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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里局势正紧，人人自危。徐统领好不容易才派人传出消息到宁府。一改旧日荒芜的宁府，宁氏得知宁季出事即刻跪拜祈求先祖保佑。
宁二媳徐娅心沉积了无数的怨念和愤怒终于喷薄而出。
“你宁家的好儿子，我徐娅心瞎了眼才看上他，如今他罪犯滔天，别想拖累我，你们把休书给我，我与你们宁家从此一刀两断，恩断义绝！”徐娅心大闹祠堂，宁氏在祖宗面前绝口，“你给我滚出去，我宁家没有你这个媳妇！”
“我当然要走，难不成留在这里等死！”
徐娅心火急火燎地奔走回房收拾自己的东西。日常用品，贵重嫁妆，她吩咐丫鬟统统收起。
“小姐，婚服还要吗？”
“要什么要，扔掉，烧掉……”徐娅心愤懑直抒，从丫鬟手里夺过婚服砸在地上，如今想来根本是奇耻大辱，“该死的宁季，亏我……”
徐娅心头愤恨不得，恨得踩了婚服几脚，却意外踢出了一个信封。
“这是什么？”
丫鬟即刻拿起信封呈给徐娅心，她拆开才知其中是休书一封，宁季绝笔。那一刹，徐娅心心如死灰，原来在她嫁进来的第一天，宁季就已经将他休了。宁季对自己不仅没有一丝男女情意，更是没有一刻夫妻情分。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日头悄然西落，宫中鸦鸣哀彻。
律令非整合所有线索，结果是显而易见的，羯国的设计弄巧成拙，反而完全暴露他们便是始作俑者。
“可就算死去的公主是假的，只要羯王子一口咬定她是真的就一定会有借口否认疑点，甚至反咬一口。”荀长颢思虑周全。
“只要公主是假的，不管他们如何狡辩罪行，他们都犯了欺君之罪！”律令非斩钉截铁。
今夜不能等，宁季不能等，律令非亦不能等。她与荀长颢即刻面圣，在规定的时间之前就已经查出真相。
“请皇上赏赐一杯茶水，臣妇怕到时候开口会说得口干舌燥。”律令非首先请求道。
“来人，上茶。”皇帝允准。
羯国一干人等上殿，律令非一眼就盯上那个供述全程的侍女。比起其他侍女的低眉顺眼，俯首哈腰，她显然高傲许多。
一具蒙布女尸也被内侍抬了上来，以做推理之用。
“荀侯夫人可是查清了真相就是你们宫里的侍卫所为？”羯国王子冷笑说道。
“我当然查清了真相，你就好好听着我的推理，必定让真凶无所遁形！”
“既然如此，荀侯夫人就开始吧。”皇帝如坐针毡。
“是，皇上。”
律令非也是刑侦界久经沙场之人，无论如何境况都能稳如泰山。
“首先，验尸结果如先前无误，死者曾被侵犯，死因是脖子被人徒手扭断。”律令非走到羯国侍女身边，引导除做供侍女以外的其他侍女围绕过来确认死者，“你们看看，这具尸体是否就是你们的公主，脖子上有掐痕？”
羯国王子与供述侍女被挡住了视野，看不见律令非掀开尸体上面的白布。
“是是是！”侍女们惶恐地回答，大胆的也就睁眼瞄一眼。
“不是，这根本不是你们的公主。”律令非一言引起了羯国王子的不安和急躁，快步绕了过来，“怎么可能不是，她就是……”
羯国王子的话戛然而止，他看到的尸体确实不是那具尸体。
“到底怎么回事？”皇帝在上问道。
“回皇上，这是我使的一点小手段，为了证明这一群侍女根本不认识她们侍奉的公主。在之前，她们就已经供述，她们是公主出行的前一天晚上被临时调拨的，从未见过公主真容。而在羯国出发到这里的路上，公主也是全程戴着面纱，她们从未有机会近身伺候，根本不会知道真正的羯国公主长什么样子。”
律令非让人抬真正的尸体上殿，掀开白布说道：“这位才是昨天的死者，但是她也并不是真正的公主！”
“什么？”
“荀侯夫人实在开玩笑吗？小王的妹妹，小王自己还认不出来吗？再说你有什么理由怀疑她不是我羯国公主，单凭侍女不识吗？”羯国王子狡辩道。
律令非掀开白布露出手臂上的纹身，继续解释，“验尸官和我们只能凭借这个纹身确认这具女尸是公主。但这纹身细查检验，根本不是羯国王族儿时便纹刻的纹身而是新的痕迹，这个女尸当然就不是羯国公主，至于真实身份我们无从调查。”
