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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宝确定了沈明玉暂时没有趁乱逃跑的念头，便放心的忙他的大事去了。
当然也不是全然的放心，因为二难告诉她，他们周围，至少有上百人暗中监视着他们。
两天后，沈明玉就听到了顾南盛搞出来的动静——
南燕一年一度的天神祭，因南燕王受伤，便由他的儿子们进行祭祀活动。然而祭祀活动在全民兴致勃勃的围观中却出了岔子，那盏往年一点就着的长生灯今年却怎么也点不燃了。
众目睽睽之下，南燕王的儿子们个个都上去试过，依然没法点燃，等慕容宝上去时，下头民众已是议论纷纷，人群里更是冒出了质疑的声音来。
“这是天神不满意慕容家统治我们南燕，故而才叫他们点不着这长生灯的！”
这声音在众人小声的议论声中尤其突兀。
慕容宝眼皮一跳，立刻看了眼身旁的得力干将，得力干将立刻转身出了长生殿，迅速调集人手将整个祭祀地围了起来，却并没有找到那名高声叫出这话的人来。
然而密集人群中，不同的方位又有声音冒了出来，“可见南燕王的儿子们，就没有一个叫天神满意的……南燕王也重伤在身，慕容氏这是气数将近，连天神也不肯承认他们了！”
百姓们若先还遮遮掩掩的议论，此时见慕容宝也没能第一时间将长生灯点亮，一时更是群情激动，议论不止。
如果只是刚才那一两个冒头的，直接杀了就是。可当百姓全都议论并质疑起来……总不能将人全部都杀了吧。
更何况，每年的天神祭不仅仅有百姓参与，为彰显自己的确是天神选中的人，每年前来观礼的，还有各部族的首领。这些首领，手里有钱有兵，同样视天神为唯一信仰。此时见天神不再庇佑慕容氏，个个都是喜出望外的样子。
虽说慕容氏积威已重，但再重也重不过天神啊！
慕容宝当机立断中断了天神祭，只说发现有人捣乱，致使天神祭出了问题，然而流言还是以飞快的速度流传了出去。
不管施以安抚还是镇压，甚至让南燕的监狱人满为患，还是没能阻止这一波的乱象。
战火在南燕境内彻底掀了起来，慕容宝忙的分身乏术，也不能将一个个冒头的椽子给压回去。
沈明玉就在这时提出要见慕容宝，慕容宝百忙之中还是抽空见了她，他身上还穿着没来得及换下来的带血的盔甲，可见战况的激烈。
“你瘦了不少啊，可见这些日子过得不容易？”沈明玉如常笑着，打量他两眼后才在他的示意下落座。
“几日不见，你气色倒是更好了些。”慕容宝也在打量她，“特地过来找我，有事要说？”
“我想回去了。”沈明玉笑着道：“特地过来，跟你告个别。”
慕容宝怔了怔，嘴边噙了一抹苦笑：“罢了，我早知道留不住你。打算什么时候走，到时候我去送你。”
沈明玉不想他竟这样干脆，一时有些惊讶。
慕容宝看出了她的惊讶，苦笑道：“这时候我哪里还敢强留你？大周若借此借口挥军而来，我南燕如今，如何还能抵挡得住？”
大周这个劲敌，现如今南燕是惹不起的。
如此能屈能伸，这慕容宝缓过来后，定然还是一个劲敌。但至少现在，顾南盛已经兵不刃血的解了大周的燃眉之急。
沈明玉微微一笑：“相信以小王子你的能力与手段，此乱象定然会早日平定的。”
慕容宝深深地看着她，仿佛要将的音容笑貌刻在眼里一般，半晌才轻吁了口气，“何时走？我若有空便去送你。”
拿得起放得下，果然是做大事的人！
沈明玉心里赞了一声，笑着道：“我们使者团商量了下，还是想尽早离开。小王子你日理万机，就不必理会这些小事了。就此别过，万望保重。”
她起身，对他深深一揖。
慕容宝也起身，神色郑重的回了一礼，“你也……多加保重。”
那一晚，她在他背上念诗——
漫天飞雪的日子，一定要约喜欢的人，出来走走，从村子的这头，走到那头，回家后，发现彼此，一不小心就手牵手，走到了白头。
他想留她过完冬天，再跟她一起走一回白头。
只可惜啊……
……
沈明玉在南燕与大周的边界处停留了两天才等到顾南盛，见他安然无恙归来，她才放下心来。
两人就南燕如今的局势进行了一番讨论，顾南盛告诉她，南燕此乱至少要乱个三五年，且就算平了乱，要恢复到乱前的规模，没个三五年也不行，如此，南燕于大周的威胁便算是彻底的过去了。
“京中也有消息传来——”顾南盛如同一只懒洋洋的大猫，与沈明玉同挤在摇椅里，也不嫌热的直往她身上黏。
正不耐烦想要推开他的沈明玉动作一顿：“是袁相？”
“袁相及其家人，还有他那些忠实的门生，都被盛怒的皇帝下了大狱。袁相在狱中苦苦哀求，想要面圣为自己分辨，不过皇帝不肯见他。”顾南盛笑眯眯的将她整个人都拥进怀里，“袁相毕竟年事已高，又养尊处优多年，哪里受得了那种苦楚，没几日就发了高热，还没等到皇帝的裁决就死了。”
他撇一撇嘴，似乎还不满意：“让他就这么死了，算是便宜了他。”
沈明玉愣了下，方才回过神来:“已经死了啊。”
也不知兄长在天有灵，会不会因此而安息。
她没有再问袁府其他人如何，唯一让她有些愧疚的，也就只有袁含笑一个。
“皇帝的日子也没多少了，偏最近还不安生，选了好些个年轻漂亮的女子进宫，早些年还算保养的不错的身体，如今已亏损的不成样子。不过有太医给他兜底，他毫无负担的用上了那些助兴之药，如此，只会让身体衰败的更快些。”
沈明玉对皇帝如今如何了没什么兴趣，早在知道他不肯戒毒时起，她就知道迟早得有这么一天。
“五殿下继承大统，算是板上钉钉了吧。”沈明玉轻叹口气。
“是。”顾南盛说:“这些日子正拼了命的催我们回去呢。道京里人手不够，让我们赶紧回去帮他。”
他问沈明玉:“要回去吗？”
沈明玉沉默着没说话。
顾南盛却已经笑了起来:“你说过，这不算是个好的时代，那你想不想亲自把这个时代，变成你想要的好时代？”
沈明玉惊愕的看向他，似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赞同我留在朝堂上？”
“当然我私心里更想将你留在我府里的……大床上。”
在沈明玉一巴掌拍过来前，他又换了一副正经脸，“但我觉得，不能因为你仅仅只是个女人的原因，就埋没了你这一身的才华——不管是兴风作浪还是为国为民，留在朝堂上的你要比困在后宅里的你更快乐更鲜活。”
他喜欢她快乐鲜活、斗志昂、扬仿佛什么都打不倒的自信与勇气。
沈明玉微微红了脸，却将头扬的更高了些:“我也喜欢我在朝堂上的样子。”
“不管未来如何，我陪着你一起走，也就够了。”
沈明玉看他深情款款的脸，终是洒脱一笑:“行吧，未来，请你多多指教！”
前路有风有雨，甚至可能还有暴风雨，比如西凉那边还悬而未决，但又如何呢，两个人扶持着一块儿走，总比一个人撞得头破血流好得多。
她想，不着急呀，人生路还长，余生，与他携手慢慢走，便已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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