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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冷笑。
一句都不跟她啰嗦, 直接伸出自己的龙爪。
姜照皊抬眸看了看,接过她的手, 看着那白里透粉的指甲盖,打磨出圆润好看的弧度。
“所以,修什么?”她无言以对。
每日都有专门的奴才给他修指甲,何苦跟孩子抢。
康熙垂眸一看,是不需要修,他梗着脖子,轻哼:“摸也得给朕摸一遍。”
姜照皊有些懒得给他眼神,想了想他是衣食父母,便敷衍的用食指挨着摸了一遍,抬起水灵灵的双眸看:“可以了吗?”
他闹这么一出,自己也有些过意不去,便一脸冷漠的点头。
康熙转过视线, 就见姜妃一脸认真的给孩子剪脚指甲, 动作熟练又小心, 阳光透过窗格, 在她脸上映出斑驳的光,那微微颤动的羽睫, 也显出几分执拗。
好看的直击心灵。
似是头一次认真的观察姜妃, 他细细的从头发丝看到光洁饱满的额头, 视线下滑,略过远山黛眉, 定在那双微垂的柳叶眼上。
万般风流,都在眼角眉梢。
那挺直的琼鼻, 和微微翘起的唇瓣, 都让他流连忘返。
“姜妃。”他侧眸, 轻声唤。
姜照皊轻轻嗯了一声,随口应下,注意力还在小脚丫上头。
手中的剪刀被抽走,细韧的腰肢也被结实的手臂箍住,康熙手下用力,直接将她搂坐在自己怀里,用鼻尖蹭着她柔软修长的脖颈。
这是一种令他非常心安的姿势,好像他唇舌用力,就能将她完全的挟于口中。
姜照皊被他的呼吸喷的有点痒,拿手推了推,也不见他退走,在心中暗骂,怎的跟狗一样,惯爱嗅闻留味。
温文尔雅的表皮下,一如动物的侵略性和占有性。
“皇上?”
“嗯?”
他闲闲的应了一声,挺直的鼻尖仍旧在她动脉处滑蹭。
姜照皊表示扛不住,这是一个非常令人想入非非的姿势。
转脸在他脸颊上啾了一口,她强忍着通红的脸颊,小心道:“那个叫欢喜的太监,估摸着是快要制出玻璃了。”
其实早在春秋战国时期就有玻璃制品的存在,只是以古代技术,窑温控制比较难,一件玻璃制品的代价比玉高出太多,且没有玉石的价值,故而被放弃了。
而制作方法在几千年的朝代更迭中,更是没有保存下来。
现今重新拾起这门技术,也是挺艰难的,还是有匠人瞧着那瓷器上的釉,和玻璃有异曲同工之妙,这才试探了一下。
而最后没有成功,转而又去弄别的了。
欢喜用他的经验和自己的理解,如今做出来比那匠人好上许多,她瞧了就觉得可以。
“竟然有谱了?”康熙意外。
他当初就是砸钱哄姜妃开心的,他自己也不是没有拨款弄这个,只是一直没有成果。
谁知道到她手里才年余的功夫,就有一点成果,着实教人想不到。
“成,若是能做出来,你当初定的条件朕就准了。”
康熙含笑道。
这里头是有巨大的利润,但是和他日常赐下来的东西相比,并不会比这多。
姜照皊摸了摸鼻子,认真回想自己当初制定的什么条件。
“您二臣妾八?”她随口问,总不能是他八自己二。
康熙吸了口气,这是拿着他白做工呢。
“成,你八朕二。”
这么说着,他忍不住笑:“既然这个做成了,你还有什么想做的?”
毕竟小投资大回报,康熙也难免心动。
姜照皊想了想,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便先借着承诺道:“这个承诺臣妾记在小本本上,想起来了问您要,您别不承认就成。”
康熙捏了捏她脸颊,哼笑:“朕何时出尔反尔过?”
