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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照皊乖巧听着大臣们的发言, 能够坐到这个位置上,个个都是有真才实学, 也是一心为民的。
很快就商议出可行的法子,若走平民路线,那就要足够多的人去学,只要一溜烟的面世,那么价钱自然上不去。
可也不能白白给人学,不然这国库空着,谁来缴纳。
说到缴税的问题上,姜照皊犹豫了一下,没有说话, 前世的时候, 她是缴税大户, 觉得那种缴税方式非常成熟可行。
她不知道怎么制订出来的, 但是她记得具体的缴税政策,但这个政策一出, 估摸着会对世家和大贾造成冲击, 绝对不能由她来提出,不然到时候一个后妃干政的罪名扣上来, 她承担不起。
慢悠悠的想着,她瞥了一眼欢喜,忍不住笑了。
他也真有力气,一条胳膊举着胤祚, 跟举炸。药。包似得。另外一条虚虚的环着,显然是全身的劲儿都放在上头了, 憋的脸颊都沁出细汗来, 印上一层薄红。
姜照皊觑了一眼, 胤祚已经睡着了,小脑袋趴在他肩膀上,兀自熟睡。
他跟只小猪崽一样,圆嘟嘟肉呼呼,然而欢喜仍是细弱的,他抱在怀里,跟大小孩抱着小小孩一样。
冲着外头挥挥手,示意奶母来抱走。
欢喜抿了抿嘴,恋恋不舍的将胤祚交给奶母,他是真的舍不得,却又不敢开口。
康熙随意瞟了一眼,没管这里,只引着众人又回乾清宫,既然东西已经见过了,这具体章程再讨论一下,就可以定下试行了。
姜照皊小小的打了个哈欠。
康熙从后面不动声色的掐了她一下,她顿时一个激灵,这人怎么还带这样的。
仅有的一丝困意褪去,她精神百倍的支棱起耳朵,听着众臣商议。
姜中檩意味不明的扫了一眼二人,一直提起的心,突然就放下了。
他自己养大的孩子,自己还能不明白,性子单纯天真又爱娇,你若是喜欢她这个性子,瞧着她撒娇痴缠,自然心生怜惜。
等彻底商议完毕,叫众臣下去写折子呈上来,姜照皊已经困的头都是懵的。
等众臣告退,她瞬间往后殿软榻上一歪,就要睡,康熙跟着她进来,本来是想跟她叙叙话,中间好几次她欲言又止,他都看着呢。
谁知道对方只瞧了他一眼,转脸就睡着了。
康熙一肚子的话,都闷在心里,出不来。看了一眼四仰八叉被子没盖好的仁妃,他叹了口气,将她腿脚摆顺了,细细的掖好被子,这才出去。
看了看觉得室内太过亮堂,又把床帐放下,示意奴才们都闭嘴,这才往前殿去。
等姜照皊睡醒,天色已经擦黑了,一觉睡这么久,她也有些懵。
打着哈欠起身,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她第一反应是自己又穿了,等清醒过来的时候,不禁笑了,想什么美事呢,简直就不可能。
“来人。”她轻唤一声,叫人进来给她洗漱。
刚喊了一声,康熙应声而来,看着她起了,就笑着道:“起来用膳。”他等了许久,饿的用了点心,她终于起了。
“好。”
白苏伺候着她洗漱,康熙在一旁瞧着,亲自上手拧了一把,笑:“你肌肤细嫩成这样,天天还抹这么多脂膏。”
姜照皊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谁让她以色侍人呢。
等收拾停当去用膳,就见奴才们已经摆好膳桌,一坐下就可以吃了。
她也饿了,客气的让了一句:“臣妾给您布膳?”话虽然这么说,但是她稳稳的坐着,自己吃的开怀。
康熙头都没抬,也自顾自的吃着,若是信了她的话,当自己是傻不成。
显然他是不傻的。
“这卤鸭掌不错,你尝尝。”康熙道。
姜照皊尝了一口,觉得还挺好吃,就多啃了一个,想想又想起东坡肉了,便笑道:“明儿做东坡肉来吃。”
东坡肉她也会做,想想许久不曾下厨,便道:“您过来翊坤宫,臣妾做给你吃。”
