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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事件何为安毫不知情,却猜对了十之八九。
腊月二十日,下午严子鸣去东宫送典籍。
那不是他第一进东宫了,当把东西顺利交给了东宫的属官后,回去的路上忽听传来一声尖锐的惊叫之声,声音中饱含惊恐之意,且当时发出声音的那间屋子就离他不远。
当时周围空无一人,因担心出事,他疾步跑了过去,门是虚掩着的,只朝门内望了一眼,他便骇住了。
一鹤发老人全身光·裸一动不动的压在一个同样赤身裸·体的妙龄女子身上。
那女子面色苍白,目露惊恐,显然刚才那声惊呼就是来自于她。
东宫之中发生此等污秽之事,严子鸣也知事情的重要性的,不敢再逗留。
收回目光准备离去之时,眼睛不小心瞥到地上散落的衣物之时,心骤然开始狂跳,那竟然是超品国公的朝服。
严子鸣匆忙的离去之时,不小心撞到一个朝那个房间赶来的内侍。
他回到翰林院后惴惴不安,没过多久就听见了东宫来人要传召他,当时他躲在一间废弃的典籍室内,心中惶然,他知道自己完了。
等到东宫之人见没寻到人,好不容易走了后,他才慢慢走出典籍室,面带凄然,神情萎靡,躲得过这一时,却躲不过一世。
从见到地上的朝服后,他就已注定逃不过了。
严子鸣拖着沉重的脚步,不知道自己该去往何处。
抬起头欲离开此处时,忽目光定住了,只见掌院学士就立在不远处看着他,也不知道来了多久了。
严子鸣忙上前抬手行礼,说话的时候结结巴巴的。
见他明显一幅惊慌失措的模样,想着刚才东宫来找人的情形,贺老便知定是出事了,不过略一诈他,便从他口中得知了东宫内所发生的事情。
听完后,贺老学士眉头紧锁,本朝唯一授封还在世的国公仅宋国公一人,且他又是太子外祖出现在东宫也不为怪。
只是他已年过古稀,在东宫做出如此不要脸面的污秽之事显然不可能,可事情偏偏又发生了,还出了事,此事定然不会这么简单。
贺老望着眼前这个惶恐不安的学生,心中叹息,缓缓开口:“跟我来吧!”
今日发生之事,他若是不管这个年轻人,只怕待他一出翰林院就会彻底消失在上京了。
能入翰林者皆是比普通学子付出百倍千倍努力的聪慧之人,他即身为翰林掌院,便有职责护他们周全。
严子鸣从翰林院消失了,东宫那边自然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在翰林院只有身为掌院学士的贺老才有这个能力。
东宫太子萧晔在出事后,立即封锁了东宫,彻查整件事情来龙去脉,暗中处置了一批宫人。
萧晔刚过而立之年,眼睛略显狭长,鼻梁不算高,嘴唇偏薄,不笑的时候常给人一中阴柔之感,此时面色颓然的坐在大殿的地上。
今日这个事是冲他来的,祖父不过是偶然来东宫寻他的,谁也无法提前得知部署。
当时他一进那间屋子内便闻到了一股浓郁的异香,床榻上的外祖双眼鼓突,眼角渗出的鲜血已有些凝固了。
而他身下那个女子嘴唇乌黑,显然是服毒自尽了,他咽了下口水,慢慢伸手过去轻贴在他颈间,闭了闭眼后,手无力的收回,人已经去了。
他好女色,在房中之事上向来大胆,母后和外祖曾多次劝诫过他,今日之事明显就是冲他而来,而外祖却替他挡了这个灾,甚至还因此送了命。
房中那香异常霸道,他不过待了一会儿,便全身燥热,此种催情之香与年轻人而言不过是房中助兴,而对于老人言不亚于催命符。
床上死去女子的服饰不是东宫侍女的,从形制来看定是后宫中不知哪个娘娘宫苑的,想来对方是想让他难堪,一个霍乱后宫的太子,若是传了出去,视为失德。
萧晔已将见过这间屋子内情形的宫侍全部处死了,外祖已死,他不能再让他背上任何的污名,这对冯家中宫和他来说都是不利的。
萧晔将宋国公送回了国公府,亲自搀扶着他进了房中,对众人言国公醉酒。
望着安静躺在床上的外祖,萧晔心中怨恨,总有一日他定要将那对母子剥皮抽筋,才能泄他此时之恨。
在房中不过等了片刻,冯谦之便匆忙赶了回来,萧晔一见自己这个舅舅心中愧疚难当,一时竟无法开口,神色痛苦的指了指床上的宋国公。
冯谦之见太子面色难堪,带着疑惑走向床边,闻到了浓重的酒气,但见父亲面色灰白,嘴唇竟有些发乌,最吓人的便是那被子下竟无任何起伏。
他蓦地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般的把手探到父亲鼻下,猛地回头看向太子。
萧晔面色愤然,声音艰涩的开口向他说了东宫所发生之事。
萧晔没有任何隐瞒,将实情全部告知与他,事已至此,冯谦之也不好再说什么,亦不能说,他们冯家与东宫早已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了。
二人在房中商议了许久,萧晔回宫后立即又去了中宫。
当天夜里宋国公府发丧,皇后娘娘惊闻噩耗,当夜便病倒了,圣上深夜前去探望。
·······
贺老学士收回思绪,突然问何为安:“你对明博失踪的事情怎么看?”