知道他不是这样的人,随手将胤祐放到他怀里,时下讲究抱孙不抱子,省的惯坏了孩子,但是在现代的教育又是,要给孩子足够的爱,让她知道怎么去爱别人。
不管怎么说,这么小的姑娘,抱一抱只觉得甜。
“还挺香的。”康熙诧异,以前抱起小儿,总是觉得奶腥味扑鼻,如今抱起自己的公主,又觉得奶香味十足,叫人百闻不厌。
姜照皊但笑不语,这孩子每日都要洗漱沐浴,衣裳也是勤换洗的,自然香喷喷。
再加上自己孩子都是有滤镜在的,故而更觉得玉雪可爱。
这胤祐长的又跟康熙较像,总是有一天移情作用的。
这抱上一回,就有第二回,在康熙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每次看到胤祐,他都会条件反射的抱起来,一点勉强的意思都没有。
等到春天真正来,有点热的意思,众人都脱下薄夹袄,穿上轻薄的春衫时,已经是桃花盛开的季节。
胤祚、胤祐两个小家伙已经二三个月了,婴儿的成长总是惊人的,已经能稍微抬头,视线追随着大人走了。
当五官稍微张开一点的时候,就显得特别可爱,小孩子一切都是精致的,小小的头,还没有康熙的拳头大,这衣裳穿的薄了,襁褓再一去掉,小小的一团身子,叫人抱的时候恨不能拿手捧着。
康熙无从下手。
还是姜照皊帮忙,直接把胤祐趴躺在他胳膊上,小小肉肉的脸颊放在他大手上,这样刚好把人托起来。
约莫是这个姿势让她没有安全感,胤祐小胳膊小腿直接缠在那粗实的胳膊上,看着还挺有意思的。
“哈哈”,她直接都给笑出声了。
康熙扫了她一眼,冷着脸问:“好笑吗?”
“嗯。”她点头。
康熙被她噎了一下,不忍心责怪,再加上胤祐这小家伙开始啃他的手掌,他登时有些紧张,仔细回想自己方才是不是洗过手了。
“乖,不能啃。”
胤祐听不懂他说话,见有手指来拨弄她,不让她啃,瘪了瘪嘴,委委屈屈的就哼唧起来。
“你啃,你啃。”康熙放弃了。
这不愧是姜妃亲生的,一个两个的都爱啃他。
姜照皊哼笑出声,觉得很好玩,直接把胤祚也摞在他身上,看他僵硬着身体,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就又忍不住笑。
康熙是一个很好的父亲,他对每一个孩子都很有爱,不管康熙后期,九龙夺嫡有多么激烈,但不可否认的是,在前期幼儿时期,在他有空的时候,每一个孩子的启蒙,都是他亲自来办的。
百分百不掺假的慈父心肠。
可惜这糖发出去的多了,谁都觉得自己是与众不同的那个,谁也不肯接受失去。
就是不知道这一辈子,最后的夺嫡会不会像历史上那么惨烈。
康熙拿小孩子是真的没辙,两个人都挂在他身上,软软香香的一小团,摸起来全是肉,好像连骨头都是软的。
他类似的经验很少,就算太子幼儿时期养在他宫里,但是那时候整天忙乱的厉害,整日里瞧是常去的,但是抱一抱亲一亲,着实是没有的。
像姜妃这样,亲亲抱抱举高高,凡事亲力亲为,更是鲜少出现。
对于他来说,慈字要用好,姜妃这样,太容易慈母多败儿,皇家容不下这样的情况。
可看着姜妃清凌凌的双眸,满满都是对孩子的爱意,那些话,他又说不出口了。
他从小没有的东西,总想着他的孩子能有。
罢了罢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左右现在储君已有,她爱宠些,他便严厉些,也是不打紧的。
见他出神,姜照皊想了想,还是把话给说了:“几个答应、常在的宫室已经收拾好了,择日就可以入宫了。”
左右也没有什么仪式,顶多也不过是叫几个宫人去神武门迎接罢了。
引着各人入宫,这事就算是安排完了。
“绿头牌呢?”姜照皊觑着他的神色问:“现下就做起来,还是入宫学了规矩再做。”
