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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陆非凡的话音刚落,王文帅就拍着桌子站了起来,脸色黑的难看。
“哼!你以为是换上一批道具师的问题?果然是什么都不懂的菜鸟!就你这样的导演,也难混出头!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王文帅气的脸色涨红,撂下一句狠话,头也不回的走出了会议室,狠狠的把门甩上。
会议室里静悄悄的,谁也没有说话。大家一时间被陆非凡的狠辣给镇住了。都是常混在圈里的人,其实都明白,道具也好,食宿也好,很多剧组都存在员工借机捞灰色收入的事,那些导演也不会做绝,大多数只要不过分,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像陆非凡这样,只是发现了底层人员采购的亏空,就把整个道具组开革出去的,实在很少见。虽然这和王文帅本身的包庇和不尊重人有关系,大家也理解,但接下来未免有些忐忑。
陆非凡看到众人面色都有些惴惴,气氛有些压抑,便开口说道:“放心吧,没了他们,地球照样转。新的道具组我已经在联系了,很快就会来接手工作。大家也不用太担心,我不是那种不好相处的人,只要在合理范围内,我会考虑大家的收益。这部电影我有信心票房大爆,到时候给大家包红包!”
棒子挥完,就该给甜枣了。不过或许是刚才的气场过于强硬的缘故,众人的反应都不是很热烈。对此,陆非凡也没办法,只好对高宇和徐朗使了一个眼色,然后起身离开。
“让徐朗和高宇继续主持会议吧。我还有点事,就不陪大家聊了!”
一直到陆非凡离开,会议室才慢慢恢复氛围。刘真真假装被吓到,拍了拍胸脯,长出了一口气,引得大家哈哈大笑。
陆非凡刚才说已经找好了新的道具组,其实也只是为了安抚人心而已。虽然大家都不怎么相信,但毕竟是陆非凡说出口的,在心理上就有了一定的安稳作用。
不过陆非凡是真的有些惆怅了,后面机场戏倒是好说,对道具要求不高,随便几个场务就能解决,但是等到了需要进摄影棚拍摄的时候,道具组的作用就要体现出来了。毕竟一些专业的场景需要布置,不是门外汉能完成的。
“死马当活马医吧!”陆非凡回到自己的房间,想了很久,叹了口气,拨通了一个记忆中的电话号码。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陆非凡自从上次意外得到了自己后世的记忆之后,这些记忆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越来越清晰。甚至清晰到能想起里面一些点头之交的电话号码。
陆非凡现在拨通的,就是记忆中和自己合作过很多次的一个道具组负责人的电话。陆非凡知道这个人很专业,并且职业素质很高。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找到这个人,毕竟前一段时间陆非凡就醒悟到了,自己得到的记忆并不代表一定会在这一世发生,就真的只是一段记忆而已。
文峰,今年25岁,19岁出门打工,一直混迹在横店。不过和其他常年混迹在横店的群演不同。文峰却对各个剧组拍戏用到的各种道具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所以在做了一年群演之后,文峰就换了工作,开始在各个剧组里面打杂,搬道具,布置场地等等。
本身人就机灵,还愿意吃苦,并且也愿意放低身段,帮着不同阶层的剧组人员端茶倒水的。所以很多剧组的道具师也愿意偶尔指点他几句。就这么混了几年,慢慢的也有些小剧组找到文峰,让他负责一些道具工作。
文峰的梦想是能搭上一个大制作的剧组,由自己来统筹整个剧组的道具。尤其文峰在看到演员穿着由自己负责制作的道具在拍戏的时候,满足感油然而生。
不过有一点,就是文峰很看不惯一些剧组负责道具采购制作的人,通常会在经费中克扣,或者在道具上做手脚,以次充好。曾经就有一次,一个大导演的剧组中,因为道具问题,导致了一个演员受伤。文峰当场就揭露是因为道具师以次充好的原因。
结果很显然,那个剧组的道具师被直接开除,一起开除的,还有文峰。文峰也从此被各个剧组所排斥,连带着几个小伙伴从此也很难接到大剧组的邀请,只能在混迹在各个小剧组中,夹着尾巴做人。
此时,横店附近一处农家院的小房间里,几个眉头紧锁的年轻人或站或坐,屋子里弥漫着烟味。
“我决定要回老家了,再这样下去,我们连吃饭都成问题。我已经不年轻了,不能这样下去了!”一个年纪大概二十六七的小伙子开口说道。
“我这里还有点存款,能坚持一阵子,不过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靠在窗户边上的一位姑娘说道。
文峰坐在一处床沿上,手里夹着烟,低头不语。
也就在这个时候,文峰的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上面显示着一个陌生号码。文峰接起电话,刚说了一句,就示意众人,房间里安静了下来。
“喂?……我是!……人?有的,有的!……我要考虑一下……我得问问其他人的意见……好的,陆导再见!”
