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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什么也没有做。
栖觉叔叔他……聚精会神，却只是捂着耳朵，维持着这样的姿势一动不动地盯着那只铁皮鸭子玩具看。
在这种时候究竟在想什么？
对铁皮鸭子的生态观察？
或者其实是在思考战术，又或者是守株待“鸭”……
不，看起来其实就只是在发呆罢了。
可是，任谁都能看得出来，此刻的境况是一只铁皮鸭子就能很轻易地连带着车子将他们一并摧毁。
那么，他亲爱的栖觉叔叔到底还在犹豫什么？
撇去应对能力的高低不讲，唯一负责开车的司机叔叔自然是分身乏术，又必须全神贯注，而他此刻又被包得过于紧密、动弹不得……想来想去，能够解除危机的只剩下他，也唯有他。
但他似乎完全没有意识一般，甚至是再糟糕一点，他有意识，而且非常清醒，但他压根不想管，同时这样的意识也同样清醒，那就非常可怕了。
为什么真的能够做到置之不理呢？
对显而易见的危险置之不理，这关乎生死的……为什么毫不畏惧？
也许从很久以前开始荀间就已经对栖觉叔叔的这一点感到无比好奇，可是他忽略了，他自己在某些时候也“勇敢”得可怕。
……突然有点吵呢！
真是奇怪，一直不去眨眼睛，竟然也不会觉得酸涩。
车子里的空气有点凉，却是抵消了所有车窗紧闭而造成的沉闷感。
栖觉愣愣地盯着那只激动地一直在飞快地变换位置却不知疲绝的黄色鸭子，脑袋中的认知与反馈系统却仍然像是在面对安稳的现世般缓缓浮现又缓缓消失着文字。
想要改善“王的夫人”的铁皮鸭子玩具转变方向时的反应速度就是让它们抓狂——栖觉默默地将这一条偶然获知的情报记在心里，同时又在后面贴上“绝对不能泄露”的标签。
抓狂啊……
又是抓狂。
仿佛史塔克家族的最大特点就是抓狂了。
是特点也是弱点，但又无法让人真的愿意抓住这一点不放，因为这也有极大的可能激怒他们——是个名副其实的危险的赌注。
可是……史塔克家族原本就是最容易激怒的啊！
似乎成了固定的搭配般，歌罗西这里有关于三大家族出现的每一次摩擦，也基本上都必然有一方是史塔克家族，另一方要不是亚历山大家族，那就是姓温彻斯特的。
只是现在……也不能太过武断。
看看今天晚上“王的夫人”那反常的模样吧！似乎有什么已经在发生着改变。
栖觉默默地望着那只鸭子，偶尔会因为追随着它的行迹而不小心令视线从荀间的脸上滑过。
小家伙在看着自己。
以一种焦急的、热烈的、但又复杂的眼神。
就同城堡前树林里的那些羽毛漆黑的乌鸦一样，自从上一次自己对它们表示过“关心”，之后好像就一直是这样的目光。
深重但又毕露，磅礴而昭彰。
仅仅一眼就回忆绵长，炽热滚烫。
潜意识在这时猛地打了个不合常理的寒颤，他觉得痛苦，但空气充溢在他的肺中，他却怎么样也吐不出。
也许放下手会好一些，但他却怎么样也无法付诸于实际行动。
总觉得……如果自己这么做，他就会失去控制。
控制某些想法，那些不需要催促却要脱出的渴望——哈，他果然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
思绪一开始“埋怨”起来就很难立即收回。
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吗？
不，他还不是这么会装傻的人，至少在面对自己的时候，他没办法像曾经哄骗小荀间吃甜甜圈那样一本正经。（生小欢：那也叫一本正经？……）
格雷那家伙，为什么总是要把难题丢给他？
原本还指望着两个人一起……
他不能说。
虽然格雷刚才对自己做出的口型也不过是验证了他心中的猜想没错。
对于格雷，在他身体里的辨识系统总是毫无道理又一气呵成。
莫名其妙地就能觉得他在哪件事情上使了点小手段，又莫名其妙地认定自己见识到了他那令人望眼欲穿的诚实风范，就好像拥有读心的能力，可是却也只针对格雷一人。
也许真的应该感谢这只迷路的铁皮鸭子，在他烦恼的时刻跑了出来，在他抉择说与不说间……俨然一个救世之星。
所以嘛——对他的救世之星，他怎么能够出手阻止呢？！
对它的妨碍就是对自己的伤害哎——！
（生小欢：……）
“叔叔！栖觉叔叔！”一声怒吼，轰动程度令似乎正处于巅峰时刻的铁皮鸭子也怔了下。
“哎……什么？”
尽管有好好回答，但捂着耳朵的栖觉仍然还在神游天外，在心里默默念叨着：干什么嘛！这小家伙干嘛要这么激动嘛！这样看着人家会好怕怕的……
“你管不管？不管我管！”
“嘁——，你管就你管。”至于这么凶么……我又没说我要管。
“……”荀间气不打一处来，“那你……你……”
“我什么我……哼！”
“那你帮我松开啊！”荀间努力不去翻白眼，希望不要再给男人更多的自由发挥的机会。
“你不是说不让我管嘛！哼！你不是说你要自己管嘛！哼哼——！”
“……”
“啊啊啊啊——你们俩谁管都行！快点儿动手吧！”一声咆哮自驾驶座的方向爆发，听起来似乎是忍耐到了极限，而只要看一眼驾驶座座椅背面惨不忍睹的大洞，也就能理解司机先生为何如此失态了。
所以，意欲吼回去的栖觉也就变成了可怜巴巴，“好嘛……动手就动手。”这么吓人做什嘛……
但“小委屈”还是有反弹。
只见男人慢慢的，慢慢的，慢慢的解着“春卷”，优雅的方式好似在享用限定的甜甜圈。
荀间呼出一口气，等到栖觉稍微解开一部分之后他用力地一挣，虽然只成功地解救了一只手，但对他而言这种自由程度也足够了。
“帮我坐起来！”
“可是春卷不会坐哎……”
“栖觉叔叔！”
“好嘛好嘛！别吼……”栖觉又捂了捂耳朵，似乎这是他现在最擅长的事，“其实被这只小鸭子撞一下也没什么……”
“叔叔！”直接省略成了两个字。
“好嘛好嘛！”
后背靠着座椅，确定自己已经坐稳之后，荀间认真地闭上了眼睛。
现在……
感受声音的来处。
感受气流的变动。
将鸭子玩具想象成森林中的乌鸦。
那些飞来飞去、总是搅乱他训练的乌鸦……
来啦！
就在这里……
荀间突然睁开双眼，“就是这里！”他大喊着，一把伸出手去。
抓住它了！
正这么想着，正有着这样的预感，嘴角也泛起微笑，可却扑了个空……
他看见铁皮鸭子从他的手边飞过……迎面而来……然后——“砰！”，他好像……又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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