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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羡特意挑了个能看清他们的位置，等了又等，就是不见他们有谈好的意思，心里又气又急。
徐孟远背对着她，她看不清此时徐孟远的神情，但徐再始终面不改色，波澜不惊，完全无法从他的神情里判断此时此刻究竟是种什么情况。
林羡盯着徐再看了半晌，徐再比七年前更加成熟，虽然当时的徐再也已经让人有种少年老陈的感觉，但那时的他更多的是让人觉得不得不长大。
而现在这种沉稳内敛才更衬他这个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
二十分钟后，徐再终于谈完了，起身朝林羡走去。
林羡慌忙站起来迎向他，像是生怕他会被徐孟远欺负刁难似的，紧紧抓住他的手臂把他拉到自己身边。
徐孟远冷哼着笑了：“小姑娘，我是他爸爸，不会把他怎么样的，你不会用对我有这么重的防备心理吧？”
林羡冷冷地说：“谁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你从小到大管过他吗？”
徐孟远吃了瘪，一时语塞，拍了拍徐再的肩膀，若有所思地说了句“回见”就走了。
徐再的目光始终注视着林羡，几乎没怎么正眼看徐孟远。
“徐再，他刚才那话什么意思啊？你们还要再见面？”
“嗯，有点小事还没解决，你饿吗？要不要吃完再走？”
林羡心里有些乱，满心想的都是这件事：“我不饿，现在也没心思吃饭，他找你到底什么事啊？”
“那你坐下来陪我吃饭，我慢慢跟你说？”
徐再温柔地哄着，拉着她坐下来，唤来服务员点餐。
林羡一句话梗在喉间，眼看着外面徐孟远的身影越走越远，心底那块大石头狠狠压着，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望着徐再镇定自若甚至毫不在意的样子，心里便没来由的酸涩，徐再这人，即便是遇到了困难也绝不会在表面上露出丁点情绪。
这么些年，他都习惯一个人扛了。
徐再忽然抬眼，正对上她的视线，仍在笑着：“想吃什么？”
林羡像是赌气似的：“你看着点吧，我不饿。”
他轻轻笑了笑，继续低头点餐。
最后上完了所有的菜，才发现有大半都是林羡曾经爱吃的，另外一半是徐再觉得她应该爱吃却不确定的。
林羡瞧着这一桌子的菜，一口气梗着，心渐渐软了，明明徐再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高中生了，但在她的眼里，他好像永远都还停留在那个时候。
那个让她无时无刻都想站在他身后帮助他的少年。
“我爸他是来向我借钱的。”
良久之后，徐再终于主动说起了这件事，边为她夹菜边说。
林羡猛地皱起眉头，徐孟远来找他果然就没好事。
“他不是过得挺好的吗？为什么要来向你借钱？他惹出什么事了？”
“我爸他跟当年那个女的分了，现在又新找了个小姑娘，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这几年工程不好做，很多款项收不回来，再加上他又染上了赌博的恶习，欠了一屁股债，一时间周转不过来，所以……”
“不行。”林羡放下筷子，直截了当地摇头，“你都知道你爸是因为赌债了，赌债这种东西是没有底的，你今天可以借他钱还了，那之后呢？谁能保证你爸以后不再赌？”
徐再抿着唇轻笑，认认真真地听着林羡不断地跟自己讲道理，她身上有种与神俱来的劲儿，大概就是因为这样，才让他这么多年都念念不忘。
林羡被他看得有些发慌，顿了一下，往后缩了缩：“我也只是给你个建议，或者说是忠告，至于要怎么做还得看你自己做决定，但你爸从小就没管过你吧？现在遇到麻烦了却想起你来了，我要是你，我才不借。”
“也不是完全没有管过，我妈身体不太好，小的时候家里的开销都是仰仗我爸，没有我爸可能就没有我了。”
林羡一时语塞，她好像从来没有正面问过徐再小时候的情况，那个家在她看来并不算一个温暖的港湾，可不管是温暖还是冰冷，那也终究是徐再的家。
“徐再……对不起……我……”
“你有什么好对不起的？”徐再勾了勾唇角，“我爸这个人，有时候的确做事情绝了一点，也通常不怎么去考虑后果，但至少在我上高中前那些年倒还算过得去，虽然我心里一度都很埋怨他，但也不能否认，我，或者说我妈，家里那个时候全靠我爸在外面辛辛苦苦打工挣钱养家糊口。”
过往的那些旧画面时常会在徐再的脑海闪过。
纵然他有多恨徐孟远对赵美玲的绝情，但从来没有忘记过他的恩情。
小时候要不是徐孟远答应赵美玲收养徐再，徐再也不会是今天的徐再，或许用尽一生都不可能拥有一个完整的家，尽管那些时光非常短暂，但徐再心里依旧说不清的感激。
如果没有他们的收留，徐再无法想象当初的自己会走上一条怎样的道路。
而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已经让他十分感激当年徐孟远和赵美玲做出收养他的决定了。
徐孟远的确有很多的不是，也做了许多对不起赵美玲的事情，但连赵美玲都没有怪徐孟远，还把自己所有的积蓄都给了徐孟远，他作为小辈，又有什么立场去责怪呢？
如果非要说，那或许就是，他欠了徐孟远的。
“徐再……”林羡顿时哑口无言，意识到了自己或许说了些过分的话。
“我爸他不是个好人，当然也不是好丈夫或者好父亲，不过我妈从没怪过他，那是不是说明，他可能也算不上太坏？”
徐再经常这么自我洗脑，洗着洗着，就觉得徐孟远好像也算不上太坏。
林羡愣了一下，噗嗤笑了。
“这点倒是跟我妈很像，我妈好像也没怎么怪过我爸，但我没你那么大度，我比你小气多了，我就是不能原谅我爸当初毫不犹豫费尽心思地跟我妈离婚。”
她永远也做不到徐再那样的豁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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