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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倾嫣面露愧色:“说起来惭愧,其实在许多年前,为了保护这个山庄,我爷爷聘请了某位高人在附近一带设置了许多机关和阵法,包括那些林子,其实也是按照阵法而排列的,例如迷魂阵和八卦阵……”
“迷魂阵?”安乐眉头一突,蓦地想起了那片粉色烟雾。
“不错,所以一般人并不能轻易进来。只是,这些年来,小白出去玩耍之时总喜欢把那些路过的,身穿白衣的男子掳进来……”慕倾嫣头痛地扶额。
“………”安乐默默地低下头,捻了捻自己这因为十天来反复穿着,隐隐有些发黄的无辜的白袍。我日哦,原来这就是她倒霉的开始。
“小白这是什么毛病?难道……它是母的……”安乐为着自己的发现,震惊不已。
她原以为小白会听人言已经很了不得了,没想它的聪颖完全是安乐用脚趾头想都不敢想的。
毕竟,都会抢压寨老公了……
安乐郁闷之情溢于言表,没想到小白浓眉大眼的,竟然是这样的猴!早知道刚才它从树上掉下来,她就不去接它了,让它摔瘸了长长记性。它不是连树都难爬吗?拐起人来怎的腿脚就这般利索?
小白啊,这要是放在二十一世纪,你这样的是要被称为‘野人’或者‘山怪’,被抓住了是要流放到博物馆供人观赏的,你知道吧!
“这与小白是男是女何干?”慕倾嫣奇怪的望了安乐一眼。
安乐有些难以为情地翘起食指:“抢男人回来当压寨‘夫人’嘛。”
慕倾嫣闻言,噗嗤一声笑了:“你的想法当真是稀奇古怪得很。”
安乐耳根热了起来。
慕倾嫣轻眯眼眸:“小白乃北曙国赫赫有名的灵心猴,极其罕有,却是所有猴类之中最懂人性,最是聪慧的。它连寻常猴子都看不上,又怎会喜欢狡诈多端的人类。它年幼之时,曾在各种贩子手中几经辗转,甚至侥幸逃跑后,还沦落到马戏班中被迫耍杂戏,只是马戏班之人见识浅陋,并不识得小白的价值,小白在马戏班中的日子并不好过,一言不合就得挨打,甚至后来小白被虐待得奄奄一息,马戏班的人认定它已药石无医,直接便把它抛弃了。它在人的手中不知受过多少的伤,见识过多少丑恶的嘴脸,要说它会喜欢上人类,倾嫣并不这么觉得。”慕倾嫣摇摇头。
慕倾嫣眸色微沉,仿佛意有所指:“别说是畜,哪怕是人,只要遭受过欺骗,见识过人的各种阴暗面,便再也不会轻易地把心交给出去了。”
怎么觉得话题突然有些沉重啊……
安乐敏感地感到气氛有些压抑,有点不知所措,赶紧岔开话题:“那……那……后来小白怎么就与你们在一起了?”
慕倾嫣嘴角噙着一丝讥讽:“被那些马戏班的人随手就给扔在这附近了,没准是打算去西懿城的,看小白快不行了,嫌累赘,沿途就给扔下了吧。我偶尔一次外出,见它奄奄一息地躺在路边,便把它带回来了。”
“哈哈……你还真是喜欢捡东西啊。”安乐趔嘴。
“公子莫不是在怪倾嫣多事,把你带了回来?”慕倾嫣狭长的眼眸紧紧盯着安乐,似笑非笑。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安乐拼命摇头,“要不是有你,我现在没准都已经葬身狼腹了。”现在还在住她的,吃她的,喝她的,而安乐现在一穷二白,哪敢有半句怨言。
“你还没说小白为什么喜欢把白衣男人往你们山庄里面带呢。”安乐沉吟了一下,还是按耐不住好奇心。
“下回吧……”慕倾嫣欠身站起,神色似有些疲惫,“安公子还请好好养伤,只是倾嫣有些乏了,便恕我先行告退了。”
“哦,哦,好的。”安乐满脸的可惜,可是看得出慕倾嫣确实有些疲惫的模样,便不再强人所难了。
待慕倾嫣走远,安乐托腮发了一会儿呆,实在无聊得要紧,便也回她养伤的院子去了。
………
慕倾嫣回到她自己住的房间。
