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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下午,琉璃开会的时候接到志锋的短信,“晚上加班”。意思是,她的晚饭没着落了。刚好她在接待一拨客户,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她叫秘书订了家饭店,招呼客人出去吃饭。
其实对于这单生意,到底要不要接,琉璃心里还没有数。
这是一家软饮料企业,新品牌,刚刚进入市场,其母公司名头不小,虽然是一家民营集团,但以酒业起家,财大气粗,这次开拓新业务,是想在软饮料市场上也分一杯羹。
快速消费品的营销推广大有可为,明澈在这个领域也有一定的经验,但让琉璃起了犹豫的原因有两点,一是对方把预算压得太低,其中的大头又要分到媒体投放上,留给明澈的利润空间很小,就是说,生意不小油水不大。另外更重要的是,几次接触下来,琉璃深感在广告表现方面与对方的想法和观念不太合拍,偏偏客户又很强势,可以想见合作以后多半要受其掣肘,最后出来的东西,十有八九,不会比某白金好多少。一想到要在那种雷死人不偿命的广告上打上“明澈出品”的印记,琉璃就觉得……好想哭。
尽管如此,一番权衡之后,她还是决定,接!
只因酒桌上客户提出,如果明澈接受这个报价,那么他们愿意在付款条件上做些让步,这无疑使琉璃动了心,眼下正是公司急需流动资金的时候,这笔进账刚好可解燃眉之急。
在广告投放方面,明澈一般与媒体按季度结算,这样一来就可以打个时间差,三个月的时间应该足够公司周转开了。
于是,酒兴正酣之际,秦琉璃执满一杯敬过去,说,李总,咱初次交道,一切好说,明澈先把事情做好,让您看到我们的实力和诚意,以后多多合作,来日方长。说罢举杯一饮而尽。客户抚掌赞好,连说秦总女中豪杰,名不虚传,够爽快!
宾主尽欢。
出门把客人送上车,琉璃觉出自己脚下打飘,知道今天有点喝高了,陪同的下属说要送她,她说不用不用,自己扬手叫了辆出租车。
到了家,她从冰箱里翻出各式水果,切成块,倒在一只大碗里,用酸奶搅匀,制成秦氏独门醒酒“药”,回到客厅边吃边打开电视机。
电视里在播郭德纲讲相声。
志锋回来的时候,琉璃正倒在沙发上笑得前仰后合,她拍拍自己旁边的位置招呼他:
“刘志锋,快来看,笑死人了。哈哈哈。”
琉璃只顾傻乐,没留神看志锋的脸色。
他并没坐过去,而是拽过一把椅子,放在她对面,坐下。
“哎哎,你挡住我了。”琉璃看得入迷呢,眼睛盯在电视上,用手里的遥控器戳戳他,示意他躲开些。
志锋没动,他拿过遥控器丢到一旁的台几上,咣啷一声。
搞什么?秦琉璃恼了,正要发飙,抬头只见一张铁青的脸,志锋眼中是从未有过的凌厉,被他身上迫人的气势一吓,她不由自主地噤了声。
这是要演哪一出啊?琉璃心里敲起了鼓。
志锋没给她太多琢磨的时间,当头就问:
“颜昊天在哪?”
他声音不高,却让秦琉璃一下子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呆了几秒,飞快地答:
“我怎么知道?”
“为什么没跟我说过颜昊天出逃的事?”他紧接着问。
“这关你什么事?”琉璃迅速稳住神,高声反叱,“刘志锋你什么意思?我又不是你的犯人,你有什么权利审我?”
志锋目光一沉,不用再往下问他已经猜得到答案。
他是今天去局里办事的时候偶然听经侦的同事谈起天宇的案子,这才知道颜昊天已经弃保潜逃,乍一听说这消息,他十分意外,再旁敲侧击地一打听,得知秦琉璃、刘家明和许牧阳都曾因与此案涉嫌而被请到局里接受问询,尽管经侦那边的结论是没有证据显示他们与颜家父女潜逃一事有关,但他却感觉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他了解秦琉璃,知道她和一笑私交甚笃,前一阵子她还为了颜家的案子破天荒地放下身段来求他,此后也打过几次电话来,不死心地想要探口风,都被他挡了回去。可他忽然想到,奇怪的是,自从她莫名其妙地搬过来以后,就再没提过天宇和颜一笑,而她搬来的时间也刚好是在颜家父女离开之后不久。……
这前前后后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志锋几乎不敢往下想。
他一整天都如坐针毡,忙完了事就飞车往家赶,急于见到琉璃问个明白。
他第一次有个反常的念头,希望是自己判断失误,可秦琉璃的每一丝反应都没能逃过他的眼睛。
她姿势僵硬,眼神闪烁,回答问题时声音太响,答得太快。如果这真的是审讯,他不消几个回合就能击溃她的防线,问个水落石出。
但他终于没有问,沉着脸闷了半晌才迸出一句:
“秦琉璃,你好大的胆子。”
他压着声音,怒气仍然明显。
——协助犯罪嫌疑人逃逸,还敢做假证,她以为这是儿戏?
