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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水宝地较为空旷,正好在半山腰,既不像山脚那般经受人间烟火的熏染和叨扰,也不似在山峰一般,高处不胜寒。
凉风吹拂而过,喻老太太抓紧了下披着的长绢披风,“冷了。”不知是因着心里头冷,还是其他冷,也无从得知。
众人面上不显。
柏令仪起身,走到了喻老太太和老族长面前,给老族长敬茶,老族长颤巍巍的手接过了,一饮而尽,点了点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可惜。
若是不刘氏那个泼妇闹腾的,这么好姑娘,定然有更好的前程,可惜了。
但转念头又一想,观这般颜色,便是一般人家,也是经受不住的。
他其实有个孙儿,也是跟柏令仪差不离,一直闹着想要娶柏令仪,他不也掐断了念想?
“给娘敬茶。”柏令仪接过茶水,递给喻老太太,喻老太太静默了许久,老族长侧头,似乎在询问如何。
喻老太太好似幡然醒过来一般,叹了口气,双眸中带着怜惜与疼爱,好似柏令仪就是从她肚子里头爬出来的嫡亲骨肉,“老大哥啊,我这是突然想起了我儿淞儿,若是他还在,该有多高兴。”
“又为令仪感到可惜了,这么大好年华,却要在我家守寡了。”喻老太太接过柏令仪手中那盏茶水,撇了几下茶水上冒着的小泡泡和茶末,徐徐吹了一下,好似吹散了春皱,又道:“儿啊,你今日过了门,便是我家的人。可为娘到底心疼你,为娘也跟你交底了,你大好岁月,就如同这枯井,娘疼啊,心特别疼。儿啊,你放心,守个一两年,若是有好人家,若是想改嫁,只管跟娘说。”
老族长听了,皱眉,提醒喻老太太,“老嫂子,你在淞儿坟前说什么呢!”
“瞧我,失言,失言了。”喻老太太喝干了茶盅里头的茶,抚掌道:“人老了,胡言乱语,胡言乱语。”
柏令仪自是不能让喻老太太抓住把柄,再说了,她上辈子就是在喻家过的,只是过得很痛苦,这辈子,她只想快活地过。
“娘,媳妇是自愿守着相公就这么过活的。只是想起相公膝下没有香火可继,倒是有几分伤感。
当年媳妇虽未曾与相公有所接触,可远远儿望见过相公,是个器宇轩昂之人,那般风骨,自是不凡。可这般人物,却后继无人,媳妇怕日后也是夜不能寐了。”
“媳妇想恳请在座的族老和宗亲以及娘,能否看在媳妇心诚,记挂相公份上,不若过继一个给相公吧?承继血脉,永葆香火。”
“若是宗亲们心里头舍不得,倒不如看看有没有父母俱亡的婴孩,到时候抱养过来,记在相公名下,相公在九泉之下,定然瞑目了。”
老族长一听,连连点头,开口便要说:“老嫂子,那个......”
“瞧我这记性,媳妇,你放心,这事啊,你娘我正好跟你想一块了,不急,我们早就替你选好了人了,过几日,再带了给你看。”
老族长听喻老太太这么一说,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默认。
如此,便是礼成了。
很快,又坐着轿子下了山。
喻老太太在客厅里头摆了好几桌宴席,请了宗族中德高望重的人吃了饭,喝了酒,又亲自送了他们出府,说了道累了,这才扶着曹婆子的手,神色晦暗地回了寝屋。
一整天累得慌,头皮被那些个银簪和钗子箍得头皮发麻,眼角也使劲儿往上拉扯,喻老太太不舒爽,性子也一直按耐。
曹婆子还记恨这前两日在白岫那头受的委屈。
“老太太,您今儿受累了。老奴想着,您要不要让大奶奶过来服侍您?”曹婆子压根就不掩饰自个想坑柏令仪的心,不过是因着揣摩出了喻老太太的心思。
喻老太太打了个长长的哈欠,若是平日里,她精神头还不错,倒是一口答应了,可今日只想沾枕就睡,反正柏令仪已经嫁进来了,不用火烧火燎,如此着急。