这倒是令他始料未及,仁妃的手艺,他吃着不错,前头还问她要玫瑰卤来吃,中间又是有孕又是天罚,身子弱的不像话,压根没有办法下厨。
“成,朕等着。”
他笑。
正吃着,就听外头传来奶声奶气的轻唤声:“儿臣给皇阿玛请安。”
姜照皊怔了怔,视线转向门口,这应当就是太子了,她只远远的见了一面,如今再见,倒觉得新奇。
太子现下五岁半,年纪小小的,就能看出来清俊,不胖不瘦,肉嘟嘟奶乎乎,偏抿着嘴装老成,看着一板一眼的。
穿着杏黄的太子服,嫩生生的颜色衬的他小脸雪白雪白的。
是个俊俏孩子。
见到她在,显然是有些意外的,他负着手缓缓走进来,一板一眼的请安:“给皇阿玛请安,仁娘娘安。”
他跟个小大人一样,特别懂礼自律,乖巧懂事。
康熙瞟了他一眼,叫了起,才笑道:“可曾用膳?”见太子摇头,便招呼着一道坐下。
见太子坐下,姜照皊便起身,笑吟吟道:“那臣妾先回去,您二人好好聊聊。”
被康熙给拉住了,示意她好生用膳就是,就转而看向太子,先是问了几句功课,见背的还可以,这才不再多言。
姜照皊在一旁听着,只觉得这样的操作挺叫人吃不下饭的。
这问问功课,紧张一下,谁还有心情吃饭。
到底她管不着,也就闷头用膳,等着他俩交流,两人闲闲的叙着话,说些家常,康熙还挺细心的,一会儿问侍讲如何,一会儿又问奴才们伺候的可尽心。
太子无有不应,一一回答,不大的孩子,还挺有条例的。
许是因为她在,太子又说了一会儿,便直接起身走了。
姜照皊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忍不住笑,柔声道:“太子进退有度,是个好储君。”她这话一出,康熙反而诧异了。
他一直拦着不许后宫的人和太子多做接触,就是因为后宫诸人的想法,他心里都一清二楚。
而这膝下有阿哥的,哪个不想取而代之。
他担心太子年幼,被旁人教唆坏了,便一直护的紧,夸太子的不是没有,所有的夸赞后面,有时候都会加个但是,纵然没有明说,那‘小时了了,大未必佳’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认真的打量着仁妃神色,她显然是打心眼里这么想的。
他真真意外,没想到仁妃会这么想。
姜照皊随口道:“您现在春秋鼎盛,再过二十年,太子成年,您依旧春秋鼎盛,到时候如何安排,可要想仔细了。”
她这也算是提前给他打个招呼,毕竟在历史上,最根本的原因就是这个。
一个迫切想要权,一个正当年不可能让权。
再加上康熙养出来的孩子,个个都是狼崽子,在后面出谋划策,煽风点火。
原本就不太和谐的关系,瞬间分崩离析,最后被胤禛捡漏。
康熙听完怔住,他从来想过这个问题,思索半晌,才认真道:“你说的问题,朕会细细思量的。”
说完又忍不住笑:“那你如何能笃定,朕就能活到那时候。”
早早的立了太子,也是担心像前朝那样的情况出现,皇帝没了,但是储位未定。
“您长命百岁呢。”她随口道。
康熙矜持的笑了笑,没有反驳,这话也无从反驳,仁妃的话,让他心里跟吃了蜜一样甜。
“油嘴滑舌。”笑骂一句,这一茬就揭过了。
又玩了一会儿,姜照皊直接走了,康熙回去处理政事。
等回去之后,她在思索,到底该如何处理太子与兄弟之间的关系,以历史记载来说,太子被捧着长大,等他明白和弟兄们的不同时,所有皇阿哥见了他都要行礼,就连他的老师,也得跪着给他讲课。
这是康熙给他的恩典。
但这都是龙子凤孙,若是平礼也就罢了,动辄叫人打千跪拜,这谁扛得住。
到了第二日,一大早就交代御膳房备着东坡肉要用的材料,都收拾好了,分门别类的放好,等她取用。
这东西要小火慢炖才入味,至于做法,东坡先生早已经写过诗了,照着做便是。
姜照皊一进小厨房,田田就笑着凑过来给她打下手,见东西都收拾好了,就把烧火宫女给挤走,非得自己来。
看着他笑了笑,她没说话。
想到康熙和太子的对话,她便笑着问:“功课可完成了?”