挂了电话,文峰抬起头,屋内的所有人都在盯着他。刚才的对话虽然没有听到对方说了些什么,但文峰称呼对方为“陆导”,明显是一个剧组的导演打来的。只是不知道是什么剧组,会不会又和之前一样,是拍摄一些垃圾片子的小剧组。
“哪个剧组打来的?“
“怎么说?”
“是不是有活了?”
“这次是做模型,还是搭绿幕?……帮忙开车也行啊!”
众人纷纷开口。文峰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说。
窗口的姑娘急了,开口说道:“你倒是说句话啊!对方说了什么?“
文峰咽了一下口水,开口说道:“他说他叫陆非凡,是京城一个剧组的导演,让我们过去进组。”
“进组?做什么工作?”有人开口问道。
“嗯……去京城影视基地的摄影棚开始搭建内景,还要负责道具,服装。总之就是需要我们建立一个完整的道具组。”文峰说道。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众人一时间竟然有些迷茫。马上就要放弃的时候,突然有人找上来,邀请大家担任道具师?
“不会是骗子吧?”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些不敢相信。
文峰也很纠结:“我和他说了,和你们商量一下。“
一直在窗口没说话的姑娘,忽然抬起头,举起手机,开口说道:“我查到了。陆非凡,京城影学院导演系学生,今年才刚刚毕业。在毕业之前就拍出了一部网络短片叫做《老男孩》,风靡全网。今年上半年,又拍了一部叫《我为自己代言》的主题广告片,在年轻人群体中引起巨大轰动,直接把一个中等规模的化妆品公司推到了顶级公司的行列,估值突破了百亿。
你刚才提到的剧组,应该是这位导演毕业之后的第一部戏,也是他个人拍摄的第一部电影。网上都有通稿。“
“呼!”文峰呼出一口气,“新人导演,怪不得会找我们……”
“反正不是骗子就好,去哪做不是做呢!”最开始说话的年轻人说道,“你们去不去?”
“……”又是一阵沉默。
窗口的姑娘突然转身走向门口:“我回去收拾行李,买今晚去京城的车票!”
“我也去!”一名同伴起身说道。
“还有我!“
“我也去!”
“我给大家订票!”
文峰看着小伙伴们纷纷开口,笑了笑,拨通了陆非凡的电话:“陆导,我们准备出发了!”
文峰他们还在火车上的时候,陆非凡一帮人正在聚美公司这边取景。这一次陈小欧特意安排公司,空出一间办公室作为剧中李成功的办公室。同时还安排了几个广告部门的员工充当临时演员。
聚美公司的广告部门,自然会把布景都做好,倒是省了剧组很多事。安排讲解一下大概剧情,就可以开始拍摄了。
楼上在做布置,楼下,陆非凡和剧组正在拍摄,这段剧情是李成功回常沙之前,和小三在街头对话的剧情。
“灯光就绪!”
“演员到位!”
“导演?咦导演呢?”
场记等了半天都没有听到陆非凡的声音,回头一看,监视器那边早就没了陆非凡的影子。
“陆导呢?“
“导演呢?”
“导演?”
高宏杰等人纷纷寻找陆非凡的身影。
“谁给陆导打个电话?刚才不是还在这儿呢吗?”高宏杰哭笑不得,这都准备开拍了,导演突然不见了。
陆非凡真心不是故意放大家鸽子,而是看到了一个人。一个只有在梦里才会出现的人。
杨菲!
