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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使者团准时启程。
二难看一眼从帐篷里出来的沈明玉，“大人昨晚，睡得挺好的哈。”
瞧瞧这神清气爽的模样，一点儿也不像晚上失眠的样子。都说郎心似铁，依他看，这沈姑娘的心丝毫不比郎心软啊。
就昨晚那样的情形，她竟然还能睡个好觉，二难也是很佩服了。
沈明玉看着他，明媚一笑：“睡得很好，怎么，你没睡好？”
二难小声道：“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嘛。你俩闹成那样，我们怎么可能睡得好。不但我们睡不好，世子爷定然也没睡好……”
他一边说，一边偷偷拿眼去看沈明玉，见他提起顾南盛，她神色亦是半分未动，不免为自家主子叫屈：“大人，世子爷私下里为你做了不少事……”
“所以呢？”
“……你就，原谅他一回呗。有了这回的教训，他以后再也不敢了。”
沈明玉突然停下脚步，“说起来，是我太卑劣了。既已与你家顾世子划清了界限，却还用着你们……二哥，不如就到这里罢。”
二难：“……啥玩意儿？”
沈明玉不容他装傻，“我跟顾世子昨晚已经说开了，从此桥归桥路归路，你们再跟着我，这样不好。”
“不管你跟世子爷到底如何了，世子爷让我们跟着你，那我们也只能跟着你，要不然会受到责罚的。除非世子爷下令，命我们不再跟着你，那我们也只好就此别过——大人一向通情达理，想来也不会为难我们哥儿几个的吧？”
沈明玉：“……罢了。”
……
离开元州后，接下来的城镇就显出了萧瑟萧条来。当初沈明玉建议元州驻军，并想法子将其他州县的百姓救回元州境内，只待南燕大军一路深入至元州埋伏地时给予他们痛击，却没想到消息被走漏了出去，南燕大军便没有按照原计划大肆侵略，却也不甘心就此退兵。
大军就驻扎在最大的滨州城内，所幸愿意迁走的老百姓已经随着顾南盛张元昭等人迁去了元州。一些毒瘾太大无法戒断或者故土难舍的老人家，不肯离开者，便成了如今南燕大军的后勤供给者。
当初好多人离开时，遵照顾南盛等人的指示，能带走的粮食全带走，不能带走的，忍痛一把火烧了个干干净净。
几个城镇皆是如此，因此南燕大军虽占据了最大的城镇，却因此并不能得到足够的补给。而南燕境内，一来他们并不信占据了好几个城镇的大军会没有粮草补给，谁都知道打仗是个捞钱活儿，怎么别人打胜仗都是盆满钵满的，到了他们这里却连粮草都凑不上了？莫不是想借着这当头两头捞好处？因此，南燕王更是派了监军前来查看。二来，南燕派系太多，眼下因立储这件事正闹得沸沸扬扬的，哪还有太多的精力放到外头这还没有正式打起来的战场上来？
因此，沈明玉一行到达滨州城后，见城内气氛低沉，南燕军也是士气消沉的模样，便也推测出了南燕境内眼下恐怕并不太平。
沈明玉一行毕竟是出使南燕的使者，两国开战不斩来使是古来就有的规定，因此滨州城的守城将军完颜宇并未为难他们，甚至还好吃好喝的让人招呼着。
她心里合计了一番，收拾了一番，便带了厚礼秘密见了滨州城守城的南燕将军完颜宇。
完颜宇是个中年男人，看起来颇有些深不可测的模样。
当然，沈明玉并未被他的深沉吓退，有句老话“忠诚不过是因为背叛的筹码不够”，她给够了筹码，且让完颜亮做的也并非叛国通敌之事，不过就是伪造一两封文书，对他来说不过是抬抬手的事就能得到一大箱子金银珠宝，这样的好事如何会错过？
这场交易自然一拍即合，很快就达成。
沈明玉拿着新鲜出炉的信笺，离开了滨州城。
一路上，袁相的信物确实为她省了不少事，沈明玉对袁相的势力也有了更具体的了解。不过这些都不会阻挠她复仇的脚步。
因为她的身份与袁相所给的那枚信物，沈明玉得到方便的同时，也从沿途官员手中骗了好几封袁相的亲笔手书。有了袁相的亲笔手书，要伪造他的字迹对沈明玉来说也不是太难的事。因此，没过几天，一封袁相的“亲笔”手书借由一难的手直接呈到了皇帝面前。
皇帝自然不肯轻信，还斥责沈明玉无中生有。沈明玉自然要为自己辩驳，声称自己深受袁相大恩，本该竭力维护，然而忠义难以两全，她既已得知袁相与南燕之间有所勾连，犹豫挣扎良久还是只能将得到的信笺交由陛下，由陛下判断等等。
随着密信的，还有所谓的“人证”，这些人证，也是沈明玉一路上顺手收拾的贪官污吏，她抓着他们的把柄或他们最在意的家人子孙，由不得这些不听她的安排。
皇帝或有所动摇，但并未有所行动，沈明玉自然也停下不再动。这是一场攻心之战，她心里明白，皇帝只要下令彻查，就是他彻底动摇之时，只要他心里真正对袁相起了疑心与芥蒂，那才是她最好的时机。
而皇宫里，有裴萬与季公公暗中、出力，尤其是季公公，他不显山不露水之间，早已经投靠了裴萬。有他在旁“伺候”，时不时来一句“世事易迁”“人心易变”，皇帝听得多了，又受忘忧散的荼毒，那还能够细细思量？
因此，一封由皇帝亲手写的“沿途调查袁相以及收集袁相与南燕人有所勾连的证据”的密信就这么到了沈明玉手中。
事情紧张的太过顺利，反而让她生出了不真实的感觉。
当然她也清楚明白的知道，之所以能这么顺利，她靠的还是顾南盛的实力与势力。
她如今也算是个“绿茶”了吧，一边说要划清界限，一边却又用着他的人，难怪二难他们怎么也不相信她跟顾南盛早已没有了“瓜葛”。
但她也没有多想，感情的事她本来就不熟练，且多想无益，她要做的事还很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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