她的眼神有些幽深。
坐了下来,自酌了几口百花酿,蓦地又陷入了沉思。
壶中的百花酿,是倒了一杯又一杯。
慕倾嫣揉着眉心,仰头灌下一口花酿,忍不住沉闷地长叹一口气,喃喃低语:“不过是浅谈了几句,怎地又想起那些久远之事了。”
她拂开广袖,携着酒杯,袅娜娉婷地走向一旁躺榻,轻盈地躺了上去。
闭上眼眸,脑海中浮现出安乐那张言笑晏晏的脸庞,若有所思。
此人来路不明,身上带着的也是并不寻常的各种毒,这些日子来,她不去看她,她倒也不胡乱地跑。原以为今日,此人终于按耐不住要行动了,但是就今日她对她的试探看来,她似乎并非处心积虑之徒。或许,是真的被小白无意中掳进来的,又或许,是真的被她的琴声吸引去的。
那样清澈的眼神,如果也是那别有用意之人,未免就太可怕了。
慕倾嫣暗自揣摩了好一会儿,终于在不经意间,沉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只惊觉温度微凉,便一下子给冻醒了。
慕倾嫣幽幽转醒,抬眼看向窗外,已是傍晚时分了。
这时,她似乎隐隐听到了一丝声响。
秋波眉轻挑,表面上若无其事,事实上芊芊玉手早已悄无声息地探过去,攥紧了先前放在一旁的酒杯。
蓄势待发。
她顺着小声响,目光灼灼地看过去,只见一只长满白毛的手巍巍然地攀上朱窗,一条粗壮的大腿跟着跨进来。
“小白?”看清楚了白影,慕倾嫣这才宽下心,温柔地唤了一声。
“吱吱……”因为慕倾嫣的房间在二楼,又栓紧了房门,妄图进来的小白就只好爬窗了。
它气喘吁吁地爬入,刚稳住身子,就听到主人在唤它,不由开心得呲开一排白牙,笑得甚是灿烂,接着献宝似的给慕倾嫣递上它手中的一物让她看。
“这个不是……”慕倾嫣诧异地看着小白手中的东西。
看这纹路,不是那安姑娘的衣物吗?
慕倾嫣一阵头晕目眩,不行了,不行了,自家小白真是越来越……拐男人的误会还没有给那安姑娘解开,这头又干起偷人家衣服的勾当来。
“小白,你又不乖了,怎么可以随便动安姑娘的东西?”慕倾嫣责备,佯瞪了它一眼,“还不快送回去?”
小白闻言开心的脸顿时垮了下来,一副备受委屈的样子。
慕倾嫣看它这样,也不忍心再责备,只是多教训了两句:“你啊,就喜欢胡来。别说那‘安公子’根本上就有所不同,哪怕真同为男子,她也不是他。你就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去为难她了。”
也不知有没有听进耳朵里,小白委屈地对着手指。
慕倾嫣起身步到窗前,望着只剩下朝霞的天边,长长的睫毛颤了颤,明亮的眼眸夹杂着一丝黯然:“他不会再回来了……”
小白别扭地背过脸,两片厚唇嘟得老长。
“算了,还是我送过去吧。”慕倾嫣见状,无奈地道。
这哪里是养的爱宠啊,分明是养了个小祖宗,现在说两句都不行了,怎的那安姑娘捉弄你,你就装聋作哑呢?自己也知道羞愧?慕倾嫣觉得好笑。
算了,还是以后再好好教吧,现在还是收拾收拾烂摊子吧,
慕倾嫣放眼瞧了瞧,小白偷来的是整套衣服,包括亵裤、外袍、里衬、发带等等,啧啧,这顺手牵的羊还真不少。也不知道那安姑娘是什么嗜好,是在裸睡呢,还是在沐浴呢,总而言之,那安姑娘现在是一'丝'不'挂了。
想到此处,慕倾嫣魅惑的唇角轻轻上扬,起了一丝戏谑之心。
而另一边——
“呀——!!”凄厉的尖叫过后。
安乐惊恐地望着眼前空空如也的屏风,不敢置信地伸手过去摸了又摸:“我……我的衣服呢!”
坑爹啊!这难道就是人们说的,人一倒霉,喝水都塞牙?!
前几天因身上有伤疤,月儿告戒她最好不要洗澡,于是爱干净的她只好每天打水擦擦身,今天终于给解放了!
她喜滋滋地去烧了一大桶热水,坐浴桶里面洗得那个欢乐。
问题是……为什么她洗完后一转身就发现她的衣服不见了?!
