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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埃落定(二)

作品: 皇家金枝儿 |作者:怡米 |分类:幻想奇缘 |更新:02-02 20: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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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何遇取出麻绳, 把姜长鹄五花大绑,捆在马背上。

两人并肩走出巷子, 摆摊的几人互视几眼, 挟持着姜长鹄一同走到城郭下。

殿后的将士一见姜长鹄被抓,纷纷露出惊愕的表情, 短短一炷香间,连声打斗都没听见,主将就被扣下了, 有点不可思议啊。

陈何遇仰头对主将道:“放我们出城,我保证,过了护城河, 会放了姜长鹄。”

“淑妧公主, 你们走东城门是回不到隼国的,想回隼国, 必走水路, 唯有北城门可通码头。”

“不劳军爷费心。”莫离他们根本没打算走水路,现下, 在码头一定聚集了大批官兵, 守株待兔。

城郭上的将士不动。

“想僵持啊?”莫离看破他们的心思, 将短剑抵在姜长鹄脖颈上, “我呢,耐心不好, 数到三, 大不了玉石俱焚, 一、二……”

“等等!”主将急忙制止,要是大公主出事,他们全得陪葬,朝副官使个颜色,副官会意,偷偷去烽火台求助。

莫离等人不是没瞧见他们的举动,只是不在意。

主将示意守卫打开城门。

城门一开,莫离等人随即往外走。

快到护城河时,姜长鹄被马匹颠簸醒,怔怔看着一众人马,“你们敢劫持我,我母后会剁了你们喂狗!”

莫离拍拍她的脸,“还是担心一下自己吧。”

陈何遇对城郭上的将领高呼,“放下木桥!”

护城河的木桥降下,众人踏上桥,莫离扯下姜长鹄走在最后面, “听说公主有个癖好,经常把宫女、女侍卫推进池塘,是吗?”

姜长鹄心中划过不安,“你想作甚?本公主警告你……”

“下去吧!”莫离突然发力,按着她的后颈,把她推了下去。

“啊…..呃……”预计的水流冲击力没有来临,腰身被大力勒住。

莫离留了一手,脚踩捆绑她的长麻绳,使她悬于河面上。

“快拉我上去!”姜长鹄挣扎,满脸惊恐,自己被束缚手脚,掉进河里无疑无救。

莫离蹲下身,抓起一把木屑往她脸上糊,“看在秦曦的面儿上,饶了你吧。”

小贱人!

姜长鹄在心里大骂。

可不管她怎么气愤,怎么大骂,莫离都听不见,把麻绳拴在桥上后,莫离随着队伍继续前行,木桥上仅剩下悬空大叫的疯女人。

队伍离开不多时,禁军人马相继赶来,朝东追去。

半个时辰后,追兵涌至,包围了莫离一行人。

侍卫统领上前跪地,对莫离道:“淑妧公主,请随末将归朝,若您执意如此,末将便长跪不起!”

莫离觉得好笑,“你起不起身,跟我有何关系?今天就算你跪成石头,我也不会心软。”

“别逼孤跟你动粗!”威严的声线穿透空气,秦曦弯腰走出车驾,站在车廊上,居高临下睥睨着莫离和谢锦寻。

看着他们紧紧交握的手,秦曦只觉讽刺,“怎么,怕孤拆散你们?”

“没有人能拆散我们。”没等莫离回答,谢锦寻淡淡开口。

“笑话。”秦曦步下銮驾,负手走到侍卫前面,视线梭巡半圈,嗤道:“单凭你们几个人,就想摆脱孤的数千铁骑?”

秦曦觉得自己特别像拆人姻缘的老妖,莫离是他和乔兰的孩子,曾经,他觉得自己会特别特别爱这个孩子,会把世间最好的一切捧给她,让她做无忧无虑的天之娇女,而今却事与愿违。

莫离和谢锦寻势单力薄,不过,他们个个人的脸上表现出的淡然神韵,令秦曦不得不佩服,临危不惧的后生,可畏,可畏啊。

“我们若想逃之夭夭,别说数千铁骑,就是来了一个卫,也没用。”讲话的人是陈何遇。

秦曦深深睨了他一眼,面目震惊,“你是......”

陈何遇撇嘴一笑,痞痞的,“我是莫离的亲哥。”

“......”

陈何遇接着补充:“但我跟你半个铜板的关系都没有,别痴心妄想,一下多了一对儿女,你养过我们吗?”

秦曦愣愣看着陈何遇,大脑空白,因为陈何遇跟昔日的承安帝太像了。

而他是莫离的亲哥哥......