她不是随口问的,若是康熙说现在就做,那自然是有宠幸的意思,若是说以后做,那就是不想宠幸的意思,里头的章程大着呢。
“随你。”康熙回。
姜照皊看了他一眼,那精致的下颌微绷,显出几分不虞来。
她心里一跳,转而笑道:“那臣妾就晚些弄了。”
小心思明明白白的摆出来,康熙没说什么,又陪着龙凤胎玩了一会儿,这才离开。
等到他走了,姜照皊就起身将所有的安排都写成小札,命人给皇贵妃送过去,总得经了她的眼,由皇贵妃首肯之后,这接下来的章程才好办。
储秀宫。
皇贵妃看着榴红,慢悠悠道:“本宫知道了,你且下去吧。”
榴红躬身告退,看了一眼皇贵妃跟前的大宫女,到底没说什么,接着走了,这宫里头不光看你得宠不得宠,还看有没有权利。
像是皇贵妃这样手里捏着宫权,就算跟前的大宫女走出去,一般的嫔位都不敢拿大。
姜妃倒是得宠,但是她不会结党营私,原本手里捏了一个宜嫔,后来也没了。
又拘人拘的紧,不许她们在旁人跟前耀武扬威,只准谦卑温柔。
榴红垂眸,到底没有说什么,直接就走了。
她原就是二等宫女,钻营着想做一等宫女,自然是喜欢这种可以风风光光的势头。
回到翊坤宫之后,她就一板一眼的禀报,说皇贵妃娘娘已经知道了。
等到下值回到住所的时候,难免跟百灵道:“今日瞧见皇贵妃跟前的大宫女,正在跟僖嫔娘娘交接呢,一点下气都不漏。”
百灵心中一凛,看了她一眼,才慢悠悠回:“那是皇贵妃娘娘坐镇呢,僖嫔娘娘自然谦逊些。”
这话说的意思很明显了,但是榴红没有意会,她若有所思的垂眸,显然没把百灵的话放在心上。
看到她这个样子,百灵觉得有些危险,但只是一句话的事,拿到娘娘跟前说,也显得她小气,只日常接触的时候,难免多有劝慰开导,但榴红听不进去。
她甚至觉得百灵有些烦,有些固执,有什么话,也不肯跟她说了。
百灵无可奈何,只好盯着她,省的她做出什么事来。
伺候主子的时候,多次想说出来,但是看着主子温柔的神色,到底有些说不出。
姜照皊发现她的异常,便笑吟吟道:“白苏去瞧瞧阿哥公主那还缺什么,榴红、浅碧一道去搬几盆花过来,这瞧厌了,想换换。”
把人都给支走了,这才看向百灵,笑着问:“近来瞧着你有话要说,现下无人,你只管说。”
百灵惊讶于主子的敏锐,还未开口,就听外头的田田禀报:“娘娘,江贵人拿出玻璃了。”
田田声音阴沉,他眼睁睁的瞧着主子奋斗这么久,眼瞧着就要成功,半道被人给截胡,焉能高兴。
姜照皊也有些意外,江贵人不是被罚抄佛经了,哪里还有空弄这个。
“可确定了?”毕竟她这头还没成品出来呢,若是江贵人能弄出来,也是她的本事。
田田在屏风外头应下,若是没有确认,他也不会拿到主子跟前说。
“哦。”随口应下,姜照皊便没有说什么了。
江北晚作为原女主,着实气运通天,瞧瞧她养着匠人那么久,试验了多少次,才做出来的,谁能想到对方几日功夫就弄出来。
着实厉害。
不得不服。
“皇上怎么说?”姜照皊道。
“回娘娘话,皇上派了梁大总管去接洽,现下还未出结果呢。”只是他一直盯者江贵人,这才能第一时间知道。
“权当不知。”她回。
既然是偷偷知道的消息,自然当自己不知道为好。
再说,对方能弄出来,那是对方厉害,愿赌服输。
姜照皊心中疑惑,烧制玻璃需要的条件,并不是寻常居家就能做出来的,也不知道江贵人如何神通广大,直接将这些弄出来。
没几天功夫,她就知道了。
江贵人的牛皮之处,不在于把玻璃拿出来,她甚至鼓捣出来电,虽然跟打火机那个电打火一样微弱的电流,但是对于她来说,已经厉害的无以复加。
姜照皊想,她果然是个咸鱼。
原本她不该知道的,还是康熙耐不住,有些苦恼的问她:“你觉得,是不是神女才能挥手成电?”