“大伯想来是东宫那边的人”
何为安答非所问,贺老却明白他的意思,继续开口:“这又是你猜到的?”
何为安指了指地上的瓷片,轻声回他:“明博是在府内不见的,若想避开所有人,再悄无声息的带个孩子出去,此人必定对贺府了如指掌,且地位不能低”。
贺老学士苦涩的失笑,他防了所有人,唯独没有防住自己的儿子。
他竟是不知他这个争气的长子竟早就瞒着他悄悄的站了队,明蓉那丫头的婚事也是出自他的手笔。
他这个长子心思活络,痴迷权势,与次子截然不同,为达目的竟协同外人来逼迫于自己的父亲。
依照东宫如今的架势,看来是非取严子鸣的性命不可了,一边是嫡亲孙子一边是个普通下属,在常人看来很好取舍。
贺素昀之所以会同意掳去明博,也是想趁此机会让贺家彻底倒向东宫。
何为安知道面前这位老人面临怎样的抉择,一瞬间脑海里闪过了很多贺家变成太子党的后果。
对与他而言,贺家如今这样于他来说才是最好的,这也是当初他选中贺家的一点,他不想再节外生枝。
“祖父,若是信得过我,我愿一试”
“你有何办法?”贺老问他。
“并无把握,尽力而为”
何为安接着又道:“东宫那边只是担心事情泄露,有辱国公身后之名,遂才要赶紧杀绝,只要拖到国公安葬过后,等事情过去几月,到时候无论有人说什么也不会有人信了,而我们只要能保证严子鸣这段时间不露面,或可保他一命”
“至于明博那边,东宫想来也不会真想和贺家闹崩,一则是要顾及大伯,二则是您执掌翰林多年的人脉和威望,若真是闹僵了,想来纪家会很喜闻乐见,东宫那边不会做这种得不偿失的事”
“我明日愿往东宫一试,成与不成祖父只需再多等一日即可”何为安迎上贺老学士怀疑的目光,定定的说着。
“你真愿意前去?此事无论成败与否,东宫那边日后保不齐会对你有所成见”贺老劝他。
何为安淡然一笑:“丈夫成事,怎可畏首顾尾,万事总有取舍,且如今事情僵持着,我是去解决问题的,亦无惧!”
“好一个无惧,你既决定了,我便信你,明日你执我名帖前去”贺老起身从抽屉里拿出自己的名帖递给他。
何为安忙接过,他本就有此意,只是方才还不好开口,就他如今一个小小庶吉士若无召见,怕是连东宫的门都进不去,更别提能让太子屈尊降贵的单独见他了。
有贺老的名贴一则能见到他的面,二则自己所说的话不仅仅是他之意,更是代表了贺老和贺家的意思。
“好了,时辰也不早了,你带着年年先回吧”贺老朝他摆摆手。
年年是妻子的乳名,何为安常听贺家人这般唤她。
他却从没这么叫过她,她没和自己说过,自己也总觉得这么唤她太过于亲密了。
已到亥时,周围都陷入了寂静,何为安也知不好再议,行礼退了出去。
回到堂中见妻子和岳母都还在,岳父也坐在一边时不时的叹气。
快至深夜,因小两口还要赶回怀远街,二夫人也没多说什么,让仆人送了二人出府。
回去的马车上,明蓁转头看着何为安轻声问他:“祖父留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问了我翰林院近来的一些事,对了,明博的事,明日或有转机”何为安回她。
“当真?”明蓁眼睛一亮,声音都轻快了些。
何为安点点头:“嗯,你也不必太过忧心了”
回到家中,二人草草洗漱后就睡下了,明蓁心里虽还有许多话想问他,但也知道他多半不会同自己说。
他和祖父单独说了那么久的话,连父亲也瞒着,明蓁才不信只是翰林的事。
而且方才他对自己说明博的事,明日会有转机,他显然也是知道内情的。
只是这事祖父既然选择不让父亲知道,明蓁也就不会再去多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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