说起这个,田田颇有些自得:“已背熟了,老师夸奴才聪慧呢。”
姜照皊随口挑了几句问他,田田回答的很顺畅。
抿了抿嘴,田田低声道:“奴才想吃野菜糊糊了,不若明儿做来吃好不好?”他不敢要求主子给他做,这么说,就是想自己做。
姜照皊怔了怔,侧眸看向田田。
对于她来说,冷宫时光,是她最落魄的时候,也是漫长时光中,最微不足道的一环。
除了刚开始会想一想,接着就彻底抛在脑后,有时候可想的,左右都是受苦受难。
可对田田来说,就不一样了,田田觉得,纵然吃穿不愁,还有老师教读书,可跟他在冷宫中,和主子相濡以沫那些日子比,他情愿回到过去,又想着主子能好好的,就格外想念野菜糊糊的滋味。
与其说是想吃野菜糊糊,不如说是想念当初了。
见主子沉吟,他的心渐渐沉到谷底。
有些阻丧的想,他这样是不是不对。
正在失落,以为他不会同意的时候,就听主子的声音响起,如同天籁:“成,你去准备材料,本宫做来吃。”
相对于奴才来说,她觉得田田更像是个家人。
故而愿意宠着,不过这些日子,身边伺候的奴才多了,来来回回的人也多了,她对他有些忽视,也难怪这会儿可怜巴巴的想吃野菜糊糊。
“记得好生读书。”她笑道。
田田点头,大长腿窝成可怜的姿势,那低矮的灶台,根本不够他伸展。
“你如今是越来越高了。”在这个普遍一米七五就算高个子的时候,他已经过了一米八不少,整日里还在长。
特别那腿长的厉害,她总觉得,他俩的腰身差不多长,比她高的全是腿,又细又长又直。
田田无措的缩了缩腿:“您不喜欢吗?”他是有些自卑的,以前瘦小的随后倒还好,如今身量出来了,就有人暗地里说他跟个竹竿似的。
“还成吧。”又没在她腿上长着。
田田看了看自己的腿,叹道:“奴才也不想这样。”谁知道这腿就一直长。
姜照皊要不是知道他真的想法,知道他不是炫耀,就笑着道:“腿长了好看。”
“是吗?”田田还没来得及笑,就脸色苍白的跪下了。
姜照皊一回眸,就见康熙立在门口,目光阴沉的盯着田田看。
她心里一跳,面上却仍旧是笑吟吟的,柔声道:“瞧你把孩子吓得。”这话一出,康熙又盯了一眼田田,不悦道:“朕没有这么大的孩子。”
“天下皆是您的子民,换句话说,不就是孩子。”她狡辩。
见康熙面色仍旧有些不好,她软乎乎的笑了笑,便没再多说什么。
多说多错,还不如不说。
康熙有些不高兴,却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板着脸,叫田田出去,换人进来伺候。
姜照皊摸了摸鼻子,没敢反驳他,毕竟这事,算是她没理,虽说只是夸赞,但是以康熙的小心眼,想必这会儿正不高兴呢。
一时间,小厨房只剩下两人,她弱弱的问:“那谁烧火?”