连亵裤都没留下,让她情何以堪!
她被小白掠来的时候就只有身上穿的那套衣服啊!!连块裹胸布都不留一块,她还能穿什么?
安乐惊慌失措。
求救?不太现实,据她如今的信息所知,这偌大的山庄只有月儿、慕倾嫣、小白三人一猴。
小白这货怕是指望不上了,它没添乱就很不错了,还指望它雪中送炭?
至于慕倾嫣,她住的地方似乎于她相隔甚远,她就算喊破喉咙,她也是不会听到的。
而月儿,这个时候应该在煮饭,但是她实在是不敢惹她啊!就她平日里念念叨叨的那些男女授受不亲,安乐觉得她一定会连她的身子都没看清,便张皇失措地乱刀把她砍死……
结合以上,安乐觉得自己不如光着身子,心平气和地坐下来喝口茶冷静一下。
冷静个屁啊!她也是知廉耻的好吗!!
“到底是哪个死变态,偷了我的衣服,脏衣服也要,还有没有人性啊……”
要知道裸奔在二十一世纪可是要被抓去精神病院的!
安乐一脸的生无可恋,一直徘徊和纠结在起来和不起来的道德边缘之间。
最后,干脆直接放弃挣扎了,恹恹地倚在浴桶里,一动不动,开始思考起慕倾嫣主仆和那只胖猴子,哪个是始佣者的嫌疑更大。
“这个山庄的人都死了……”陡然,月儿中午时分对她说的一句话,就这样冷不防地从她的脑海中跳出来。
安乐一个哆嗦。
回想起刚才洗澡的时候,什么声音都没有听到,莫非拿她的衣服的是……?
时间回放到晌午——
月儿来给安乐送饭,刚从外面回来的安乐,一眼便看到桌上居然有两荤一素,顺带还有一个汤。
“哇~今天居然有肉!月儿,我爱死你了!mua~”她都多久没见过肉了,安乐两眼冒精光,心花怒放得忍不住隔空甩给月儿一个飞吻。
“呸,登徒浪子!你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红霞迅速爬满月儿的脸颊。
“这么激动干嘛,小气鬼。又不是真的亲你,哪里有什么授受不亲啊。这个举动,在我们家乡,有表达喜爱或者感激之情,又不限于两情相悦之人。”安乐不怀好意地打量着月儿,“你看你,脸都红透了。小小年纪,想的什么呢?”
虽然在这个异世界已经活了十几年了,但安乐还是觉得这些古人有趣得紧,动不动就脸红,调戏起来特别有成就感。
“你……你……你才脸红!你全家都脸红!”月儿用手掩住脸,气愤地跺起脚来。
安乐轻咬着筷子尖,不断打量着桌上的菜,脸上笑得像朵花:“嘻嘻,只要有肉吃,别说让我脸红了,你让我脸黑脸白脸紫都可以!”
“喂!你这句话是说本姑娘虐待你,不给你吃肉是吗?”反应过来的月儿,脸上的红霞逐渐褪去,不忿地叉起腰瞪着安乐。
“我哪敢啊,但是我已经吃了差不多十天的萝卜青菜了,整整十天啊!”安乐小声逼逼,“吃得我都快变胡萝卜了……”
月儿不用和她一起用餐,所以这货压根不知道一个肉食主义者被当做兔子养的痛苦!先前以为她们是她的救命恩人,怕提意见后连吃都没得吃。所以月儿和慕倾嫣每天大鱼大肉,她天天萝卜青菜,也不好意思说些什么。
直到今天,她才知道原来她们的所作所为不过是替小白将功补过罢了,安乐觉得不行,于是开始很小气地苛刻起生活水准来。
月儿挑眉:“谁让你有伤口,需忌腥荤 ,倒还怪起本姑娘来了,不如让你今天也吃萝卜。”说着作势要把饭菜收起。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安乐深谙此番的道理,连忙伸手护住桌上的饭菜,打哈哈道:“哎~~我就开开玩笑嘛,开玩笑的,当不得真。”
月儿鼻子一哼,上下扫了安乐一眼:“我看你现在挺生龙活虎的嘛,伤约莫也好得七七八八了吧?”
