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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皇历,诸事不宜。
秦琉璃这一天的遭遇已非倒霉二字可以形容。
事情要从一早说起。
之前为了客户的一个大型活动,她出差到北京,在那边连着两个礼拜起早贪黑,生物钟已经定型,凌晨六点,虽没有酒店的morning call,人还是准时睁开了眼,就再也没有困意。
今天是周六,看看窗外,天空晴朗,她惬意地伸了个懒腰。
anthony紧挨在身旁,睡得正熟,淡金色的头发在清晨的阳光底下散发着柔和的光,身上的薄被滑落至腰际,露出宽厚的背脊,撩人的很。
她咽咽口水,啊呜一口咬在他的肩上,不轻不重地留下一圈小小的牙印。
anthony受惊,动了动,却也没醒,迷迷糊糊地咕哝了句:
“璃……”
沙哑而宠溺的声音,叫得她心软,舍不得再闹,揉揉他的头,“好了好了,接着睡吧,念你昨天表现好,我去准备早饭。”
一骨碌爬起床,她随手套了件衣裳,简单洗漱后,拿起钥匙出了门,临走还没忘回卧室给他把窗帘拉上。昨晚两人只顾着天雷地火,别的什么都没顾上。
早上空气清凉,琉璃深吸一口气,神清气爽,心情好得不得了。
与anthony一起已有小半年,感情正在升温期,平日虽不算很腻,但这趟出差,一下子分开俩礼拜,还真有些想念,所以北京的事刚结束,她就直奔机场买了最早一班飞机赶回上海,起飞前拨了个电话给他,他还在开会,她小小有些失望,只好匆匆约了个时间第二天见面。
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点钟,连日的奔忙加上舟车劳顿,累得贼死。
门一开,竟然有浓郁的食物香气扑面而来,唔,像是黑椒牛排,她精神一振。
只见客厅的玻璃餐桌上,摆着一方烛台,摇曳的烛火下面,放着银光闪闪的两副餐具,旁边的冰桶里还插着一支红酒。
“tony?是你吗?”琉璃站在门口,犹疑地问了声。
只有他有她家钥匙,两人虽未正式同居,但他可以自由出入,偶尔也会留下过夜。
正探头张望,一个金发美男从门后踱了出来,微笑着地向她张开怀抱,大概是一时匆忙,身上的小熊围裙都没有摘,更滑稽的是,此君嘴里还叼着一支长茎玫瑰花,造型格外奇特。
不由的她抽搐了一下嘴角。
那美男眨了眨迷人的蓝眼睛,用含混性感的声音诱惑她:
“hi, stranger,kiss me.”
红酒,玫瑰,烛光晚餐。
在一个靠创意吃饭的广告人眼里,这一切都土得无以复加,但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这些滥俗的老土招数该死的就是那么管用。
她只在心里小小地纠结一下,便迅速屈从于自己女人的部分,丢下手中的行李,一头扎进他的怀里,八爪鱼一样巴在他的身上,送上火辣辣的一串热吻。
自然是你侬我侬好一阵缠绵。
晚餐都没能好好吃完,她就从椅子上挪到了他的腿上,又一起滚到了沙发上……滚完沙发滚地毯,滚完地毯滚床单……一直缠斗到半夜。
所以,性福女人的好心情呀,现在是挡也挡不住。她几乎是一路飘着走进超市,买了点牛奶豆浆和面包,外加几个黄瓜西红柿。说是说要做饭,但秦琉璃的厨艺,只够做做三明治。
回了家,把东西洗好,放在案板上,看anthony还没醒,她也不急着弄早餐,就去客厅打扫战场。
桌子上还有昨晚剩下的餐盘,地上、沙发上也是一片狼藉,两个人的衣物散的到处都是,她一边捡一边根据衣物路线回想昨晚的战况,抿着嘴乐。
他的白衬衫皱成一团,压了一半在沙发缝里,她使了使劲才拽出来,抖落开一看,扣子没了两个,扣眼也撕开了,她不禁乐出了声,晃着脑袋检讨自己,哎呀,吃相太坏,太坏,下次要注意。
所谓乐极生悲,乐极生悲。
正当她满心暗爽的时候,一低头,看到了沙发上的另一件物事。
黑色,丝质,一小团,像是刚被从沙发缝里带出来的。
是一条t-back。
她揉了揉眼睛,再看,还是一条t-back。
不是她的。
秦琉璃当时就懵了。
饶是平日里那么敏捷那么机灵的一个人,也还是懵了。
还好大脑重启没花太多时间,这事本也不复杂,和尚头顶的虱子,明摆着。
陌生的女人内裤掉在她家里,而这屋子只有两个人能自由出入,如果人不是她带进来的,那就是他喽。
md!