“朕来。”他板着脸道。
姜照皊清了清嗓子,想问他会不会,就见他添柴的姿势挺像那么回事,还知道架空排。
等肉炖到锅里,两人一时无言,看了看他还是板着张脸,姜照皊有些心虚,决定还是将话说清楚。
“对于臣妾来说,田田跟个弟弟一样,并无旁的意思。”她慢悠悠道。
若真是有旁的心思,也不会叫康熙瞧见了。
康熙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但是她夸别人,他就不高兴。
“夸朕十句,不许重复。”
他冷笑一声,开口说道。
这是在为难人,然而再怎么为难,她都要办到的。
将玉树临风、英明神武这样的词说了又说,硬生生凑够了二十句,这才住嘴。
鼓着脸颊看向康熙,她决定撒娇痴缠:“皇上,臣妾累了。”
她这么一说,康熙就抬眸看她,果然见那小脸白白的,显然是真的累了,这才缓和了神色:“以后不许了。”
姜照皊乖巧点头,以后不当着他的面夸别人了。
谁知道他来这么巧,刚好就听见了。
别扭了一会儿,到底没忍住,两人又凑到一处,絮絮的说着小话,特别的柔情似水起来。
等到东坡肉和野菜糊糊做好,姜照皊偷偷盛了一点,叫人拿去给田田。
康熙瞟了一眼,没说话。
这仁妃有情有义,总比无情无义好。
他心里有数,故而不曾真的生气。
到两人用膳的时候,康熙的情绪已经缓过来了,说话不再阴阳怪气,而是认认真真的点评:“好吃,你手艺如今越发好了。”
姜照皊闷笑:“您喜欢就好。”
他确实喜欢,一碗东坡肉,他自己就吃了半碗,又多添了碗饭,又看向仁妃,见她吃的慢,不怎么吃东坡肉,便直接问:“自己要吃,做了才吃这么两块。”
“吃不了,有些腻,不敢多吃。”她道。
不比从前,想吃多少就吃多少,完全不用考虑消化问题。
现在就不成了,吃油腻东西的时候,必须缓着点,要不然肠胃会受不了,上吐下泻的自己受罪。
她一说不敢吃,康熙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怜惜的摸了摸她脑门,才笑道:“行了,等你好了,你想吃什么,朕都给你弄来。”
康熙惯爱说这些,也会认真跟她落实。
听了还挺高兴的。
姜照皊笑吟吟道:“家常吃的就够了,臣妾不吃野味,谁知道身上带了什么虫子,这肉里又含了什么毒。”
最起码在现代的时候,拒绝野味从我做起,可是小孩子都会讲的。
康熙一时怔住:“救你挑嘴,说些奇奇怪怪的话,旁人都无事,就你觉得有这个有那个。”
可这小心点,也不是大错,想了想她描述的画面,什么虫子在肉里钻之类,也太恶心了。
“朕往后也少吃点野味。”其实现在打点野味吃,实在是太常见了。
打点獐子、狍子、小鹿来吃,谁家还没这经历了。
就是农户中,也常常这么做。
“所以说着养殖得规模化,该圈养的圈养,这肉食充足又便宜,谁费劲巴拉的去捉野味买野味。”她道。
只是这玩意儿,到现代也禁止不了,这古代你要这么说,简直是要了人命了。
只有康熙不吃,在前面做榜样,这上行下效,为了向他看齐,面上也会做出不爱吃野味的样子来。
她太知道从根源来解决问题。
康熙若有所思,原本不觉得有什么,但是被她的描述恶心到了,登时一点也不愿意吃野味。
拿了野味来给他吃,他叫人拿下去。
