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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被定住全身，僵硬地坐在地上。
谢子息本不想这样做，奈何这孩子现在狼性未消，一身反骨，贸然放开只会挣扎撕咬，他上一世在他身上吃了不少亏，这一次当然要吃一堑长一智。
饶是这样，密斯特仍在用那双银灰色的眼睛凶狠地瞪视着他，朝他呲出那排森白的牙齿。
喉咙里的呜呜声不断。
这声音在谢子息接近树洞时陡然变得尖利。
谢子息不得不停下，转回身重新将手放回小孩的头上。
他直视着密斯特的眼睛，棕褐色的瞳孔逐渐变得深黑，嗓音里带着安抚性的蛊惑，“别怕，密斯特。你是个乖孩子，安静下来。我只是要把它带出来安葬，并不是要对它做什么。你见过那些死去的动物对么？它们要不了几天就会发愁腐烂，你不希望它也变成那样对么？”
密斯特眼神呆滞了一瞬间，然后逐渐安静下来，喉咙里的呜呜声也消失了。
谢子息这才转回身，钻进被藤蔓遮挡严实的树洞。
树洞里的光线很暗，铺着各种野兽的皮毛，因为没有处理过，血腥气很浓，混合着一种尸体腐烂的气味。在他掀开藤蔓的那一刻，他甚至能听见无数细小昆虫慌乱退却的声音。
密斯特就是在这种环境中成长起来的。
谢子息眉心微皱，向树洞更深处走去，在那里静静地躺着一具黑狼的尸体。
它年轻的时候应该是一头很出色的契约兽，即便已经死了两日，王者的威压犹在震慑着它生前的领土，而这也是密斯特能坚持活到现在的原因。
如果它还活着，未尝不能把密斯特像一个真正的兽类那样好好养大。
只可惜，它听从主人的命令带着密斯特逃到这里时已经年迈，再没有当年的神勇，而现在，也已经到了真正油尽灯枯的时候了。
他将那头已经开始腐烂的老狼抱出来，将它埋到了榕树边土地最柔软的地方。
密斯特坐在一边静静地看着他。
等到一切做完以后，谢子息解除了密斯特的禁锢，抱着他来到那新挖的坟墓前。
“再看看它吧。”他说。
小孩儿从他怀里挣扎下地，似乎也知道这才是老狼最好的归宿，并没有像谢子息担心的那样拼命刨土。他只是扑到了那个隆起的土堆上，脸贴着泥土，小小的手攥成拳头放在嘴边，豆大的泪珠从他的眼睛里连串儿滚落。
他发出一种极为低沉哀伤的呜呜声。
过了一会儿，谢子息强硬地拽离了他。
“好了，密斯特。”他说：“永远不要过度哀伤，这是我交给你的第一课。”
他带小孩在温泉湖泊中洗澡，小孩对水似乎极为厌恶一直挣扎个不停，谢子息的法袍虽然是防水的，却仍有水滴溅上了他的头发，迫不得已他只能把小孩再一次定住了。
“缺乏实力的反抗无异于自讨苦吃。”他淡淡训诫道，将袖子挽到了胳膊上，解开小孩身上只是简单用利爪掏了几个洞的兽皮，在湖泊里彻彻底底为他洗了个澡。
洗了几下后，密斯特可能也感到了舒服，眼神乖顺下来。谢子息就解开了咒语，想了个法子让他漂在水面上，密斯特显然很新奇，不断用手撩着水花，发出咯咯的笑声。
把他洗干净后，谢子息将他从湖里抱出来，从储物戒中掏出一块布铺到地上，将小孩放到上面，他掏出了一块宽大的毛巾一点点把他擦干。
上一世他可没这么温柔，直接把密斯特扔进了湖里然后捞出来丢了一个干燥咒了事。
这一次，他轻揉了揉密斯特那一头蓬松柔软的小卷毛，亲了他脑门一口，笑眯眯地道：“洗好啦，我的小天使。”
说完后，他紧张地观察密斯特的表情。
只见小孩伸手摸了摸额头，脸色没怎么变化，银灰色的眼睛仍是很平静地瞅他，睫毛颤颤地抖动着。
他虽然听不懂谢子息在说什么，但对情绪的感知却是极为敏感的，眼下他已经知道这个人没有恶意，浑身的戒备不知不觉也消散了不少。
说实话，他挺喜欢这个人像刚才那样对他的。
父兽虽然也爱他，但只会教给他捕猎和厮杀，从来不像这个人这么温柔，他知道父兽是为他好，可心里多少有点儿难过。
要是这个人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谢子息见密斯特的神情缓和了不少，不自觉松了口气。
看来《如何做个好爸爸》那本书还是有点用处的。
下次回去包十本，不，一百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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