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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走廊上的电子钟滴滴答答地走着，声音格外清晰。
林羡被护士问得愣了愣，忽然才反应过来，连忙摇头：“抱歉，是我的问题，徐医生很好，但如果可以的话，还是帮我妈妈换个主管医生，或者我明天去找周主任谈？”
两个值班护士格外诧异，徐再入院以来的口碑一直很好，几乎从未犯过任何错误，这里住院的也都是特殊病情的病人，个从病人到家属，无一例外都对徐再赞赏有加，徐再虽然性子冷了一点也通常沉默寡言，但对病人耐心十足，只要一有空就会去病房唠嗑，业务能力和口碑都没的说，是周克辉主任的得意门生。
只听说有人想把主管医生换成徐再的，没听说过要把徐再换掉的。
两个护士对视一眼，为难地说：“主管医生都是一开始就分配好的，不能说换就换，如果真的一定要换的原因，那只能得明天周主任来查房了你再找他细说。”
林羡抱歉地笑了笑：“好，麻烦你们了。”
她回到母亲的病房门口，环抱着双手坐在冰冷的长椅上。
徐再很好，但正因为他是徐再，才不能成为冯美媛的主管医生，冯美媛对徐再的偏见存在了八年，从当初裴清清为了徐再要死要活那时起，徐再这个名字在冯美媛心里就不是什么好的代名词。
何况冯美媛如今病情的不可控，林羡担心一旦冯美媛见到徐再，情绪会更加不受控制，徐再虽然是医生，但如果病人不配合，纵然他能力再强也不可能达到合作共赢的效果，反而会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
她没有别的念想，只希望冯美媛在住院期间能够安然好转，不再出任何幺蛾子。
医生办公室外，徐再靠在门外，酒劲有些上头，冷风穿堂而过，渐渐才清醒了些。
隔日一早，林羡就接到了护士的通知，冯美媛的主管医生换成了另外一位。
林羡有些诧异，明明昨晚去问的时候护士看上去还十分为难，为什么仅仅只隔了一个晚上就完全变了？
“徐医生帮你们换了另一位经验丰富的江医生，一会儿江医生会来查房，你可以认识一下。”
林羡心口一窒，是徐再帮的忙？
这么说来，昨晚她跟护士的对话他都听见了？
当时的他听到自己要换医生心里又会是什么感受？
她飞快冲到医生办公室，却没找到徐再，想向他解释，想换医生并不是他有什么做的不好，只是为了冯美媛日后的医治考虑。
可她找了半晌，却没找到徐再的身影。
“你找谁？”身后传来一个清冷的女声。
林羡蓦然回头，看见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年轻女性，长相和她的声音一样清冷，神情严肃，正蹙眉望着她。
她看了眼对方左胸上的名牌，赫然写着：江灵。
难道这就是冯美媛新的主管医生。
“你好，我找徐再。”
江灵孤疑地上下打量她片刻，才摇头说：“他今天休假，你找他有什么事？”
休假……
他在休假前还把她要换医生的事情处理明白，昨晚他是什么时候回去的？
“你是新来的07床的病人家属？”
林羡有些懵懵的点了点头。
“我是你母亲现在的主治医生，我叫江灵，以后关于你母亲的病情都可以来找我，我看了下你母亲昨晚突然发病，她住院之前的发病频率大概是多久一次？”
林羡被问住了，冯美媛得病以来这三年，自己从未在身边照料，很多时候都是米莉抽空去看她，而米莉为了不让她在国外太担心，因此总是等冯美媛的病情稳定下来之后才告诉她之前的发病情况。
具体到多久一次，其实林羡也不太清楚。
“抱歉，我……不记得了。”
她羞愧地不敢看江灵的眼睛，像她这样的儿女在医生眼里恐怕算是个异类吧？
但江灵却不甚在意地点了点头：“没事，只要你们家属配合我们，你母亲的病情不是什么大问题，每天带她多晒晒太阳，多让她和其他人交流交流，别总闷在病房里，一个人待着对她的病情没有好处。”
“好，谢谢江医生。”
林羡回到病房，发现冯美媛面前的早餐连动都没动。
“妈，怎么不吃早饭？不合胃口吗？”
冯美媛的脸色很难看，自从住进医院后，林羡就没见她笑过，冯美媛本就是个爱面子的人，当初答应来海市看病也是勉为其难，如今还要和别人同住一个病房，心里那道坎恐怕还是没有迈过去。
“林羡，这里有没有单人病房？你看这房间，阴恻恻的又很潮湿，连个太阳都晒不进来，这怎么住？”
林羡看了眼窗户，这病房朝南，本是能晒到太阳的，只不过阳光都被外面厚厚围着的窗架拦住了，因此漏到病房里时阳光便少的可怜。
“妈，这里没有单人病房，最少也是双人病房，而且这个病房朝南，算是位置不错的房间了。”
冯美媛还想说些什么，最后却摆了摆手：“算了，跟你说也没用，米莉什么时候来？”
林羡皱起眉头，冯美媛这话分明就是故意说给她听的，像是在嘲讽她对母亲七年的不闻不问。
“妈，你找米莉有什么事？”
“我一个人住在这儿无聊，想跟米莉说会儿话，以前都是米莉陪着我的。”
“米莉她不会来了，她已经回南市了，你有什么想聊的和我聊也一样。”
林羡拖了凳子在她跟前坐下，摸了摸白粥还是热乎的，推到她面前催促：“你还是先把早饭吃了吧，吃完饭还得吃药呢。”
冯美媛脸上分明写满了不高兴，同样皱着眉若有所思地盯着林羡看，像是故意跟她赌气似的，一把推掉白粥：“我不吃，说了没胃口，我嘴里都是苦的，这白粥更没味道。”
林羡的耐性逐渐被磨灭，她深吸了口气，还是妥协：“那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冯美媛瞧着她，面色冰冷：“你是不是故意把我送来这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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