纵然只是微弱的电流,无法和自然雷电相比,可在他心中也泛起惊涛。
姜照皊这才知道,原来江贵人弄出电来了。
“这样挥挥手吗?”她随意的比划一下。
把康熙都给看笑了,柔声道:“不是,也是要东西的。”
“那就不是神女吧,应该是比较聪明。”她道。
若江贵人直接被捧成神女,以两人之间的恩怨情仇,那她还有什么活路。
康熙没接话,只皱着眉头沉思。
作为一个尚在苦恼和三藩打交道的土著,突然有一天有人把电摆在他跟前,他三观都要炸裂了。
不可避免的往神鬼上头想,甚至想弄死江贵人,一了百了。
他话语间透露出这个意思,姜照皊赶紧给拦了:“任何事物都是从无到有的,这世上原本就没有神鬼,再说了,江贵人活生生一个人,她若是有神鬼通天的能力,何苦再把电拿到您跟前。”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对大清有益处的事,提前有电也好,只要放到能人手里,自然会发挥出原有的作用。
姜照皊想了想,决定诱惑康熙,免得他真的不管不顾把江贵人给弄死了。
“您想想,天上的雷电厉害不,若是有朝一日,又有战事,直接在上头放电,对方岂不是吓的不行,直接败仗,多好。”
“异想天开。”康熙笑骂,到底没说什么。
姜照皊还给他打了预防针,意思多派人看管就是,弄死大可不必。
这么一个人才,放到谁手里才会舍得弄死,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康熙一时有些转不过弯,姜妃一向看江贵人不顺眼,向来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那每每见到江贵人落难的时候,那幸灾乐祸的劲,他不用看都能感受到。
现下竟然劝他不要杀掉江贵人,这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不成。
“你……”
不等康熙说完,姜照皊沉吟片刻,才轻笑着开口:“若江贵人拿不出玻璃和电,您弄死她,臣妾是一万个乐意的。”
“当初臣妾在冷宫的时候,心如死灰,总觉得在那个夜里,就已经踏入鬼门关了,后来到底不甘心,悠悠一口气又上来了。”
“臣妾想要她一命偿一命的。”
“纵然现在臣妾活的好好的,不可否认的是,当初那个张扬跋扈跟憨批一样的姜贵人,再也回不来了。”
“臣妾想让她死,又不肯脏了自己的手。”
姜照皊絮絮的说着,原主确实因江贵人陷害入冷宫,最后香消玉殒。
可是想想江贵人脑子里还装着发电这种好东西,她刚开始听到也是有些茫然的,甚至有危机感升腾,想要亲手弄死她,以两人的关系,若是江贵人起来了,定然饶不了她。
“可她如此聪慧,能弄出来一些臣妾听都没听过的玩意儿,说明还能弄出来更多,只要于民有利,臣妾就可以闭嘴不言。”
“吃点亏算什么呢。”
左右等她价值耗尽,第一个容不下她的就是康熙。
她说着自己都感动了,觉得自己不愧是社会主义教导下的真善美小可爱。
“呵。”康熙轻嘲:“违心。”
姜照皊摸了摸鼻子,理直气壮道:“卸磨杀驴呗。”
康熙不置可否,笑了笑,露出一口大白牙,她瞧着总觉得有些瘆得慌,觉得跟野兽的大嘴也不差什么了。
总会把什么吞吃入腹。