一蓬怒火轰地就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燎得方圆数米的空气都快要嗤啦嗤啦响。
秦琉璃抓起那东西就往卧室冲,及至门口猛又站住,顿了一下,扭头冲进厨房,噌地从刀架上抽出一把双立人。
当啷啷的撞击声给她暴怒的头脑带来一丝惊醒——
停,停,饭可以乱吃,人不能乱砍。
她咬紧牙关立在原地,嫌恶地把手上那东西扔得老远,使劲按捺住体内四处乱窜的疯狂因子,拿着刀的手止不住的抖。
好死不死的,anthony偏在这个时候出现了。
“hi sweetie,早餐吃什么?”
他懒洋洋地靠在厨房门口,大概是因为刚起床,眼神不好,竟毫无察觉自己的小命危在旦夕。
“吃黄瓜?”他还笑着指了指料理台。
琉璃摒住一口气,把手上的菜刀咣的剁在菜板上,一个字一个字地问:
“切丝,还是切片!”
可怜那黄瓜应声断成两截,锋利的刀锋直没入案板,刀身竖立着。
anthony被巨大的响声吓了一跳,这才发觉不对,他疑惑地站直身体,“璃,怎么……”
了字还没问出口,他就感觉脚下踩到了什么,低头一看,眉头皱了起来,抬眼看向琉璃,又看看台子上那两截脆弱的黄瓜,脸都白了,慌乱道:
“璃,璃,你听我解释……是,是楼上的angel……”
angel?是angel!
他不开口倒好,这一开口简直如火上浇油,秦琉璃怒火攻心,气得直哆嗦,满脑子都在砍他还是不砍他之间挣扎。
“璃,你不要急,你听我说,那天angel……”他慢慢靠近她,像要抱住她。
琉璃退后一大步,手臂提起,终于没有伸向那把刀,而是向外一指,厉声道:
“滚!”
anthony急了,“no,no,璃,ok, it’s my fault!我不该让她进来,可我没有……”
“get the fucking out!!”琉璃吼。
她红了眼,一个字也听不进,见他不动,转手就去摸刀,刚才也不知用了多大的劲,刀片斩入很深,她摇了摇,又摇了摇,才把它□□。
anthony不可能不了解她,知道这女人在气头上不是开玩笑的,再待下去,怕是他的黄瓜也不保,连忙撤后,“ok ok, 我走我走……”边说便往后退,退到客厅拣了两件衣物,也没敢穿,拿在手上退到门口,犹不甘心地朝里面喊:
“璃,你不要生气,我可以解释!你让我解释!……”
小宇宙爆发的雅典娜杀气腾腾地从里面冲出来。
他掉头就跑,也不解释了。
琉璃喘着粗气,瞪着还没来得及关上的门,心突突地跳。好半晌,才把紧攥着刀柄的手松下来,这才发觉全身都隐隐作痛,可见是忍得狠了。
算这男人运气好,要是早上十年,她少年气盛的时候,根本不晓得控制自己,怒到极处,刀枪剑戟啤酒瓶子,一股脑地就招呼上去,还能让他走?