见到莫离时,他就想见一见陈何遇,但陈何遇毕竟是隼国太子,一个莫离已经让整个隼国震怒,若是抓了太子,势必引起干戈。

况且,他还未查证莫离和陈何遇是不是双胞胎,贸然抓人,只会适得其反。

收回思绪,秦曦哼一声,不愿跟他争辩,“一个小小储君,没资格跟孤讲话,让楚齐过来!”

楚齐是承安帝的名讳。

陈何遇刚要怼回去,被谢锦寻拦下,谢锦寻慢条斯理道:“摄政王可愿与本侯对话?”

秦曦态度高傲,“那要看你讲些什么条件。”

“谈谈条件吧。”谢锦寻从轮椅上起身,颀长的身姿飘逸俊雅,病态犹在,但不显羸弱。

平心而论,秦曦对谢锦寻又防备又欣赏,只是,他始终不是池中物。

谢锦寻嘴角噙着一抹雅笑,端的是素雅无尘翩翩公子,可在秦曦看来,就是个无赖。

“你留下来,孤会许你享之不尽的富贵荣华。”

谢锦寻不为所动,“无福消受。”

秦曦:“在你心里,权力比莫离重要,你让孤如何将她托付于你?”

谢锦寻认真道:“等一切尘埃落定,陛下不再需要我,我自会陪莫离去往九垓八埏,现今,还不是时候。”

秦曦看向莫离,“听见了吗,他不愿为你放弃如今的地位,你还要跟他走吗?”

不得不承认,谢锦寻不能立即卸下重担,做一个无拘无束的隐士。

若是那样,他也不再是谢锦寻,亦不是莫离的大英雄。

莫离知道,她爱上的男人,不只属于她,他是国之栋梁,要为国、为君、为黎民撑起一片天。

权臣,不会任性而为,他们有必须要肩负的责任。

莫离眸光清透,朗声道:“他是我的未婚夫君,是我的榜样,我要做的,不是让他在公主府荒度余年,我要做的,是与他肩并肩、共患难。”

女子轻柔坚定的话语令在场将士无不喟叹感慨,一个宫中女子,敢说出与夫君肩并肩的豪言,足见她的自信和风骨。

“孤呢?”秦曦微仰头颅,望着湛蓝长空,“为了一个男人,你要舍弃你的父亲?”

莫离更觉讽刺,他绑架她,在她想了解情况时,又绝口不提当年事,她甚至不知道,他对她的生母是怎样一种情感,爱、恨、埋怨?

他强行留她在身边,无时无刻不在监视她,试图隔绝她与外界的联系,他的父爱,令她窒息,这样的父爱,她不敢要。

莫离深吸口气,释然一笑, “我的父亲是大隼的天子,即便我与他真的没有血缘关系,我也只认他一个父亲。”

风卷落叶,沾在锦袍上,秦曦静默。

“让我走出您的心牢吧,也让您自己走出来,不管当年发生了什么事,都已经烟消云散了。”

“不,可,能。”秦曦收敛酸涩心绪,残忍开口,“你是乔兰的女儿,必须留下来弥补她的过错。”

再次谈崩,莫离心中沉沉,谢锦寻捏捏她的手,与莫离对视,轻轻一笑,“有我呢。”

他看向秦曦,抛出一句震惊全场的话,“当年陈贵妃在诞下一对龙凤胎后不久,患了重病,离世之前,写有一封手札,交由一人保管,手札里清楚写明她一生的感情纠葛。”

当年,陈贵妃与两个男人的纠葛,被传的沸沸扬扬,其中的真相到底如何,也只有她自己清楚了。

众人不解,秦曦却会意了,呵笑一声,“休要胡说!”

“非也。”谢锦寻自袖管掏出一封手札,让侍卫递给秦曦。

秦曦只着了一眼,便惊愕不已,“你从哪里得来的?”

“光海道观,巅青道长。”

秦曦怔愣,身形往后退了半步,被御前侍卫扶住。

在秦曦愣神间,谢锦寻继续道:“缘起缘落,必有因果,陈贵妃并不希望这份手札被启封,她只是想好好记述一下自己的一生罢了,将手札放在道观里,无非是想寻得一份安心,如今,巅青道长之所以将它拿出来,是为了给当事人看一笔清清楚楚的账。”

手札的末尾,清清楚楚写着,她爱过秦曦,后来却爱上了承安帝,为承安帝诞下一对儿女,这一生,她无怨无悔。

秦曦捏着手札,眼眶猩红,差点晕倒,侍卫扶住他,被他挥开。

他指着谢锦寻等人,“所以,你们出城东行,是要去光海道观接巅青道长,怕孤为难他?”

“并不是,巅青道长和道观掌门都是德高望重之人,他们看淡红尘和生死,即便我们硬要带他们走,他们也不会答应,我们只是想再去探望一眼老人家,毕竟以后都不会再来了。”

秦曦似生无可恋般,颓然一笑,随即面色阴沉,“单凭你们几个,想安然离开?”