猪肉绦虫的事,他也知道,简直不能想,越想越是恶心。
乖巧的吃牛肉羊肉,就连猪肉,他也不吃了,总觉得肚子里全是绦虫在酝酿。
姜照皊知道了,只闷着声笑,他这样把关把的严,下头只会更严,就算没有明说,也会乖乖听话的。
不过她往夸张了说,把自己也恶心到了,只怏怏不乐的开始吃素。
一时无法,她便抛在脑后,默默思索税收的事,她还没想好要不要讲,但是古代的农民,真的不容易,要看天时,看地利,最后好不容易攒点粮食了,还得交。
像现代的法子就挺好的,阶梯缴税,下面的百姓能有缓和之机。
先在心里大致过一遍,她才提笔开始打草稿,她穿越过来,纵然一心想着争宠,想要过上好日子,如今衬着还有些话语权,能够吹点枕头风,提前把自己的一些想法给说出来。
她不会政治,不懂治国,但是前世一些她觉得非常好的事情,可以提出来,叫康熙自己去衡量到底能不能实施。
若是能,又对黎民百姓有用,倒不枉她走一遭。
若是不能,便当她没说。
这么想着,到底心底坦然许多,就像是地动一样,她嘴里说着自己贪生怕死,骄奢淫逸,但是真的遇到了,也不过是硬着脖子直去抗。
这税收政策,她一口气写了三天。
堪称废寝忘食,光是稿件就写了三分,删删改改,誊抄了好几遍,最后想着框架出来了,没有太大疏漏,才作罢,说起来这古代和现代不同,不能事事都跟现代一样,她认真的用古代来代入,但是她不是古代的人,肯定有不妥的地方。
这就要康熙来查漏补缺了,若是她直接拿出来一份可行的计划,那该多天才。
美滋滋的夸了一句自己,这才拿着计划去找康熙,她还不敢说自己是为政事,直说有一点小想法,请康熙过目。
康熙正在看折子,关于玻璃的事,还未商议解决,就见仁妃又拿着小札,笑眯眯的来找他。
突然福至心灵,他问:“可是又有什么新法子?”
她就是有股子灵怪劲儿,想问题的角度与众不同。
姜照皊怔了怔,只当他从奴才那里知道了,便笑着道:“也无事,就是关于税收,有一点小想法,全部都总结写了出来,您瞧瞧有用无用。”
她写的很齐全,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显然是认真在想。
康熙来回翻了翻,觉得有些意外,一介妇人,能有这样的见识,着实不容易。
他指着民减商加问:“如此一来,商人不愿意,反而回去种田了怎么办?”
姜照皊对这个问题有些莫名:“不是重农抑商吗?”
如此一来,倒是正好了。
全面开展经济这样跨步子的话她没敢说,这个时候,人人吃不饱穿不暖,去哪发展经济,但是她想着,这康熙朝建立才几十年,仍战事不断,和六零年代比起来,也好不到哪里去。
那时候的一些政策,倒是可以删删减减,拿到现在来用的。
这么想着,她皱着眉头,若是战事不停,这青壮年不能投入到生产中去,倒是个麻烦事。
像是那时候知青下乡,这时候就办不到。
但是支教呢,姜照皊想,后来想想先把税收问题给解决了,这支教的事再说了,满汉对立,康熙不一定愿意放弃自己的愚民政策。
这是一项用了几千年,发现非常好用的政策,一般人都不会舍得放弃的。
姜照皊把东西一放,就要走,所有要说的,都在小札上写着,对方若是用,自然有自己的理解,若是不用,她在这等着也没用。
谁知道康熙看完若有所思,定定的盯了她半晌,才问:“你自个儿想的?”