“一派胡言，小王怎么会认一个来历不明的当妹妹！”羯国王子矢口否认。
“你当然要认她是妹妹了，因为这案子，就是你羯国王子自编自导自演，找一只替罪羊冒充公主在我国宫里去死，将罪名倒在我们头上，就是为了谋夺利益。”
”荀侯夫人的故事太精彩了，可惜啊可惜，那都只是你的猜想，根本不是真相。真相就是我羯国尊贵的公主被你万疆皇宫一个狼子野心的侍卫残忍杀害！”羯国王子言辞指证。
律令非保持推理者该具备的理智清晰和淡定从容，一步一步走到那个供述侍女身边，抚手碰触她的肩膀。
“这就是那个忠心耿耿，指证疑犯的侍女吧！”律令非与之对目，对方毫不失色。
“你想对我羯国来使不敬，屈打成招吗？”
“她如果只是一个侍女，死了就死了，你也不必护着她，但是她可是你们羯国的公主！”律令非眼疾手快地撕扯下侍女的衣袖，露出真正的王族标志。
“真正的公主只有一位，标志也可以与王子手臂上的对此，孰真孰假，就算你再想辩驳也已错漏百出。”
律令非甩掉暴露身份的羯国公主的手，走去内监面前端起茶水。没有片刻犹豫便将连茶杯带水砸向羯国王子，千钧一发之际，雄壮的保镖现身护主，一掌便捏碎了茶杯。
“皇上，死者死于徒手掐断脖子，根据尸体上的痕迹显示，杀人凶手惯用左手。人在紧急情况下的反应是最真实的，能够一掌捏碎茶杯，并且用的是左手，他就是那个阴谋下的杀人真凶。所谓的公主被害，完全是他们自己人杀自己人的阴谋诡计！”
羯国人已无从辩解，皇帝实在盛怒。和平来之不易，但羯国人不配。
“羯国既然无心求和，来人，将他们拿下关押，等候处置！”
御前侍卫蜂拥而入，刀剑弓弩，就是力大无穷的保镖也不能轻举妄动。
“皇上不能杀我们，否则小王的父亲大人一定领兵入关大开杀戒。战争，硝烟，本王真想亲眼看看血流成河，堆尸成山的壮观。”羯国王子有恃无恐地笑着。
“全部拿下！”
羯国人不予反抗，殿上被清空，律令非却更在意罪人能否得到绝对的惩罚。
“敢问皇上会如何处置罪人？”
“朕定会让羯国，付出代价。”
“禀告皇上，宁副统领，他……”内刑司侍奔来相告，那一句话，律令非仿佛心跳停止，“气绝身亡了……”
“宁季……”
律令非几乎是浑身失却力气被荀长颢扶持，她狠狠将荀长颢抱紧，在他的怀里无声哭泣，泪如雨下。
国与国的争端在皇帝心目中更为重大，对宁季他只剩惋惜。而律令非得知宁季气绝消息的表现，只是相识？
萧贵妃宫中，炭火暖着，狐裘盖着，宫女伺候茶点，还有太监说书似的跪地讲述这次的案件原委细节。
“如此看来，这荀侯夫人还真是了不起，不过那个命不好的侍卫……”
萧贵妃可不是贵人多忘事，她回想到律令非在宫中陪伴皇后的那段时期曾看见律令非与一个侍卫同行的往事。
“皇上的许愿何其尊贵，她什么都不求，居然为了此番之事求重审，到底是缺心眼着吃力不讨好，还是说那个侍卫跟她有何不可告人的关系呢？”
出宫的宫道上，律令非宛若失散灵魂的驱壳，每一步都有曾经的一幕在脑海里浮现碎裂了宁季的画面。
他曾真实存在过，举手投足，言语呼吸，愁眉笑颜，都陪伴过她的朝朝暮暮。那个沉稳背负少年人，也曾为了一个女子勇敢自己，奋不顾身。
律令非自以为早已分辨宁季与纪宁并非同一个人，可他们为何逃不过同一个结局，宁季冰冷地躺卧在内刑司的刑床上，血色竭尽，遗容安静，就仿佛是最初的他一样。
值夜的内侍排排队队步伐紧快，给无限延长宫道上的灯火罩上灯笼。一枚雪花落下，熄灭了一点灯光。
“侯爷，夫人，要落雪了。”内侍奉上一把伞。
“有劳公公。”
雪花纷纷飘落，停留在律令非脸颊，下一刻被泪水融化。这眼泪不再是为刻骨铭心的纪宁而流，乃是为此生苦短的宁季而落。
生于雨季，死于飘雪。
荀长颢站在律令非身边撑起油纸伞，他缄默守护爱人，即便她此刻为了其他男人伤怀悲怆，也为之体谅。
“回家吧。”荀长颢的温柔话语是这突然寒冷的世间唯一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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