好歹这么多年过去,总算有点长进,过了疯劲冷静想想,砍死他事小,可要为这种男人赔上身家性命?不值得!
而且左右不过是个男人,她秦琉璃稀罕男人么?呵,笑话!
她吐出一口浊气,一脚把门踹上,返身回厨房,继续切她的黄瓜片。
饭照吃,事照做,该干嘛干嘛,谁少谁不能活呀。
不知道眼睛是不是瞪久了,一个劲地泛酸,她使劲眨了眨,把酸涩逼了回去。
手起刀落,菜板子被剁得邦邦响,转眼黄瓜片就成了黄瓜馅。
她晃晃发酸的手腕,懊恼地看着那堆面目全非的黄瓜,只好拿出煎锅,开始煎鸡蛋。
“璃……”
没多大工夫,听见有人在窗外唤她,是anthony,他居然还没走!
这男人被赶到楼下,原地兜了好几圈,可能是以为自己现在的位置比较安全,于是不死心地朝着二楼窗口喊话:
“璃,你听我说! 我真的没有,真的没有……我和angel……”
说到一半没说下去,他也意识到这是在对着一整栋楼喊话,谁知道楼上楼下有多少双耳朵在听。
damn!$&*$^**%*&……
anthony一肚子话,说又不能说,不说又憋得慌,一发急,叽里咕噜冒出一串鸟语。
琉璃心头那蓬火刚刚强压下去,被他一聒噪,又噌噌噌地冒了上来。
她大步走进屋,把沙发坐垫背枕通通扯下来,连抱带踢地扔进厨房,又转身冲进卧室,把他留在这的私人用品往床上一丢,用床单一裹,全都拖到厨房,然后推开窗,瞄准底下那男人,噼里啪啦地砸了下去。
一边扔一边骂:
“活腻了是吧?非逼我是吧?”
“听不懂人话啊?让你滚!滚!”
“你滚远点,滚别处发春去,别脏了我的地方!”
从天而降的衬衫、皮带、剃须刀和各式衣物把anthony砸得直跳脚,慌忙闪躲。
一件黑色物体随之落下,响声异常清脆,赫然是台笔记本电脑。anthony惊呼一声,跑上前去,好看的五官皱成一团。
果然破坏是有助于心情的,琉璃把所有东西扔完,冷哼了两声,拍拍手,回头刚好来得及给锅里的煎蛋翻个身。
本以为这下世界该清净了,没想到只安静了一会,那个声音又唐僧一样地响起来。
“璃,璃……”
梨!梨!梨什么梨?我tm香蕉你个西瓜皮!
琉璃一阵火大,想都没想,看也没看,手上的煎锅嗖地一下就飞了出去。
就听窗外当的一声,紧接着传来一声闷哼,然后就没动静了。
嘿,砸中了?
琉璃半信半疑地凑到窗前,往外一看,只见anthony一动不动地躺在楼下草坪上,呈一个标准的大字型。
她先是怔,转念想,怎么可能?她刚才瞄准了都没砸着,怎么可能现在随手一丢就中了?
一定是这家伙诈死,想骗她同情,上当的是孙子!再说,砸死活该!
琉璃把窗子一关,扬长而去。
于是乎,等巡警接到报案赶到现场的时候,就见英俊的受害人昏迷不醒地躺在地上,脑袋旁边是一只长柄平底锅,脸上,还粘着一个七分熟的煎蛋。
他们一边派人把伤者送往医院,一边去敲楼上的门,结果发现肇事者正没事人似的坐在家里吃早餐,听到他们的来意还非常不满,争讲了半天才被半推半劝地带上了警车。
临走前,一名警员在屋内巡视了一圈,除了有些凌乱倒也未见异常,只是奇怪,厨房里黄瓜是碎的,西红柿是扁的,连面包都被捏地一小块一小块的……
不知出了什么事,食物们惨遭毒手,含恨九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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