姜照皊点头:“是呀。”
康熙又看了她一眼,有些不解,其实对于他来说,政策是谁提出来的并不紧要,问题是要怎么解决。
而仁妃提出来的观点非常成熟,和她平日里的性子有些不符。
再想想她能勾住自己的心,让自己整日里就看着她一人,又觉得她能想出来这些,无可厚非。
毕竟当初那玻璃,也是她想一出是一出,谁知道竟然成了。
这有一个成功的在前头,再看第二个点子,他就慎重思索了。
想了想,索性叫户部的人来,直接就着商讨一二才是。
挥挥手,示意仁妃先回去,对方没什么意见,扭头就走。
等仁妃走了,这户部的人也差不多来了,康熙没吭声,直接把自己誊抄的递给众人,温声道:“朕近来的一些小想法,你们都瞧瞧,看有什么意见。”
像这个时候,议政就真的是议政。
不是说皇上提出个什么点子,就直接能实施了。
户部尚书看了看,掐着自己的胡子想,这法子要是一出来,世家贵族要把他头给揪下来了。
对底层百姓倒是宽容,足够休养生息。
但是对士族大贾来说,简直就是剥了层皮下来,太狠了,活生生的剥皮。
叫人让这么多利出来,倒是有些割肉了。
姜中檩也在此列,他看了看,那眉头就皱了起来,不说旁人,就说他家,这税收政策要是一出来,小半家底没有了,叫人说什么好。
再加上许多古玩字画,你根本无法去定价,这又要如何缴税。
垂眸看着地砖,他不吭声。
康熙看了一圈,心里就有数了,看来不能接受的人还是居多的。
这仁妃提出的法子是真狠,只要这政策一下去,他的国库立马就丰盈了,还不用动百姓一分一毫,收的都是上层人的税。
“万岁爷以仁治国,素来对臣民多加体贴,纵然有人家里过不去,找您借银子,您也没有不允的,如今怎么突然想出这么个税收法子了。”
户部尚书说的委婉,但是那话里头的意思也很明显了,就是问他,说好的仁政,突然这么严苛,再加上这笔杆子可都在士族手里捏着,叫他们割肉,他们就敢来剜你的心。
康熙想了想,看向姜中檩,问道:“姜爱卿怎么看。”这可是他女儿提出来的。
“回皇上话。”他不疾不徐的开口,认真思索过后,才赞同道:“若是不考虑其他因素,只考虑民生,倒是极好的。”
换句话说,就是于民有利。
对于这一点,户部尚书也赞同,他点了点头,笑道:“ 不错。”
这一点户部众臣都赞同,只是对于士族愿不愿意割肉的问题,大家都有些拿不准了。
康熙笑了笑,既然于民有利,士族的问题就好解决了,这开刀先从皇族宗亲上来,只要能办好,下头人就不能多说什么。
毕竟现在大族立家还不稳,都是刚刚站稳脚跟,对于有些事,并不怎么了解通透。
“这小札你们拿去,商议个具体可行的法子来。”康熙说完,便自己走了。
手里拿着的,是姜照皊亲笔写的。
其中有一行字,他没有誊抄——此乃试行法,若世家反弹激烈,便降半而行之。
左右就是若认了最好,若是不认,那就降低一下额度。
这是根据前世看过的一个笑话想出来的,一个妻子想要丈夫给她买裙子,可丈夫并不愿意给她买,作为家庭主妇的她,并没有资金让自己硬气起来。
就想了个折中的法子,先是把丈夫叫到比较贵的地方,让他多看看一万以上的裙子,再到楼下的小商铺,如此一来,看到裙子只有几百的时候,就毫不犹豫的给她买了。
这个故事,姜照皊不太喜欢。
可她现在,就跟着女人差不多,她在这个时代,不管怎么奋斗,都是在康熙的辖制下,不可能翻身。
除非活的比他久,又是自己的孩子上位,还得跟乾隆似得孝顺才成。
但这养孩子的事,谁也不清楚养出来是个什么样不说,以康熙那能活的样子,到时候她也六十多了,就算没有脱离他的辖制,那也不会再管她了。
想想就真的惨。
姜照皊不确定自己提出的法子是否可行,刚打算回去好生琢磨琢磨,一走回去,就见佟贵妃施施然的往这里来。
“贵妃娘娘。”她笑着请安。
佟贵妃连忙回了礼,也跟着笑道:“带胤禛来玩玩,这小东西一个人闷在屋里无聊。”