说过这一茬之后,姜照皊就忍不住密切关注江贵人,刚刚到夏天的功夫,她就拿出了平板玻璃,和吹塑玻璃,小小的玻璃灯花,好看极了。
庆云斋所有的窗户都换成明亮的玻璃窗,室内亮堂堂的,舒适极了。
那多宝阁上摆着江贵人做出来的仿真玻璃水仙,猛然瞧过去,还真像那么回事。
要是把江贵人弄死了,这些东西得多久才能见到,前世最不值钱的玩意儿,放在这个时候,那也是后宫头一份。
这么想着,难免笑出声,这江贵人前世只宫斗,着实有些屈才了。
现下已经弄出来电灯了,就是有些不稳定,一会儿通电一会儿断电的,一到夜里,闪的跟鬼屋一样,姜照皊看了看,没有信心说自己能抗住这种闪法,故而不肯在庆云斋装电灯。
再加上这时候着实有些危险,那胶皮用的是杜仲胶,总觉得密封性不太好,她有点慌。
习惯了早睡早起,这电灯有没有也不打紧。
康熙也不用,只叫江贵人拿出稳妥法子来。
她住在延禧宫,现下延禧宫已经搬空了,除了她之外,所有人都挪走了,一是这事事干重大,再就是也有些危险,江贵人没了也就算了,要是牵扯到别人就有些不太好。
江贵人抹了一把脸,突然有些后悔,她何苦跟姜妃别苗头,想要让别人瞧瞧,她与众不同。
千辛万苦的收买了人,做出玻璃来,是献上去了,皇上也对她大加夸赞,但是她想要的赏赐是侍寝机会,而不是整天研究怎么发电。
能够做出那个小灯泡,已经让她掏空所有想法了。
可还不够,皇上看不上眼,说她这不稳定,闪的姜妃害怕,直说跟闹鬼也不相上下。
听得江贵人生气,早知道不拿出来了,直接做成电灯,拿到姜妃那,吓死她算了。
她想要的侍寝机会没有,名誉也没有。
听的最多的就是,姜妃喜欢这个,姜妃喜欢那个,你去做出来。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在心里劝自己,只要她拿出足够多的筹码,还能拉不下一个靠脸上位的花瓶,康熙不是蠢人,自然知道孰轻孰重。
这想法得亏没叫姜照皊知道,要不然定然是不解的。
她前世的时候,混的风生水起,主要是靠口才和情商,再就是一点点的运气,这才能在商场上混的风生水起,她知道怎么赚钱,怎么抓机遇,但是不知道怎么去发电,怎么去做玻璃。
在后宫中,她能够用上的自身条件,也基本是靠脸上位。
但是江贵人不同,她明明可以靠才华的,想想也是,若不是逼急了,以江贵人受宠程度,定然是不敢贸然做出一些出格举动。
姜照皊也是那段时间觉得自己可能还会回去,这才想着为百姓做点什么。
唏嘘的想了一会儿,她到底没再关注,而是欣慰的看着龙凤胎,终于会爬了。
自从会爬之后,两个小崽子就再也管不住了,每天都在毯子上爬的风生水起,那圆乎乎的小胳膊撑起自己的身体毫不费力,胤祚要胖些,见胤祐爬的快,他就着急。
一急就会撑不住身子,肚子挨着地毯,跟只毛毛虫一样,蠕动着往前爬。
甜宝急的在边上示范,难为它一只猫,硬生生的把自己弄出胤祐爬行的姿势,一遍又一遍的教,不厌其烦。
姜照皊看的好玩,却不曾想几日过去,就发现胤祚喜欢一边撅着嘴一边往前爬。
她百思不得其解,不知道为什么为发展成这样,等再次见到甜宝教他的时候,才恍然大悟,原来从胤祚的角度看,猫猫的嘴,可不就是微突的。
也难怪他要撅着嘴。
“您瞧瞧,这看什么学什么,小孩子真厉害。”姜照皊笑。
康熙盯着看了一会儿,觉得还真是,不由得笑了,无奈道:“那你还不纠正过来,还叫甜宝教?”
