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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用的。”乔盛云笑了笑，道：“我发现的时候就已经很晚了，更何况是现在，就算去治疗也治不好的，你说何必去受化疗的罪呢？”
阮芷眼睛有些发热，咬着唇忍着眼泪：“可是……可是治疗总比不治疗好，您这样……”
“傻孩子，别哭。”乔盛云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道：“其实我也想多活几年的，好不容易才找到你，我也想享受天伦之乐，可是啊人这一辈子就是这样，总有太多的变数，想通了也就没什么了，起码在我活着前知道自己还有孙女，还能听你叫我一声爷爷，我也就一辈子无憾了。”
乔盛云他们这样的人将生死看得很淡，正如他对乔渊说的那句话：能像他这样善终的已经是极大的幸运。
阮芷低下头，眼泪狠狠砸下来，她不知道该怎么说，在她的映像里乔盛云一直都是个雷厉风行的老人，可是现在却知道他不久于人世，而且她知道不管自己怎么劝，乔盛云都不会接受治疗。
“别哭了，我这一时半会还死不了，看着你哭怪难受的。”乔盛云说。
阮芷满脸泪水：“爷爷……”
“好了，我有些累了，你先出去吧，去替我劝劝阿渊，那孩子恐怕没办法看着我死，别人劝他是没用的，说不定他会听你的话。”
乔盛云有些疲惫地摆了摆手，缓缓闭上眼睛。
阮芷本来还想说什么，看了看乔盛云的表情，将到嘴边的话咽回去，起身朝门外走去。
走到门口，阮芷停下脚步，转过头朝病房里看去。
只见乔盛云微微歪着头躺着，那张一向杀伐凌厉的脸有些苍白，不是是不是因为身体不适，眉头微微皱着，褪去平日里威严的气势，有种苍老的疲态。
以前阮芷总觉得乔盛云身体很好，现在她才明白，乔盛云一直都在演戏，他只是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示给别人看而已。
阮芷收回视线，轻轻带上门，转身朝楼下走去。
来到书房门外，只见书房门没有关严，里面传来乔渊说话的声音。
阮芷推开门走进去，只见乔渊站在书桌旁，拿着手机眉头紧皱，说着流利的外语，朝她看了一眼，又继续打电话了。
阮芷抬脚走过去，伸手拿走手机。
“你干什么？”乔渊正在和对方说话，皱起眉有些疑惑地看着她：“把手机给我。”
阮芷将手机放在耳边，用英文对那边的人说了一句：“刚才他说的话全都不作数，不要听他安排。”
“阮芷？！”乔渊眼神瞬间凌厉了几分。
阮芷将电话挂断，看着他道：“乔渊，爷爷不会接受治疗的，算了吧。”
刚才，乔渊是在给爷爷联系医院和医生。
乔渊瞬间脸色大变，皱起眉冷冷地盯着她：“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让我算了……阮芷，他可是你爷爷！你让我不要找医生给他治疗，你让我看着他死？！”
自从他们认识到现在，这是乔渊第一次用这么严厉的语气和她说话。
阮芷眼神闪了闪：“不是我要你看着他去死，是他自己这样要求的，我也想让他接受治疗，想让他活着，可是他不愿意！”
“我做不到！”乔渊目光冷冷地看着她：“他已经错过最佳治疗时间了，如果现在还不接受治疗，你知道他还有多久的时间吗？！”
“我不知道。”阮芷摇头：“但是他知道，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和我说他已经时间不多了，他不想去受化疗的苦……”
乔渊表情一僵，喉结艰难的起伏：“不会很痛的，他也能忍痛，没关系的，我会让医生给他用最好的药，最大程度的减轻他的痛苦，都没关系，你不用再劝我了，他必须去！我已经安排好了飞机，今晚我们就走！”
最起码，总比死了好。
阮芷皱起眉：“你一定要这样吗？”
“那你让我怎么样？”乔渊忽然大吼，冰冷的眼神死死盯着她：“你让我什么都不做，就这样看着他去死吗？你知不知道他要死了？！”
“那你又知不知道他为什么宁愿死也不肯去医院？！”阮芷冷冷地道。
“……”乔渊浑身一震，眼睛直直地看着她，过了好一会，唇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我知道，都是因为我，是我没用……”
乔渊怎么会看不出乔盛云坚持不肯去医院的理由。
都怪他太废物！否则乔盛云也不至于病到这种程度连医院都不敢去，而是强撑着为他争取时间。
“……都是我没用……是我太没用了……”
乔渊蹲下身，紧紧抱着头。
小的时候亲眼看到爸爸妈妈抢救无聊，他无能为力；
长大了，再一次看到自己的亲人要死在自己面前，他还是无能为力；
这些年，每个人都叫他渊爷，别人都说他有多厉害，其实他厉害的屁！
他连自己最亲的人都救不了！
不，不是救不了！
而是最亲的人为了他去死！
“乔渊，你别这样！”阮芷走过去，伸手抱住乔渊：“你别妄自菲薄，这不是你的错！爷爷他是看中你的，在乎你的，不让他怎么可能会把乔家交给你！”
“他看错人了。”乔渊眼睛里毫无光彩，声音低低的：“都怪我没本事，不然也不会连累他，是我不好，是我太无能……”
他完全陷在自我否定的情绪里。
阮芷瞳孔一缩，用力一把将他推开：“你够了！”
乔渊毫无防备，被她推得朝后摔去，眼神有些错愕的看着她。
阮芷猛地站起身，冷冷地道：“爷爷培养你这么多年，他对你怎么样，在你身上花了多少心血，你比我更清楚，他是希望你能守住乔家，而不是想听你说这些没用的丧气话！你说他看错了人，你这么说不怕他听到难过吗？他不肯去医院都是为了你，可是你看看你现在颓废的样子，你不觉得这让他寒心吗？！”
“……”乔渊像被人狠狠打了一巴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呆呆的望着她，喃喃地道：“那我应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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