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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庆祝香港回归十周年,刘汀在陪戚七收摊儿后毅然决然奔赴酒吧,戚七很是鄙视了对方一番 ,末了自己回家。
刘汀的家安在A市最有名的商圈,绝对是寸土寸金。他住那小区又是高档中的高档,而最令人发指的是他还整整买下一层,结果把墙壁完全打通之后就像个网球场,撒点儿红土能直接搞法网了。刚住进去那会儿戚七还迷过路,因为不光客厅巨大,房间也多,颇有点儿“蓝胡子”的味道,不过蓝胡子家是每个房间都上锁,尤其是最后那间根本看不得,可刘汀家除了大门,压根儿就没第二把锁。挨个房间随便进,什么书房客房健身房,单间套件情侣间,茶水室会议室更衣室,甚至还有婴儿房!好么,也不知道给谁准备的。
后来逮着机会戚七便问他了,说你一个人整这么大房子干嘛呢,没事儿闲的。刘汀的答案是这样看着热闹。说这话的时候男人正□□上跟一MM调情呢,对他是绝对的心不在焉,可戚七偏偏被虐着了。
看着,热闹。
十三,十四,十五……电梯数字一层层往上跳,微微的超重感让戚七有点儿恶心,他只好把注意力从鲜红的数字上移开,却不小心瞄到了一旁的男人。午夜的电梯里,只有他们俩。电梯内壁的镜面上映出男人毫无表情的脸,让戚七不自觉想到《生化危机》。
男人在二十一层离开,随着电梯门缓缓合上,戚七长长地舒了口气。
也不知道为什么,刘汀这楼里住了很多看起来高深莫测的人,你瞧不出他们的喜怒哀乐,也无从知晓他们的身家背景,只是每天这般擦肩,视线相撞,再各自移开,弄得戚七一进电梯就觉得压力好大。
奇怪的有钱人——这是戚七给他们的评语。
开门的时候戚七遍寻不到刘汀给他的那把造型独特据说无比防盗的钥匙,他蹲门口翻了半天腰包,依旧无果,烦躁之下他索性把包里的东西一股脑倒在了地上。只听稀里哗啦,什么钱包门卡杂七杂八都出来了,还有一串钥匙。
戚七愣住,低头望着那串东西发呆。相比刘汀给的,此刻躺在地上这串钥匙实在寒酸到极点,粗糙的铁圈儿,随便掰掰都能弄弯的钥匙片儿,还有那软橡胶的福娃钥匙扣。橡胶边缘有些发黑,看起来旧旧的。京京还是贝贝来着?戚七有点儿心慌,才三个月,他居然忘了。
就像他怎么也想不起来当初离开的时候为什么要带走这东西。
住李爽家一个冬天,他压根儿就没用钥匙开过门,确切的说走门的次数都屈指可数,所以说这玩意儿就是个摆设。可他确实留下了,并且留到现在。
【你就把这里当自个儿家,安心呆着吧。】
——那人给他钥匙时说的话。
唯一,他把这个记住了。
戚七最终也没找到那把花里胡哨的防盗钥匙,索性扮了回蜘蛛侠,趁茫茫夜色从屋顶攀下来溜窗户进去了——也幸亏刘汀家只在顶层的下面的下面,还有他那个为防止煤气泄漏浓度上升引发爆炸而从来没关过的厨房窗户。
“干嘛呢?”
“嘿嘿,还能干嘛啊……”
“拜拜。”
“哎哎,开玩笑呢,”刘汀急了,忙在电话那头嚷嚷,“我这吧台溜溜等半个点儿了,愣没瞧见一个美的。”
“你早晚死花丛里!”戚七受不了地骂了句,然后言归正传,“我把你给那钥匙丢了,记得回头换锁。”
刘汀愣了下:“啊?丢哪儿了?”
戚七翻白眼:“我要知道丢哪儿了那还叫丢么。”
“哦,那就没事儿,”刘汀淡定了,“别人捡着也不知道谁家。”
戚七无语,只能说:“你心态真好。”
刘汀在那头儿乐得没心没肺的:“嘿,你别一个人宅着了,过来一起玩儿呗。”
戚七打了个哈欠,掀开柔软的被子,钻了进去:“我怕被母老虎吃了。”
“你个小人精!”刘汀说完,嘻嘻哈哈挂了电话。
戚七把手机丢到一旁,扯过被子蒙住头,完全的黑暗让他觉得很踏实。
刘汀家的中央空调常年20度,可由于静音太好,所以并没有飕飕的风,只是很凉。
夜非常静,静到可以听见一根针掉落在地毯上的声音,静到被子里微弱的呼吸都显得那么粗重。
不知过了多久,戚七睁开眼睛,扯下被子重重的呼出一口气——他睡不着。
为什么睡不着他不晓得,明明生物钟已经被人调过来了。是啊,已经让人调过来了。戚七不由自主地浮想联翩。那家伙呈大字状仰面朝天躺床上,睡得西里呼噜,睡得坦坦荡荡,颤巍巍的老吊扇在天花板上转啊转,扇叶上的蛛丝随之摆动,带来的风吹起那家伙的破背心儿,还有几丝凉气儿调皮的溜进五块钱一条的山寨CK……
只在一起住了个冬天啊,戚七就想不通了,怎么印象就深成这样,跟钢印似的!