虽然年轻了许多,但陆非凡确定那就是杨菲,自己后世的妻子。一个相伴了几十年,自己念念不忘的那个人。
此时的杨菲显然和记忆中的完全不同。陆非凡和杨菲相识那年,自己36岁,杨菲39岁。都早就过了风华正茂的年纪。杨菲有案底,这从一开始,陆非凡就知道。而陆非凡不知道的是,杨菲为什么会坐了整整7年牢。陆非凡曾经追问过对方很多次,但都没有得到过答案。
杨菲对陆非凡很好,好到不像是妻子。有时候甚至会像姐姐一样宠着陆非凡。两人相识于微末,又共同度过了普普通通却安稳舒心的一生。但陆非凡知道,对方的心里一直有一道疤,一道连她自己都不愿意去触碰的伤疤。
仅仅只有一次,陆非凡的嫉妒心作祟,不停的追问杨菲过去的事,以至于说话不经大脑,才惹恼了杨菲。陆非凡永远都忘不了,那一瞬间,自己一直以家庭主妇示人的妻子,身上陡然爆发出来的强大气场,居然会让自己一个掌管过上百人剧组的导演感到心悸。
陆非凡很清楚,在入狱之前,杨菲肯定不是什么普通人。
所以再看见杨菲的时候,陆非凡才急切的放下了剧组,连招呼都来不及打,就跟上了对方。陆非凡想要知道,她在这几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坐牢。而自己要做的,就是阻止这一切的发生,把杨菲拉到自己的身边来。
此时的杨菲,一身干练的黑色职业套裙,脚上穿着高跟鞋,头发挽起,一副职场女强人的形象。拎着一个白色的手提包,正往一栋写字楼走去。
杨菲去的写字楼,和聚美所在的大楼就相隔一条单行道。杨菲应该是刚刚从对面的停车场出来,在经过聚美楼下的时候,见到有剧组在拍戏,还好奇的看过一眼。不过她并没有注意到,刚经过的那个剧组的导演,正有些猥琐的跟在自己身后不远的地方。
陆非凡的手机突然响起,把这货吓的一个激灵,脚一软,差点一头栽倒在地上。看到杨菲并没有注意到自己,陆非凡悄悄接起电话。
电话是高宇打来的,刚一接通就传来高宇的大嗓门:“陆非凡你死到哪里去了?你特么还拍不拍戏了?“
“你小点声!”陆非凡压低嗓音,眼角悄悄的盯着杨菲,脚下不停,缓慢而坚定的和高宇说道,“我有点急事,你们先等等,等我回去再说!”
“什么叫先等等?”高宇怒了,提高了嗓门,“陆非凡!你有点职业精神好不好!你让整个剧组等你,你的职业道德被狗吃了吗?”
高宇吃错药了?陆非凡一脸疑惑。
拍摄现场,所有看着高宇打电话的剧组成员,都在用一种高山仰止的眼神看着高宇。没事跟来观摩徐朗表演的韩小雨,眼睛里全是小星星,就差犯花痴了。太厉害了,和导演说话都这么一身正气。
高宇很满意现在的效果,虽然有拿哥们装逼的嫌疑,但相信经过这次,自己再安排剧组工作的时候,就没人敢再阳奉阴违了。
“哎呀!我滴祖宗!你小点声呀!“陆非凡气的都要跳脚了,平时看高宇挺靠谱的,怎么就听不出自己的暗示呢。
眼见着杨菲走进了那栋大楼,陆非凡急忙快步跟上,一面装作在打电话的样子,目不斜视。
高宇还在那边“教训“陆非凡:”我不管!给你十分钟,你最好马上出现在剧组!陆非凡,我警告你,你现在是导演,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胡来!“
陆非凡正要走进大楼,却被门口的保安拦住,要求出示工作证。
“哎!”陆非凡叹息一声,抬头看着门边挂着的一块写着“天晴投资公司”的牌匾,转身就往回走。就差了那么一点!陆非凡看的很清楚,刚才杨菲进这栋楼的时候,保安拦都没拦,甚至还打了个招呼。
“我现在就回去,拍戏!”陆非凡咬牙切齿的挂掉电话,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恨不得打对方一顿。
“很好!这才像话嘛!”高宇对着已经是忙音的手机说了一句,才满意的挂了电话,对周围喊道,“导演马上就回来了,各部门准备,等导演到了就开拍!”
一旁的摄影师高宏杰笑着摇了摇头,果然找高宇打这个电话是明智的,就是不知道陆非凡回来之后会怎么教训他。但是不打也不行,高宏杰可不想看到,好不容易安抚下来的剧组,因为导演放鸽子,再次浮动起来。
“年轻人啊!”高宏杰感叹了一句,“真好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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