“你呀,就是沉不住气。”喻老太太凉凉地睁开眼睛,瞥了曹婆子一眼,曹婆子心里头想什么,她一清二楚。
也因着曹婆子这般心思透彻,在她面前没有遮掩一二,她这才重用。
“前儿几日让你把大少爷的院落收拾出来了,新房本就用在那头,我们这位大奶奶,虽然看着精贵,可到底也是个村姑,院子里头的来历,怕是一窍不通,你寻摸着一个能说会道的小丫鬟,过去给我们大少奶娘指点一番,不就成了。”就算是个村姑又如何?村姑胆子可不大,不过三言两语,都能吓她个彻夜难眠了。
“对了,昨儿大少爷的牌位不是擦拭干净了么?既然我们大少奶奶进门了,定然要日夜好好服侍大少爷的。”
“让婆子们小心一些,将大少爷给请进屋子里头,摆上了香案,让她早晚至少上柱香。”
姜还是老的辣,喻老太太很是有当婆母的潜质。
曹婆子一听,眼睛一亮,应得响亮,服侍了喻老太太去睡了,便立马找了丫鬟婆子,趁着夜色正浓,把这事儿给办妥了。
柏令仪出阁的时候,白家堂伯并没有过来,不过礼金送到了不说,还送来了一个丫鬟,说是撑门面也好,当做心腹也成,卖身契都在他手里头捏着的,就是个老实的。
如今秋渐入冬,柏令仪便取了冬雪一名。
冬雪年岁小,可胆子大不说,见识也多,曾跟着白家堂伯和自个兄弟一起出海,见过不少洋鬼子。
她说话伶俐干脆,手脚麻利,很是勤快。
柏令仪回来,在屋子没坐一会,冬雪便帮着她将头饰全都拆了,衣裳也换了个遍了。
“姑娘......不对,奴婢得改称您为大少奶奶了。”
冬雪笑着问:“大少奶奶,您今儿累了,要不早点歇着?”
“也行。”柏令仪其实心里头就等着曹婆子或者喻老太太上门找茬,没成想,等了这么久,竟然还没来。
等到睡了一小会,柏令仪倒是听到了外头的吵闹声,冬雪正拼命压低了嗓音,据理力争。
柏令仪被吵醒了,从被窝里起来,从屏风那头抓了一件披风,将自个包裹得严实,贴着门缝听上了几句,这才打开了房门。
外头猛然听到了开门声,全都看向柏令仪。
柏令仪长发披肩,侧头温和地笑着,脾气软和,那些婆子眼瞅着,心里头倒是暗暗道了一句可惜了。
别看其他人都觉得柏令仪命好,可她们跟了喻老太太几十年的老人了,眼里心里,早就将喻老太太这个人扒拉干净了,什么脏兮兮的肠子肚皮,全都看了个遍,简而言之,就是个不省事的主。
可怜这般如花似玉的大少奶奶,只怕不到一年,便要被磋磨成了鬼似的人了。
“大少奶奶,奉了老太太的命,特意让小丫鬟过来跟您说道这院子的来历,怕您以后招待客人,说不上一二来。”
“后头是大少爷的牌位,您看?”
意思不过就是,好歹是你相公,都被你关屋外头这么久了,还请进来?你前头当着族长的面说着痴情,怎么?族长们回去了,你倒是嫌弃起我们大少爷的牌位了?若不是大少爷成了牌位,还能轮到你这个村姑?
她们表情差点把心里头的话都倒腾出来了。
柏令仪却不怕的。
“哎呦,相公呀,你过来怎么不托梦告诉我一声呢?定然是心疼娘子我了。相公冷不?”柏令仪并不怕,不管喻予淞死了还是活着,她都不怕。
上辈子到她死,都没有听到喻予淞还在人世的消息。
再说了,她也是个从地狱里头爬出来的鬼,鬼鬼相见,只能是分外高兴了,亲切得不能自已。
柏令仪柔柔一笑,看向气呼呼的冬雪,嗔怪了一声,“冬雪,你这个傻丫头,这可是你姑爷,怎么能拦着呢?还不赶紧地,进去拿了披风过来,给姑爷披上,可别冷着姑爷了。”
冬雪愣了一下,转了下眼珠子,干脆应了,“哎。”
“冬雪,我箱笼里头做了一件新的,正好合着相公,颜色也素雅,你拿过来。”
冬雪赶紧拿了出来,柏令仪快步上前,婆子们本来还挡在喻予淞牌位前,见她过来,赶紧退开一步。
不单是因着柏令仪走过来了,也是因着刚才柏令仪的表现,真心让她们毛骨悚然。
这大少奶奶看着.......不太正常?
柏令仪上前用披风披上了喻予淞的牌位,裹紧了,才抬头看向抱着牌位的婆子,笑吟吟地道:“好了,让我抱着吧,我接了我家相公进屋子,你们.......不会想跟着进来吧?”