所以说他讨厌跟“人”相处呢,处得越好,越难受。可又好像飞蛾扑火,明知道结果,却还是贪恋那短暂的光和热。
算了,戚七强迫自己不再去想。过往岁月里,他遇见过很多的好人,有的像爸爸,有的像妈妈,有的像哥哥,有的像姐姐,还有刘汀这样像哥们儿的,他跟他们在一起有多快乐,分开之后就有多难受。可就像再习惯的生物钟都会被改变,这样的难受或者说思念,也会在年复一年里被岁月冲淡,从彩色变黑白,从清晰变模糊,最终只剩下亦真亦幻的虚影。
翻身下床,戚七三两下把T恤短裤套上,可穿完又觉得短裤不大合适,遂翻箱倒柜找出条牛仔裤,穿戴完毕,给刘汀打了电话。
“哪儿呢?”几近凌晨,电话那头却更加嘈杂了。
好在另一端的人还没喝大:“酒吧啊。”
虽然回答问题很欠扁:“废话,我问的是哪个酒吧!”
“哟,怎么,想开了要过来哈,”刘汀来了精神,语调一改之前的懒洋洋,倍儿铿锵有力,“慢摇1919。”
“……”说实话,戚七没听明白。
刘汀心有灵犀:“一个慢摇吧,名字就叫慢摇1919。”
“位置。”
“呃。”
“说不准就问酒保!”
“他跟一妖精忙着呢。”
“那就随便逮个人。”
“没有好看的,你说万一对方会误以为我搭讪,我这一晚上不就……”
“刘汀你可以去死了!”
“啊对了,我屋儿床头柜里好像有张名片,就这店,你找找去。”
“……”
还没去,戚七已经开始头疼了。
刘汀的房间戚七只进过一次,还是在对方强买强卖似的邀请下进去参观的,说实话,除了大而空旷,他实在想不出其他感言。一张水床,一个书架,一个床头柜,一个摆在巨大水床一角的折叠笔记本桌,近八十平的卧室里拢共就这些东西,地毯铺得再贵,窗帘挂得再美,还是空,空得人心里没着没落的。所以戚七从来就不乐意进他这屋儿。
今天晚上是真无聊了,无聊加烦躁。他需要找些什么来转移注意力,自然,刘汀那里是首选。不管好不好玩儿,起码有个不讨厌的人陪着。
“床头柜床头柜床头柜……”戚七一边念叨着一边挨着个儿拉抽屉。
刘汀的床头柜不高,却繁复的弄了好几层花样,主人又是个没条理的,每拉开一层抽屉对于戚七都是视觉摧残。
终于,戚七在最下层的抽屉里找到了那张深蓝色的小卡片。纯黑的拉丁体1919在忧郁深蓝色的衬托下,显得格外质感。
把名片塞进口袋,戚七随手就要关抽屉,却在瞥见另一件东西之后,愣住了。
那是张黑白的结婚照,约五寸,被平整的镶在一个老式相框里。相框原本是被红绸缎包着的,可也不知是戚七刚才翻找东西时没注意,还是相框本就已经被凌乱的杂物冲撞过,此时绸缎已经皱巴巴缩成一团,只留个边缘还挂在相框一角。
戚七把相框拿出来,轻轻吹去上面灰尘,却怎么都吹不去照片的怀旧感。
那是一张老照片,右下角用钢笔写着摄于1950年冬。照片上的一对男女与那个年代的所有人一样,简单,质朴,肩并肩端坐着,头微微倾斜,与对方的碰在一起,脸上的笑容羞涩而幸福。
戚七可以确定照片上的男人不是刘汀,想也是,50年,那家伙还没生呢。不过照片上的女人倒是和那家伙有些像,哦不,说反了,应该说刘汀和她像。那家伙以前念叨过,我这么帅完全遗传我妈。
刘汀很少提他的家庭,他的父母,就那么一次,还是因为俩人看综艺节目的时候莫名其妙讨论起了孩子像爹还是妈的问题。所以戚七一直以为刘汀对家人没什么了不得的感情。
现在看来,谁都有秘密。
——不愿意分享过去,似乎是他们这族群特殊的习惯。
小心翼翼包好相框,戚七将它重新放到抽屉最底部。这才起身活动活动筋骨,觉得胳膊腿都舒展开了,方才出门。
慢摇1919距刘汀家十五分钟车程,戚七徒步,五分钟抵达。
酒吧的入口很小,夹在两个商铺中间,要不是它那不相称的硕大招牌,十成十会被人忽略。酒吧的构造也很别致,一进门就是迂回曲折的通廊,狭窄到紧容一人行走,并且两边的墙壁全部涂成黑色,再用喷绘弄些乱七八糟的英文单词。最要命的是,这通廊还看不到尽头。
若不是前方一直传来嘈杂的重低音鼓点儿,戚七八成就要掉头了。
他摸着墙壁往前走,暗得不能再暗的光线里,深一脚浅一脚,就好像随时会有怪兽从地底下冒出来而他要时刻准备着转身就跑。