“是好多了。”安乐生怕月儿翻脸不认人直接把菜收了走,于是吃得狼吞虎咽的,听月儿这么一问,便毫无戒心地随口回了一句。
哪知说者无心,问者有意。
月儿圆圆的大眼睛一下子就被点亮了:“这么说,你可以走了?”听起来还有十分愉悦。
安乐一下子被呛到了,终于听出了这丫头的言外之意,敢情是想赶她走了。
哼!她安乐是什么人啊,把她弄成这个样子,一顿好饭就想把她打发了?开什么玩笑!
说时迟那时快,安乐手中的筷子‘啪嗒’一声掉了。
她痛苦地按住腰杆,忍让地哀嚎起来:“我的腰,怎地就痛起来了,定是刚才接小白的时候给砸伤了!月儿,你不知道,刚才小白去愣是要去掏人的家鸟窝,结果两百多斤的猴,说摔下来就摔下来,我既然看见了,不敢见死不救嘛,就飞奔过去给它垫了个底,结果心头血都没差给它压吐出来,刚才就隐隐觉得身子有些不妥了,如今细想,定是内伤了……就觉得……有点……喘不过气……我打小就体弱,呜呜……这次恐怕得吃吃千年人参……百年鹿茸方可补回来……如果能折现,那效果就更好了……”安乐泪光闪闪恳切地望着月儿,摊开两只爪,言外之意不言而喻——给我钱。
面容痛苦,冷汗涔涔,除了那要钱的两只手,还真不像是装出来的。
“我……我没钱,我真没钱,我一个小丫鬟哪里有钱。”月儿惶恐地避开安乐伸过来的两爪,“我可以帮你和我家小姐要去。”
“唉……我也知道,这太强人所难了,虽然你们慕家富可敌国……可与我不过萍水相逢……怎会在我这么一个病秧子身上花那么多钱……被小白掳进来,是我的命,我想,就这样被它砸死,可能也是我的命吧……我余生也没有什么太多愿望,就是临死前还想再吃一口鸡……就一口……”安乐埋头呜咽起来。
“你……你都知道了?不就是想吃鸡嘛,我去给你做,现在就去。你别哭了,还有哪里难受,我给你请小姐过来瞧瞧。”月儿结结巴巴。
“不打紧的,我现在就想把遗言说与你听,不说,我怕你一转身,就再也没有机会听了……我就想找我二姐她们……我就算是死,至少也想死在她们身边……可惜我身无分文,要去的地方也很远,没有马车实在不行,加上我又认不得路……”安乐用力吸了吸鼻子,看上去悲伤至极。
“我……我我去和小姐说,让她帮忙送你回去,好不好?”月儿于心不忍,毕竟都是小白一手闯的祸,想想这些日子里自己还对他凶巴巴的,顿时良心就有些不安了。
“你说的,可都是真的?”安乐幽幽抬起头,眼圈红红的,纤长的睫毛像扇子一般扑闪扑闪的,简直我见犹怜。
月儿哪里看过这等妖孽的男人,心下就是一突,连忙低下头:“自然是真的,我们慕家一诺千金,向来说一不二。”
“哦。”得到承诺,安乐利落地擦掉眼角的泪珠,开始指使月儿道,“那现在就先去炖个鸡汤吧,就你们鸡圈里,鸡冠特别大的那个,我都已经看了好几天了,拿来做白切鸡韧劲应该会很不错,最好还熬点香油,弄点姜和里头,沾着吃……”
月儿不可置信地指着她:“你方才敢情是骗我玩呢!”这眼泪说收就收,真是大本事啊!
安乐脸不红心不跳,清了清嗓子道:“被小白砸过是真的,快要死了是假的。反正你刚刚什么都答应了,一诺千金的慕家,不会是想转身便出尔反尔吧?”
月儿愤恨地跺脚,心想难怪小姐常说男人信不过,果真是如此,这可怎么去和小姐说呢!
“月儿啊……”
“又干嘛!”月儿没好气地瞪过去。
安乐无辜地看着她:“我就是想和你说声,你让别人送我回去,我也是不介意的。”
月儿像看智障一样看着她:“你什么时候还看到这里还有别的人?”
要是有其他人可以使唤,她至于因为担心小姐责怪她擅作主张,纠结成这样?
“啊?那你们这个山庄岂不是奇怪得很,敢情就只有两个女人和一只猴子?”安乐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毕竟这可是天下第一富家的山庄啊,就只有一个丫鬟伺候着,这说得过去吗?她还妄想着能偶遇慕云常那个老头儿,和他学几招做生意的本事呢。
“是又怎么样,你想干什么?”月儿闻言警惕地抬起头,一脸戒备,心道现在这样似有似无的打探,难道是别有用心?