姜照皊摇头失笑:“胤祚身边这么多人,能看到猫猫,自然也能看到人,很快就会模仿的。”
换句话说就是给足孩子成长空间,让他自己发现不同,而不是人为告知。
再说这跟健康也没什么关系,不用过早干预。
康熙不信,总觉得以姜妃的性子,教出来的孩子更无法无天一些。
又隔两日来,胤祚已经不看甜宝爬了,跟在姐姐身后,爬的有模有样。
现下已经开始添加辅食,偶尔喂点米汤、蛋黄等,胤祚吃的最是香甜,原本就胖嘟嘟的,这下更是圆润。
“你养的挺好。”机灵又健康,打从生下来之后,就没宣过太医。
他见惯了其他三天两头宣太医的孩子,突然见个健康的,还有些诧异。
“可不能夸。”姜照皊道,“这地邪着呢,您若是夸一夸,那不成。”
“呸呸呸,大风刮过。”
又被呸了的康熙,一脸冷漠,甩了甩袖子,厉声道:“今儿你不给个解释,便别想好了。”
姜照皊看着他,并不慌乱,先是笑吟吟的福身行礼,见他气消了一点,才柔声道:“方才也说过,这孩子是健康是万万不能夸的。”
有时候前脚夸,后脚都敢生病给你看。
康熙不信。
没过几天,就打脸了。
胤祚半夜起了热,奶母一摸,吓的心都要跳出来,慌里慌张的就赶紧找人去传太医。
毕竟是发热的事,轻易不敢擅专,直接将姜照皊也给吵起来了,她也不是大夫,摸了摸额头,觉得有些烫,却也没法子。
她知道布洛芬混悬液和美林是治幼儿发烧的,可这大清,并没有地方能买这些药。
心中慌乱,好在还记得一些基本操作。
幼儿肌肤娇嫩,不能用酒精擦身,容易酒精中毒,所以要用温开水擦四肢、腋窝、大腿根、脖子等处,辅助降温。
等御医来的时候,姜照皊正一边抖着手,一边给胤祚擦身。
她其实有些想哭,但是强忍住了。
作为母亲,若是她先乱了,旁人会更加无所适从。
幼儿看诊不像大人,可以明确说出到底哪里不舒服,面对一个好生吃奶,拉尿也没有问题的少儿,突然起热,御医也没有法子,仔细检查好几处,都没有任何问题。
只开了退烧的方子,叫先吃着,观察明天孩子精神怎么样。
众人都催她去睡觉,姜照皊却摇头,守在胤祚的床前,怎么也不肯走。
这是她第一次经历孩子发烧,一颗心都要碎了,就算是躺下,也必然睡不着的,发烧会引起的后果,在她脑海中一一浮现,她强迫自己镇静下来。
把药灌下两刻钟的功夫,胤祚就退烧了,看着他红红的脸蛋恢复粉红,姜照皊这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回去倒头就睡,第二日天刚蒙蒙亮,她就又醒了,来到婴儿床前,见胤祚睡得香甜,这才放下心来。
刚刚开宫门,姜照皊便又叫人传唤御医过来瞧瞧,毕竟昨夜孩子也睡着,并不能看详细。
御医来看诊过后,仍旧说是叫看看孩子精神如何,若是能玩能闹,就先不管。
毕竟若是孩子真的难受,要么蔫哒哒的提不起一点精神,要么痛苦的嗷嗷直哭,还能忍着随便玩的着实不多。
送走御医之后,纵然知道对方定然是经验老道,说的没错。
但是一颗慈母心还是想骂一句庸医,毕竟昨夜都已经发烧了,这么不明不白的就不管了,算是什么道理。
等到康熙下朝,就听翊坤宫的奴才来禀报说,昨夜七阿哥起了热,现下已经退热。
他急匆匆的赶到翊坤宫,就见姜妃守着两个孩子,就瞪着两只眼睛发呆,便开口问:“怎么样了?”