其实是她无聊了,这后宫的夜太长了,一天一天的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跟奴才们也无话可说,你跟她说了,反嘴再说出去,又该如何是好。
再加上压根说不到一起去,旁人总想着她在贵妃位,还有什么可愁的。
跟仁妃倒是说的来,两人身份地位也差不多,又都抱着孩子,仁妃又和善,跟她说话特别舒服,也不会特意跟你对。
她忍了几日,瞅着空就来了。
“莫不是打扰你了?”见她从外头盛装而来,看那路线,分明是去乾清宫了。
心里不由得酸酸的,又有些艳羡,想要得到她现在有的一切。
“没有呢,出去转转刚回来,您快里边坐,外头风大。”两人站在翊坤宫牌匾下说了几句,姜照皊就赶紧让着人进屋。
理论上来说,都是要在正殿待客的,只是佟贵妃怀里头抱着胤禛,显然是想好好玩玩,因此便直接带着进了庆云斋。
佟贵妃一进门,就忍不住笑了:“你前些日子还说不爱粉呢,转脸就全是了。”
姜照皊一本正经的纠正:“是不爱粉底方胜纹。”
显然说的是之前的典故。
因着她抱了胤禛来,姜照皊就叫奶母把胤祚、胤祐都抱过来,把他们放在一处玩,自己和佟贵妃一道坐着嗑瓜子。
一边笑着道:“你如今越发得心应手了。”这毕竟不是自己的孩子,刚开始的时候,佟贵妃对胤禛特别冷淡,她不愿意摸,又嫌他总是哭闹着烦。
如今养出感情来了,偶尔抱一抱,亲一亲,倒得趣了。
佟贵妃就笑:“往后就他一个孩子,不对他好些,又能如何?”
这先进宫的老人就不说了,今年新进宫的新人,如今还未侍寝着呢,她有时候去寻康熙,也不好说为什么不宠幸她,只问为什么不召幸新人。
康熙便说,没什么兴趣。
这新人都没有兴趣,这老人更是不用想了,左右就仁妃能叫他有兴趣兼顾一二了。
“到你怀里,就是你的孩子。”姜照皊随口道,未来的雍正帝,她能帮的就只有这么多了。
若是以后她的孩子争不赢他,希望他手下留情。
这么想着,又忍不住笑,都是奶娃娃呢,会的就是吃手,若是厉害些,就扳着脚吃脚。
谁能想到,他们长大了,知道皇位的美妙滋味,一个个争的头破血流,乌鸡眼似得。
三个肉团子一打照面,都有些懵,睁着乌溜溜的眼睛看着对方。
特别是胤禛和胤祐,这两个小家伙长的像康熙,放在一起更像双胞胎一点。
佟贵妃瞧着笑了笑,随口道:“若不是亲眼瞧着生下来养大的,这要是一起生的,说不定怀疑一下是不是被狸猫换太子了呢。”
胤祐胆大,直接伸手去摸胤禛。
小家伙下手没轻没重的,明明是想摸,却‘啪’的一声打响了。
姜照皊吓一跳,赶紧把胤祐抱过来,笑骂:“小小年纪就有母妃的潜质了,会打人了。”
佟贵妃也在瞧着,知道她不是故意的,就也跟着笑,说都是几个月的孩子,哪里懂这个。
替胤祐开脱的话还没说完,她就往前爬了爬,直接爬到胤禛身上,肉嘟嘟的小屁股坐在人家腿上,张嘴就啃近在眼前的小脸。
姜照皊有些心虚的看向佟贵妃,想了想,还是解释道:“这是喜欢,想亲近呢。”
说着赶紧把胤祐拉过来,这孩子忘了自己体重了,爬大人身上自然无事,同样是小豆丁,且比她瘦弱的胤禛,自然一推就倒,这会儿正瘪着嘴想哭。
胤禛见身上没人了,眼里憋着的泪珠子又收了回去。
姜照皊有孩子之后,心特别软,赶紧拿了胤祚的新布老虎给他玩,全新的,胤祚没见过,他要是见了,你再给别人玩,他会哭的,特别霸道,就连胤祐都不给,各自的玩具分的很清楚。
偏偏两个人都是那种,对方手里的玩具好玩那种。
这时候已经学会打架了,两个人坐在那,对着脸啪啪的拍,你打我一下,我打你一下,谁也不多,谁也不少。
等到大人来拉架,再觑着你神色决定,是否要哭。
小机灵鬼,难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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