安乐无语了:“你这是什么表情,我就是想对你们干些什么,也没那功能啊,我就是心里好奇,便多问了一句,别一副如临大敌似的表情好吧?你让我感到生命收到了威胁。”
月儿自动把安乐的‘没那功能‘联系到她身上的毒'药都被慕倾嫣搜刮走了的那件事,倒也没往别处想,听安乐这么说便松下一口气,也缓缓拉开了话阀。
“曾经有过,要知道这里以前可是太老爷养生的地方。”月儿道。
安乐眉头一突,骤然预感到,这不会是一个好故事。
“只不过,在四年前的一个夜晚,这个山庄的人都死了,上下三十多条人命啊……当然,没死的人除了太老爷,或许还有那了无音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方公子。”
安乐惶恐地瞪大眼睛,都死了?这么说……她是在凶宅里住了十天?!
“月……月儿啊,我现在住的这个房间,以前有人住吗?”安乐如坐针毡。
“自然是有啊,这里啊,以前是几个丫鬟的房间。 ”月儿感受到安乐的不安,觉得自己终于能够扳回了一局,嘴角不怀好意地咧了上去,用手指了指门槛,“对,你看那,就是那,以前有三个丫鬟就是死在那里的,倒下的时候,头向着外边,怕是还没来得及逃出这个房间背后就被人砍了好几大刀,还有一个头都飞了,眼睛睁得老大,当真是死不瞑目啊……”
安乐脸色惨白,顿时就放下了筷子,对桌上那两盘肉是彻底失去了兴趣。
一直担惊受怕地开解了自己好半天,安乐这才忘了这桩,没想开开心心地洗个澡,衣服丢了!
安乐终于又想起,自己住的是凶宅……
“各位姐姐,有怪莫怪,不是小的要扰你们的清净,而是你们家小姐非让我住这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啊,要是真的是你们无意拿了小的的衣服,请……请把它还给我,我明天……不!我穿好衣服马上就出去!你们要什么,我就给你们烧什么,你们说好不好?”安乐战战栗栗,紧紧闭着眼睛,双手合掌,不停地祈祷,躲在浴桶里,却是一动也不敢动,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在浴桶里摸出被砍断头的那位丫鬟姐姐的头……
照理说,像安乐这么厚的脸皮,理应是刀枪不入水火不侵才对,可她还是有个致命伤。
她很怕鬼。
这个得归功于上辈子她的老哥。
男孩子嘛,青春期对情啊爱啊,感到好奇是很正常的,比如看看岛国片,也是完全能够理解的——但是她老哥根本就不是一个正常人啊!他喜欢看的是恐怖片啊!而且八岁的时候就开始走上了这条漫漫不归路啊!
他刚开始自己还不敢看的时候,就威逼利诱自己不韵世事的老妹陪自己一起看。等他自己终于敢一个人看了的时候,心情好吧,就利诱自家老妹一起看,心情不太好吧,便威逼自家老妹一起看。总之,就是充分地利用了自己强大的体力以及多情的口吻,把安乐连拖带拽地,一起踏上了看恐怖片的不归路……那些年,安乐当真是夜不能寐,单是闭上眼睛就能看到那些死鬼一个个地站在自己床头冲她一直流哈喇子。
于是安乐决定离自己老哥远一点,她愤恨地开始了自己的漫漫求学路,她小的时候就央求爹妈把自己放到离家很远的全寄宿学校。等大了的时候,她就一个月去打两份兼职,她拿着这钱去学九大中国传统乐器,她去学宫,她去学商,她去学角,她去学徵,她去学羽,五音传千年,真好!
结果,她忘了不管是学校还是培训班的老师,他们都是会放年假的!
于是大年初一的,她又战战兢兢被自家老哥按在了《电锯惊魂5》的DVD前,边看边哭,整个人抖成一颗筛子。
直到有一天,安乐在她老哥面前,狠狠一拳砸碎十块木板,她老哥瞳孔蓦地放大之余,终于意识到自己的武力值再也压不住自家老妹的求生欲,他悲不自胜,终于学会了一个人看DVD。
安乐捂着嘴,感动得热泪盈眶,学跆拳道的钱总算没白花,感谢爹妈赐予的健康体魄,感谢教练对她执着劈木板的决心的悉心栽培,感谢路边小姐姐当时好心递给她的小广告。
今天开始,她终于不用看恐怖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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