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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京兆衙门一早开堂，公开审理楼聚宝当高利贷一案，公堂外围满百姓听审。
楼聚宝对放高利贷的事供认不讳，却不认有幕后主使，只道是自己财迷心窍，放贷敛财。
结案，楼聚宝为放贷主谋迫害百姓罪判处监禁七年，聚宝楼封禁，放贷所得尽数交公，按账本所记，归还受欺百姓。
案情了结百姓退去，昨日一说大快人心，今日结果急转直下，老百姓也只能听之任之。
律令非试图离开荀府，门卫却不许她离开，荀长颢也已归来。
“案子怎么结的？”律令非追问答案。
“案子已经了结，你可以放心了。”荀长颢避而不谈。
“萧璋被判刑了吗？”律令非咬定不放。
“没有。”荀长颢一步站住。
“没有，那算什么案子了结？你们让楼聚宝背锅了，你也和那个昏官串通一气，你也怕了丞相跟他儿子？”律令非气愤不过。
“没有谁怕谁，这个案子只能这么了结。聚宝楼的生意挂在楼聚宝之人名下，向来只有他一人打理，萧璋只是将其视做金库，就连账本他都从未过问，二者联系可谓是甚少。只要楼聚宝不认，就没有人证明聚宝楼是萧璋的私人金库，就连他爹萧丞相在此之前都不知此事。”
“可萧璋自己已经供认不讳，师爷岂不做了记录，当时公堂上所有人都是认证！”律令非执着不放。
“毁掉记录审案现场的卷宗，对萧丞相而言就如吹走一粒灰尘那般轻而易举。他亲自过府带走自己的儿子，并威胁杜老爷，让他管教好自己的女儿，话外之意你应当能够想明白吧？”荀长颢坦诚相告。
“也就是杜老爷我爹要是拿他儿子问罪，他就对我加以报复吗？我敢抓他儿子难道还会怕他吗？”律令非确确实实的大无畏。
“是，你什么都不怕，你甚至不怕死，可你身边的人会担心你，你又是否知道？杜老爷为你鼓起勇气杀鸡儆猴，为你的正义凛然负责买单。你在荀府我能保你安然无恙，可你的家人呢，你真就可以全然不顾他们的安危吗？”荀长颢语意深沉，“我以为我足够了解你了，你难道真是只顾自己不顾他人吗？杜老爷杜夫人，他们真的是你最亲的家人吗？”
律令非的良心被荀长颢一番话指控，她从来无需顾及他人，今时今日，却有了牵绊。
“这段时日你就留在府上不要出去了，我，我们不希望你出事。”荀长颢真心嘱咐。
律令非在凌霄苑一整天没有挪窝，茶饭无心，寝事无意。她在思考自己的摇摇欲坠的信仰，阶级分立恶这个世道，果真不存在绝对的正义。
恶人自有恶人磨这句话，倒是该说成恶人更有恶人助了。
律令非不禁一声自我嘲讽的冷笑，她早就不是愚昧年纪的孩子了，怎么还会为这种问题自我为难。
入夜，聚宝楼外看守的捕快被暗夜潜藏出没的打手一一打晕，无人的街道，聚宝楼中的千金万银，无以计数的宝物都被搬运出去。
后半夜，滚滚浓烟弥漫夜空，火光透彻半个上京城。
律令非被火光照耀唤醒，烈火映照眼眸中火光重燃。
“那是聚宝楼的方向！”
律令非穿上外衣不顾一切从荀府翻墙出去，直奔往火光冲天的方向。果不其然，聚宝楼淹没在一场烈火之中，律令非脚下踩中了一只遗落在地的金钗。
愤怒如火焦灼，律令非浑身火热，空烧了一座聚宝楼，关了一个狐假虎威的楼聚宝，所有不义之财仍旧归回不义之人。
一夜上京城大火炼狱，除了聚宝楼，聚宝楼周边的楼宇也受到牵连，沦为一地废墟。
荀长献和荀长仁奔溃疯了，所有投入的本金一夜之间化为乌有，荀长仁直接病倒在床，他们兄弟参与高利贷的事也在荀府瞒不住了。
“胡闹，真是胡闹！”楚湫霖恨铁不成钢。
“大哥三弟，你们怎么能参与这种事，此乃违法犯罪，你们难道不知其中轻重好歹？”荀长颢事到如今也只怪自己不查，白亏了律令非严词提醒。
“这事都怪二嫂啊，听说是她带人抓了楼老板封了聚宝楼，我们的钱才都被封禁在楼里一把火烧光了！”荀长仁一口气差点没缓回来。
“你们的贪婪作为原本就是大错，还有资格怪他人！从今天起，你们兄弟二人给我安安分分地留在家里哪都不许去，什么都不许做！”楚湫霖怒下指令。
楚湫霖跟荀长颢单独出去询问了几句有关高利贷案的事。
“长颢，此案会牵连到你大哥和三弟吗？”
“案子本已了结，因为某些原因没有深入调查，而如今聚宝楼被毁，大哥和三弟参与放贷的事不会被查出来的。”
“那就好，辛亏他二人还有长颢你这样可靠的兄弟依靠，否则娘，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一番再正常不过的亲人之间维护的话语被前来探望的律令非听进了耳朵里，听到真相的她扭头就走。
“夫人！”青梅的呼唤暴露了律令非，荀长颢无需思考便能明白律令非的心情，“娘，我去一下。”
荀长颢追赶律令非而去，她切切实实地误会了，原本以为荀长颢跟杜老爷合力压下此事是为了保护自己。可竟然荀长颢只是口头上保护自己而已，实际上，还不是为了那一双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兄弟隐瞒罪行。
“你听我解释！”荀长颢跑到了律令非跟前。
“你无需跟我解释，你维护自己的家人没什么不对，是我无情无义，无能为力。”律令非冷静地决绝。
律令非再次来到聚宝楼这片废墟前，难以计数的百姓试图从其中捡拾一些残留的钱财宝贝，而没有人去在意这场大火因何而起，可有人放火，可有人目睹？
咻地一声，空中飞射一只飞镖定入废墟地上，恐吓人心。
律令非走去拔出飞镖，是署名夜下臣的偷盗预告：今晚，丞相府盗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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