“谁说只有我们几人?”谢锦寻拍拍手,刹那,轮椅两侧闪现二十道人影,一字排开。

整齐划一,表情肃穆、身手矫健,他们是东陲将士!

秦曦脸色阴沉,直骂身边将领是蠢货,竟然毫无察觉,让谢锦寻添了那么多帮手!

陈何遇打马上前,挥挥手,下属拎着一个囚车上前,囚车里的囚犯耷拉着脏兮兮的脑袋,被冷水一泼,顿时惊醒。

秦曦在他抬头的一瞬间,瞪圆了鹰眼,不可置信凝睇着。

陈何遇冷声道:“这家伙是父皇让我带来,转交给王爷的,王爷应该认识吧,此人化名夜笙歌,乔装成戏班班主,实则是蛊术师,亦是......”

少年冷嘲一笑,指着秦曦,“实则是你的养子,名叫秦戠!他无情无义,为祸天下,你身为他的养父,衍国摄政王,必须给天下一个交代!”

秦曦攥紧拳头,不想接受也必须接受,他的样子是个不听话的狼崽子。

坠入海里后,夜笙歌被鲨鱼咬得体无完肤,鲨群散去后,承安帝派人前来寻找谢锦寻等人,无意中救下了他,他抓着浮木,却已经成了废人。

承安帝将他关在刑部严刑逼供,他愣是咬断了舌头就是不说自己是谁,但他暴露的线索已足够刑部查明真相了。

“哈哈哈哈哈!”囚车上,秦戠哈哈大笑,抬起血淋淋的脸,看向秦曦,随即耷拉下头,跟疯子一样,又似乎只是不想讲话。

五岁时,秦曦将他从狼口救下,养在秦家老宅不闻不问,连他的弱冠礼都未参加,他生病,情绪低落,秦府人去禀告秦曦,秦曦只说:“男子汉,不能懦弱,不能哭。”

之后,秦戠就没落过一滴泪,反之,无论遇见什么事,都是没心没肺的笑着,哪怕秦老夫人去世,他也没哭过。

他开始游戏人间、挥金如土、酒池肉林,与狐朋狗友打成一片,久而久之,养成了折磨仆人的癖好,而且愈演愈烈,制造怪人,也是为了满足自己折磨人的心理罢了。

他有了另一重身份,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名字,蛊术师夜已骁,后来,又有了一个令戏迷们痴迷的名字,夜笙歌,连秦曦都关注到了这“两个人”,殊不知,都是秦戠的影子。

可他还是不满足,于是带着怪人登上了去往大隼的船只。

秦曦怀疑过养子秦戠就是蛊术师夜已骁,因此才去大隼打探,只是终究入了秦戠给他设的“棋”局,听闻夜笙歌的名号越来越响,却无从插手,这便是秦戠的目的,在这错综复杂的棋局里,让养父为自己深深折服和无奈。

这种被尊崇之人反过来“崇拜”的心理,将秦戠推入深渊。

——

“孤会给天下一个交代。”秦曦长长叹息,觉得疲惫不堪,将揉皱的手札放在袖管里,吩咐随从将囚车拉过来,随即挥挥手,“放行。”

世间红尘千缕丝,如同泡沫忽然消失,他步下马车,头也不回地走向城门口 ,背影孤独飘零。

囚车上,秦戠凝视养父淡漠的背影,忽觉一切没什么意思,众所周知,自己都换不来养父的一句关心或寻责,养父对自己始终冷淡。

他始终不懂,秦曦为何留他在身边。

他看向陈何遇,又看了看莫离,自嘲一笑,或许,养育他,只是一种情感的“代替”,可到头来,秦曦才发现,有些感情是“代替”不了的。

就像他代替不了陈贵妃的孩子,而秦曦也代替不了承安帝在陈贵妃心中的位置。

——

晌午阳光正浓,谢锦寻一行人踏上了归程,码头前,巅青道长和小道士目送他们离开,挥别之际,听见莫离和陈何遇大声道:“道长,后会有期!”

巅青道长微微一笑,再会吧,有缘人。

小道士皱了皱眉,担忧地问:“师傅,空吟师兄脸上有疤,会不会被皇家嫌弃?”

在孩子眼里,高高在上的帝王之家高不可攀,又高处不胜寒。

颠青揉揉小徒弟的头,望着浩瀚之洋,缓缓道:“美丑不在外表,在于一颗赤子心,而皇家最看中的,或许就是臣子们的赤子心了,空吟......会好好的。”

直到金乌染血,颠青才牵着小徒弟的手,走在回道观的路上,一大一小两道身影在夕阳的照耀下,温馨隽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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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男女主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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