨慢睁开眼睛看了一眼没有任何反应的世子,心说,傻徒弟回来了啊~

保允言搜寻世子无果,正在发愁之际收到了扶风传来的信号。他马不停蹄地赶回山庄,连铠甲都顾不上卸掉,就冲向雪屋。

始终守在外面的保公弼一把揽住儿子的双肩,沉声说道:“允言,世子正在药浴,里面全是雪魄花香,你进去会中毒的。有你师父在,世子很快就会没事的。”

保允言紧闭双唇一言不发,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雪屋的大门,胸口上下剧烈地起伏。

保公弼知道儿子一遇到世子出事就容易失去理智,他又说道:“这样好不好,你现在先去换身衣服,然后马上来替换爹,你在这儿等着,你兄长醒了第一个就会看到你了。”

北岩国的国土大半都在寒地,冬季因此漫长且寒冷,直到暮春时节,雄州城的冰雪才会消散。寒意初退、春蕊待放之时离宫休憩五日,是宗室对日以继夜操持宫事的宫廷女官的一种体恤。这些优雅且有才学的女官,多会利用这个假期去牧山游水放松身心、陶冶性情。

但是今年,青麟阁的女官们不能如期休假了。因为保氏家主偏偏选在这个时节送自己的独子、刚满六岁的允言公子进宫受教。受限于地位和礼教她们自是不敢反对抗拒的,但是私下里难免聚在一处发发牢骚、说些不中听的抱怨之词。

这些牢骚被正准备从青麟阁搬去上书房的岩镜棠无意间听到。

岩镜棠在青麟阁长大,深知这些女官会根据家世或个人的喜好差别对待小公子们。遇到不喜欢的小公子,她们尽管表面上不敢不敬,但是会刻意加大课业的难度或是偶尔克扣他们的膳食。

“公弼叔父的公子?其他公子们都因短假归家了,目下青麟阁若只是他一人,受了委屈怕不是连个商量的表兄弟都没有?”

岩镜棠有些担心,他决定先于女官们去看看这位从未见过的小表弟。

岩镜棠受王上宠爱,在宫中畅行无阻,即使没有事先请报也可以往保太后的麟趾宫去;只是他日常忙于课业又被王上拘得紧,很少在太后未传召时便主动前来请安。

麟趾宫守宫门的内监看到镜棠公子一个人从外面进来,全都吓了一跳,正要跑进去通传,不想却被岩镜棠制止了。

“听闻公弼叔父的公子现下在太后这里请安,不知可是真的?”岩镜棠一边往里走一边问道。

内监弓着身子跟在后面答道:“允言公子在院中玩耍呢……”

“谁在叫我?谁在叫我?”

正在兴头儿上的允言公子听到有人提到他,像离弦的箭一般绕过寿山石往宫门口跑过来。

镜棠公子被轻灵稚嫩的嗓音和突然出现的淡粉色身影吸引住了目光,抬头往前看去。

谁知允言公子跑得过急,又踩上了地面的一个小石子,眼看着整个人不受控制就要摔倒在地面上。

岩镜棠反应神速,抢步上前将他接在怀中。

顿时,镜棠觉得臂弯里的这个小人儿软软的、香香的,好舒服。

小允言则马上就从快要跌倒的惊诧中缓过神儿来,仰起一张红扑扑的小脸儿笑着说道:“谢谢兄长,兄长你真好看~”

“弟弟你也好看~”

“嘻嘻嘻……哈哈哈……”

两位小公子抱在一起笑成一团……

从那以后,兄弟二人再也没有分开过。

一起读书、一起骑射、一起去军中探望八坶盔王、一起在隆德殿调皮捣蛋、一起拜“梵音般若”金竹雨慢学武、一起在雁渡山下策马扬鞭;有一个生病或是受伤,另一个就日夜陪在榻边……不知何时,也不知是为什么,身为兄长的镜棠反而成为被保护的那个,他丝毫的不顺遂都会让允言心焦如焚、感同身受。

“兄长是为了去寻悦华郡主吗?都怪我嘴欠,为什么要告诉他呢?还问他是否担心牵挂。我真该死!”

允言抱紧双膝颓然地坐在雪屋的门外,一会儿想想过往一会儿想想目下,恨不得抽自己一顿。

吱呀呀,随着一声门响,金竹雨慢从雪屋中轻轻走出来。

他用脚轻轻地踢了一下坐在地上的徒弟:“世子还没醒,但已经脱离危险了。你要进去看看吗?”

允言将头抵住膝盖,闷声说:“我没脸见兄长。”

金竹雨慢也不再劝,弯腰挨着他坐下。

“我后日离开暴雪山庄,短时间内不会回来。”

允言猛地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师父。

金竹雨慢伸手抹去他嘴角上的血迹,心内苦笑:“这孩子,又把自己咬破了。”

“你可以跟我一起走。不变得更强,是很难守护住自己想要的。他将来即使不能君临天下,也绝不会比他的父王差。如果你不比他更强、不比所有有资格站在他身旁的人都强,这样的事情早晚还会发生。”

听师父这样说着,允言公子又把头埋在膝盖上。

“我向来不勉强你。还有时间考虑。对了,还有一个建议给到你,”金竹雨慢用肩膀轻轻地撞了一下允言的肩膀,“对自己最最在乎的人,不是什么事情都要告诉他的。如果对你们俩都算不得是有好处的,完全可以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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