结果怕什么来什么,他这正提心吊胆地走着,只听砰的一声,有人从墙里冒出来了!还不偏不倚正撞在他身上!戚七啊的一声叫出来,忘了跑,当然他也跑不了——已被那人撞得贴墙壁上了。然后很滑稽的,戚七居然想起了哈利波特那车站。
“你倒是看着点儿啊!”尽管成了壁画,戚七却还不忘给自己维权。
“对不起对不起。”那人很诚恳的嘟囔两句,然后头也不抬地跑掉了。
戚七张口就想喊我又不讹你,至于动如脱兔么!可下一秒就看那人又砰砰地撞了好几下墙壁,才坎坷地消失在通廊深处。戚七释怀了——醉鬼嘛,他不计较。
也不知走了多久,总算柳暗花明。虽说灯光依旧昏暗,可起码视野开阔,不再压抑。
刘汀坐在吧台前的高脚椅上冲戚七招手,像棵敬业的迎客松。
戚七不自觉扬起嘴角,翻山越岭地靠了过去。
“我感觉才挂电话,你他妈光速啊,”刘汀推过来一杯番茄汁,“叫什么草上飞啊,改叫风中追风得了。”
熟悉的词儿像石子落湖,咚的一声,撞得戚七直发愣。
“没事儿吧你,”刘汀伸手在他眼前晃晃,“过来就为发呆的?”
“再不挪开爪子,当心我咬你。”戚七吸了一大口果汁,微凉的酸甜让人心情平静。
“好喝吧?”刘汀一脸献宝。
戚七意会:“你加东西了?”
“正经刚满月的小牛儿血。”
戚七黑线:“你也不怕让人发现。”
刘汀扬扬下巴,示意戚七看四周:“都HIGH着呢,谁还顾得上外人?别说我偷偷加料了,就是我直接冲他们脖子……”
“喂,你可以了。”戚七把眉毛皱在一起。
刘汀又露出狗狗一般的笑脸:“嘿嘿,我就痛快痛快嘴嘛,你看我这么善良的,哪儿能干那缺德事儿。”
戚七相信刘汀干不出,但依然要防患于未然。
“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就完了!?”
“真对不起……”
熟悉的怪异语调再度响起,距离很近,所以可以穿越猛烈的重金属背景音,进到戚七和刘汀的耳朵里。
两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高高瘦瘦的年轻人正不住的跟人道歉,挺真诚的,因为那青年头都要低到地上了。
可不知被怎么惹了的人显然不饶,三四个围着对方,时不时还推搡几下。
戚七眯起眼睛,总觉得那势单力薄的青年眼熟,半晌恍然——这不就是刚才撞了自己那位嘛。得,看样子是又撞别人了。
自作自受。
戚七把目光收回来,继续喝自己的饮料。
刘汀却依然看着,若有所思。
玻璃杯见了底,戚七才发现刘汀的不对劲儿:“你瞅什么呢?”
“那人有点儿奇怪。”刘汀说。
戚七皱眉,再一次望过去,只见高个儿青年已经被逼到墙角,那里不知为什么,天花板凸出来一块儿,故而他只能佝偻着背,乍一看倒有几分可怜。
“你们,你们别欺、欺……”
可怜的娃欺半天没欺出来,戚七眯起眼,总算明白怪在哪儿了。看来他是想说欺人太甚,可惜汉语尚未到家——像是刻意晒出来的小麦肤色,仿佛动过刀的高挺鼻梁,微微卷曲的深棕色头发,虽然眼睛被刘海遮住,但毋庸置疑,这是位国际友人。
“一个外国醉鬼。”戚七淡淡总结,想不通向来对老外有阴影的刘汀怎么热心了。
“他没醉。”刘汀眯起眼睛,下一秒忽然腾地站起。
而就在同一时间,那几个围着青年的人怪笑起来,夸张的叫声在嘈杂的环境里依旧刺耳:“搞什么,原来是瞎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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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好吧,又一章,关键是这个写得实在顺……望天……
于是,大牛和耗子明天奉上,但因为明天要搬家(租的房子到期了ORZ),所以亲们可能要等到晚上,实在抱歉,我一定努力写!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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