抱着牌位的婆子连连摇头,退了一步,恨不得撒丫子跑了。
可领头的婆子却猛地一个激灵,说不定这个大少奶奶就是强撑着。
“大少奶奶,老奴不过是奉命行事,这些个香炉香烛若是不放进去,只怕到时候老太太追究下来......”
柏令仪笑笑,“那我也不为难你们了,进来吧。”
领着她们进屋后,柏令仪将喻予淞的牌位就放在床榻不远处的龛上,亲手接过了香炉和香烛,又让冬雪去打了温水,拧了帕子,轻轻擦拭着牌位,边擦拭边问:“相公,这水温可行?”
“是妾身不好,让相公受累了,冬雪,要不让小厨房去煮点姜茶吧?让相公去去寒?”
“好,奴婢这就过去。”
领头婆子见了,越发觉得这个大少奶奶诡异了,退了两步,见确实也完成了嘱托了,赶紧道:“大少奶奶,老奴就先回去了,至于这个小丫鬟.......”
已经瑟瑟发抖的小丫鬟被人揪出来了,一脸生无可恋。
“您看着办吧。”说完,带着其他几个婆子,东倒西歪地跑回去了。
柏令仪慢悠悠地给喻予淞的牌位上了一柱香,之后跪在蒲团之上,双手合十,默默地念叨了些言语,又站起来,从边上的柜子里头翻找出了往生经文,翻开,念了一段,敲了一声,又念了一段,足足念了半个时辰,这才起身。
她伸手抚摸着牌位,好似真有多少情丝寄托于上,却断之与黄泉之门一般。
“相公,冬雪温着姜汤茶,您喝上一口,刚才妾身给您念了经文了。”
冬雪听到柏令仪如此一说,便递过来,柏令仪接过去,放在了牌位面前。
柏令仪站了一会,突然又说话了,“相公怎么不喝?是姜汤茶不好喝么?”
静默了一会,整个屋子并没有人回答。
柏令仪微微侧耳,“哦,您是问妾身喝了没有?是想让妾身陪着您一起喝?冬雪,给我倒一碗。”冬雪很快,就倒了一碗过来。
柏令仪喝干了,抬头一瞅,龛上的姜茶也见底了。
“看,相公喝了。”柏令仪将姜茶碗端下来,小丫鬟确实看到了姜茶碗空空了。
吓得脸色苍白。
“这.......这......这不可能!”
柏令仪板着脸,将姜茶汤碗递给冬雪,沉着脸,转过身来,慢慢走近小丫鬟,小丫鬟双腿软啊,啪嗒一声,瘫在了地上,眼见着柏令仪一步一步逼近,也跟着一小会一小会挪动到了后头,背部靠在了冰凉的墙壁上,后闹勺磕响了,疼得慌。
“你.......你不要.......”
柏令仪微微弯下腰,板着脸的面容突然勾起了一抹冷凝的笑容,将食指竖起,放在唇间,轻柔地哄着,“嘘,不要胡说,要不,我家相公会不高兴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小丫鬟猛地站了起来,一头扎了出去,差点撞到了柏令仪,冬雪赶紧过来扶上一把,望着惊慌失措的小丫鬟的影子,呸了一声,“该!”
这个碗不过是从海外带回来的碗,看似一个碗,其实是两个,里头那个,底下一个小洞,刚才冬雪用了一小团棉花塞住了,柏令仪趁着他人不注意,早就藏了一根绣花针在衣袖里头,趁着小丫鬟神情不宁之时,伸手快速将塞住的棉花给往下戳了,过了一会,自然就见底了。再配合着刚才柏令仪各种举止,倒是惟妙惟肖,好似喻予淞活了过来一般。
“说来也奇怪了,怎么小丫鬟和婆子们如此害怕大少爷活过来?”
“谁知道呢。”柏令仪双眸的笑意见底,双手合十,对着喻予淞牌位道歉,不好意思,借用了你的名义,出手整治了一些恶人,只怕以后,得多借用你的名义了。
冬雪扶着柏令仪回了床榻,埋怨她们闹腾,硬生生把睡热了的床榻闹腾凉了。
“这事啊,只怕没完。等明儿,还有战打,咱们休息吧,你还是回屋里头睡吧。”冬雪屋子在后罩房。
冬雪摇头,“大少奶奶,如今您跟前就我这么一个信得过的人,我还是守着您安心些。”
“那你将床榻得弄厚暖了,别半夜冷着了。”
“是。您放心,我明儿还得服侍您呢。”冬雪吹灭了屋内的灯笼,只余下喻予淞牌位前那两支蜡烛,轻轻摇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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