琉璃本来还心存一丝侥幸。她吃不准刘志锋是手上有证据,还是只是心存怀疑来诈她,所以打定主意,无论他怎么问都不松口。
可他现在不再追问,她却心里一凉,预感大事不好。
两人剑拔弩张地默恃良久,秦琉璃在心里做好了最坏的准备。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她把心一横,慢慢把腿从沙发里放下来,把身子坐端正,冷静地说:
“是我一个人的主意,和别人无关,你要人,我跟你去。”
说完只等刘志锋掏出手铐来,像上次一样,干脆利落地把她铐住,然后带走了事。心里清楚,这次不同以往,不会是去警局坐坐那么简单。
她早在私底下查过,包庇犯罪嫌疑人并协助逃逸,视情节最少也要判三年以下有期徒刑。
刘志锋说的没错,秦琉璃,你好大的胆子。
但做也做了,愿赌服输。
令人意外的,他并没有动。沉默如山的外表底下,是她不得而知的矛盾与挣扎。
忽然他问:
“为什么要到这里来?”
琉璃怔了怔,不明白这个时候他干嘛想起问这个,不过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再值得隐瞒。她讲给他听:
“不是早跟你说过,颜家惹上官非是被人陷害的,现在我帮他们父女出走,沈飞……就是颜昊天的那个仇家,来找我的麻烦,所以只好来你这避一避……”
说着说着,她觉出志锋神情有异。
“你不相信?”她皱起眉。
“相信什么?相信天宇这么大的案子是有人一手造成的?还是相信你秦琉璃也有怕到要躲的人?”他眸光淡淡。
秦琉璃听得十分不爽,“不信你干嘛问啊?那你说!你说我为什么来?”
志锋不答,只看住她。
琉璃心念一闪,忽然想到什么,她噌地站起来:
“难道你以为我是来巴结你的?你以为我是在死乞白赖地接近你,就等东窗事发的时候求你疏通说情?哈,刘志锋,你,你想象力还真不是一般的丰富!……”
她越说越气,指着他的鼻子道:
“刘志锋我告诉你,你要抓就抓,要关就关!别在这乱发神经侮辱人!我秦琉璃不受你这气!”
志锋也不吱声,也不反驳,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
琉璃待不下去了,瞪着眼睛说你到底抓不抓?不抓我走!免得跌你的身份碍你的眼!说着她就扯出行李箱,把自己的东西噼里啪啦地丢进去。
志锋还是没动。
屋子里突然安静下来,只听见秦琉璃气得呼哧呼哧的喘息声和东西砸落到一起的砰嘭声。
电视里的节目还没完,间或响起阵阵嬉笑声,显得格外的刺耳。
琉璃在气头上,只想赶紧离开这地方,也不仔细看东西装没装全,反正就一股脑地塞进去,扯上拉锁,掉头就往外走,把门摔得震天响。
出了门她去找她的车,兜了一大圈才发现自己气糊涂了,忘了今天喝过酒,没把车开回来,只好拖着沉重的行李往小区门口走,边走边恨自己蠢,怎么当初就非得来投奔他呢?自取其辱!
烂人!神经病!妄想狂!
秦琉璃站在小区门口,咬牙切齿地在嘴里碎碎念着。
这条路比较僻静,等了半天都不见计程车的影子,行李死沉死沉的她又拖不远,只好一直在路灯底下傻站着。
又等了一会,一辆黑色悍马从远处开过来,从她身侧呼啸而过,驶出几米开外,一个急刹车,停住了。车门打开,有人从上面走下来。
靠!待琉璃看清来人,差点没气背过去。心说老天爷你玩我啊?要不怎么沈飞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等她刚从刘志锋那里搬出来的时候出现?
早干嘛去了?琉璃心里莫名升起一股怨气,怨沈飞怎么要来不早来,早来了今天这事她也不会说不清了。
心里有气,她看上去倒比沈飞还凶,没等他开口便抢白道:
“沈少爷你有完没完了?不是告诉过你们一笑去哪了?腿长在她身上,你别找不到人就来骚扰我!惹急了我也去报警,大家鱼死网破,我奉陪到底!”
沈飞没理会她的话,几步走到她跟前,一把扯住她的胳膊问:
“一笑没有去印尼,是不是?”
他的声音万分急切,透着紧张,手上的力道不轻。
琉璃被他抓得好痛,咝咝地吸着冷气,急道:
“喂喂你干什么?放开!我要喊人了!”