姜照皊轻叹一口气:“想必无事,两个孩子玩的很好。”
爬起来飞快,一点蔫哒哒的意思都没有。
“那就好。”康熙也松了口气,他算是怕了孩子生病,每一次听到,好好的孩子慢慢就虚弱下来,或许有一天就再也见不到了。
“您以后,真的不能夸了,这地邪啊。”姜照皊感叹。
有时候就是这么邪门,一直不曾生病的幼儿,你随口夸几句,就扛不住了,没有任何科学道理,但就是防不胜防,避无可避。
“嗯。”康熙认真应下,这是他的孩子,他自然能盼着他们好一点。
姜照皊昨夜没睡好,早上起得又早,有些无力的靠在他身上,轻声道:“昨夜真的好怕,怕温度一飙再飙,怕温度降不下来。”
她面上镇定,实则手抖的快要拧不动帕子。
靠着康熙结实的胸膛,她低声道:“昨夜好想也把您叫起来,可臣妾不能,孩子生病固然重要,可您睡好了,才能更好的处理政事。”
在这方面,她没有任性的权利。
康熙沉默,轻轻叹了一口气。
在这个时候,她多想穿越到寻常人家,可以随心所欲的使唤丈夫,纵然耽搁一两日的功夫也不打紧。
而不是像康熙,她有时候寻他,都会担心他是不是在处理政事,有时候还会想,她打扰到他,会不会对一切决策产生影响。
毕竟有时候帝王一念之间,真的影响太多。
康熙将她往怀里搂了搂,没有说承诺话,却柔声道:“御医一直都当值朕再多派一个,多个人会诊也是好的。”
他就算在,也没有什么用。
倒不如多个御医,好歹是会治病的。
姜照皊点头,委屈爸爸的啃了他肩头一下,失落道:“昨夜真的很害怕。”
“乖,别怕了,朕会保护你们娘仨的。”康熙轻声安抚。
对于姜妃的心情,他是可以理解的,当知道承瑞重病的时候,他那种无处发泄的无力感。
姜照皊点头,半晌没说话。
在生老病死面前,人力总是显得很苍白。
又过了几天,胤祚没起热,也没有其他异常,一直都乖乖的,姜照皊松了口气,又一直观察他,终于发现点不一样的地方。
他粉嫩嫩的下牙床不光红肿有血丝,中间还裂了条缝,里面有透明的牙齿。
“哟,小东西长牙了。”姜照皊感叹,许多幼儿都是七八月才长牙,没想到他五六个月就长牙了。
御医来请平安脉的时候,就说上次发热约莫是要发牙出来,所以才起热了。
“可确定?”姜照皊问。
御医含笑摇头:“只是个猜测罢了,再说这也是不一定的事,许是一场小风寒,不治而愈了。”
“不过幼儿长牙的时候,就是容易起热,您多注意些。”御医交代。
姜照皊点点头,命人送他出去。
洗净手,摸了摸那颗透明的小牙齿,她觉得很是新奇。
脸上的笑还未勾出,就凝固了,这小东西以为是跟他玩呢,啊呜一口将她的手指咬住,小小的牙齿小小的人,按说没有什么力道,却疼的她一个哆嗦。
“松开。”
“撒开!”
姜照皊板着脸凶他,胤祚看了看,撇着嘴哭了,倒是把她的手指给吐了出来。
一个小小的压印,却很深。
看了看,她还是没忍住嘶了一声,实在是太痛了。
“小没良心的。”姜照皊笑骂,想了想,叫人拿磨牙棒给他。
原想着给他们拿着玩的,会不会吃不打紧,锻炼一下抓握也是极好的,刚好派上用场,倒是不错。
胤祚叼着磨牙棒,瞬间把方才那一茬给忘了,吧唧吧唧啃的痛快。
高兴的手舞足蹈,看着手里头的磨牙棒,拼命往嘴里塞,可惜手和脑子的关系不太好,不是用左手来压右手,就是把磨牙棒往脸颊、鼻子上捅。
姜照皊看的叹为观止,轻笑声:“这么蠢的吗?”
说这话康熙就有些不服气了,辩驳道:“这么小都能握住,还知道自己往嘴里塞,已经很厉害。”至于塞不进去,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啧。”姜照皊想了想,敷衍道:“这是您的孩子呢,哪里会蠢,倒是臣妾说错了。”
幼儿么,不就是蠢萌蠢萌的。
胤祚不知道母妃在笑他蠢,还以为是逗他玩呢,非常大方的把手中磨牙棒往母妃嘴里塞。
他早已经啃了半天,上头全是明晃晃的口水,伸手的准头也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一下就戳到她的鼻子。
“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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