“告诉我是不是!”也不知撞了什么邪,沈飞今天十分反常,力气没有分寸,几乎要把她从地上拎起来。
琉璃眼冒金星,觉得胳膊快要脱臼了,剧痛中看到逼近到眼前的那张脸,吓得她慌了神,连说好好我告诉你,你先把我放开啊。
“说!”
沈飞不放。
胶着中有个天籁般的声音从旁边冒出来:
“琉璃,怎么回事?”
琉璃惊喜交加地扭过头去,语无伦次,“刘志锋!快快……沈飞他……啊……”又痛又急之下,话都说不完整,她使劲指指被牢牢抓在沈飞手中的胳膊。
见有人来,沈飞略微松了力气,却并没有放开她。他眸光一凛,扫向刘志锋。
志锋看了看秦琉璃那只被人捏得像小鸡翅膀似的可怜胳膊,没去抢,只不动声色地朝沈飞伸出手,寒暄着说:
“你就是沈飞?听琉璃讲起过。我叫刘志锋。”
沈飞面无表情,任那只手晾在半空,瞅都不瞅。
琉璃这时缓出一口气,虚张声势地嚷:“沈飞你快点放开我,他可是警察!……是,是刑警!”她咬紧后两个字。
沈飞闻言仍未动,但神情中多了些许迟疑。
志锋仍然伸着手,等着他。
终于,沈飞缓缓松开秦琉璃,伸手与志锋草草地握了握。
志锋脸上有一丝异样,转瞬即逝。
琉璃吱溜一下闪到志锋的背后,放心地爆了句粗口,赶紧察看那只劫后余生的胳膊还能不能用。
志锋不慌不忙地开了口:
“沈先生,有什么事,大家好好说。”
沈飞没理他,死盯着他身后的秦琉璃问:
“我只要你一句话,一笑到底有没有上去印尼的船?”
琉璃自以为现在的位置够安全,于是嘴硬,“有啊有啊,我要怎么说你才信啊!是我亲自送她上的船,可她上岸之后去了哪我可不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你逼死我也没有用!”
她把话说得斩钉截铁,沈飞听了神情一震,脸上顿无血色,白得吓人,整个人像是没了魂一样。
呆了半晌,他才哑着声音道:
“我们在印尼查探从中国出发的偷渡船,发现船迟迟未到,直到今天才得到消息,船在中途发生故障,已在公海沉没……没有人幸存……”
琉璃惊得合不拢嘴,觉得不可思议,当初她随口编了个瞎话骗他们说一笑去了印尼,只不过是放个□□罢了,没想到还真有这么一艘船,没想到它居然还沉了!
这可如何是好?
她迅速转转脑子,决定将计就计。就让沈飞以为一笑死了吧,也好断了他的念想。
打定主意,她做出震惊到难以置信的表情,使劲摇着头说:
“不会的!你撒谎!你们沈家一心逼死他们父女,哪那么容易让你如愿?做梦!我自己去查。要是一笑死了,沈飞,你也别想好过!”
放下狠话,她气哼哼抓起行李拉杆,转身要走。
一只手覆在她的手上,志锋低声说:“跟我回去。”
琉璃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沈飞,乖乖地把行李让给他,跟在志锋后面往回走。
走出几步,她忍不住回头望,只见沈飞立在原地,一动未动。
又走了一会,她又回头,人还在那。
他的身影与浓重的夜色融于一体,寂寂无生气。
走着走着,她的脚步不知不觉地缓了下来。
琉璃想起家明的话,那时她问他沈飞可不可信,家明说,一半一半。若要琉璃自己说,是连一半都没有的。可此时她忽然有种感觉,沈飞眼中的绝望和痛楚,不像是假的。
有没有可能,他们真的错怪了沈飞?
有没有可能,沈飞是真的想要帮一笑?
琉璃踌躇起来,又想到那艘无声无息地消失在大海中的船,她心里突的一跳。一笑走了这么久都没有消息,她是不方便传消息过来?还是出了什么事?也不晓得她这一路是否顺利……如果沈飞是真心与一笑站在一起,也许,颜家父女和沈家抗衡的胜算还能更大些。……
琉璃渐渐停下脚步,一咬牙,返身朝沈飞走去。
她走回他面前站定,下定决心似的一口气说:
“船是到马来的,不出意外的话,他们早就上岸了,你可以从那里开始找她,找不找的到,就看你的造化了。……喂,沈飞,你听到没?”
她摇了摇他。
沈飞从怔仲中抬起眼,定定地看着她。
有抹不同寻常的光亮在他眼中浮涌而出,微微闪动。
琉璃一脸愕然。
她分明看见,这个铮铮硬骨的七尺男儿,这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霸道男人,竟然就这样在她面前落下泪来。
琉璃眼眶微热,终于释怀。
一笑,真希望你也知道,这个男人,爱你至深。
(根据要求修改违禁章节,删了原本贴在这里的一幅图,图片链接失效了,所以被算违禁。补些字上来,请忽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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