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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简希回应, 程昱清接着道：“以后少扑点粉, 这样连点血色都没有了, 知道你白, 也不能追求极端, 健康最美。”
……好一个健康最美。
其实有时候人蠢一点不是坏处, 比较好忽悠。简希跳过这个话题：“快开始了, 跟我保持距离，不仅有摇臂摄像，还有后排观众席也会拍摄, 这时候有小动作一是不尊重主持人与典礼，二是会成为花边小料遭网友议论。”
讲到这儿，她感觉到疼痛, 一下攥紧了程昱清的手腕。
“疼疼, 我知道了，有话好好说, 别动手, 都听你的。”
简希松开了深吸一口气, 看向了正前方。
六位主持人登台念词, 像说相声般串讲着将今年播过的热剧道了个遍, 顺便牵出了里面到场的主演, 摄像机一一划过他们的脸庞。
简希已经顾不上去记住那些面孔，今晚最大的任务——程昱清顺利走红毯已经解决，再没有其他的事情, 她的全部理智都用来应对如何克制自己的表情和身体, 本想思考寇渝文的事也暂且顾不上了。
她没有看表，以怕给人留下没有耐心的把柄，只能数着每一次颁奖的鼓掌计算时间，那些冗长的感谢语与主持人的介绍每讲一句都将她的痛苦扩大一分。
直到简希感觉自己头开始眩晕，有点像是疼痛昏厥的前兆，她在椅子下将手搭在程昱清的膝盖上：“我想离开。”
她很难为情，本以为程昱清会出意外，没想到今晚最大的问题在自己身上，她已经不想去思考别人看到空座后的感受了，也许举办方压根不会将空座剪辑进去。但如果她倒下被送进医院，事情性质就不同了，随时都有可能被发现的危险。
她有些愧疚，不知道程昱清会如何想，会不会抱怨。
“好啊，你想走我们就走，”程昱清一口答应，他遵循着她的吩咐，不敢侧头看她，尽量保持唇形不变，艰难咬字：“那是你先走还是我先走？一起去走会不会太明显？我看他们有短暂离开又回来的，是不是上厕所去了？”
简希扶在他膝盖上的手收紧，见摇臂摄像机正巧转过去，起身拎了下西装，侧头的功夫借机用余光扫了一眼棉质的座椅，没有任何问题，便抬脚往外走。
身后程昱清小声喊他：“好歹商量一下啊，我到底什么时间走？”
简希现在话也讲不出来了，她贴着嘉宾席的边沿向会场外走去。
“您好，洗手间在那个方向。”高个子的现场安保人员坐了个请的姿势，简希循着他的方向出了门，门外同样站着安保，她又咬牙走了段距离，直到走过一个拐角接触不到其他人的视线才猛然卸掉身上的力气靠在了墙上。
她堪堪用发软的腿支撑住身体，不想坐在地上让西装沾上灰尘。
“你没嘱咐我，应该同时走问题不大吧。”程昱清找过来，仔细看着简希的脸色，“你怎么了？”
简希只来得看了眼前人一眼，就感受到了耳鸣，程昱清的声音越来越小，眼前一片发黑，身体也不受控制地向他倒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醒来的时候简希被人横抱在怀里正在走路，她感觉到身体十分虚弱，一丝力气都没有，讲话也很困难。
她抬起眼帘看了一眼上方，程昱清正看着前方的道路，脸上一丝表情也没有，她的耳朵贴近了对方的胸口，能听得见那有力的心跳声，似乎有些加速。男人有力的臂膊横抱起她似乎并没有什么疲惫，相当长的一段路走得很稳，身旁还有其他人的脚步声跟在一旁，只有一个人。
这是去哪儿？总归是回不到会场了，现在应该是她被保姆车送回住处，但明显她没有听到其他工作人员的声音。
突然前方打开了一扇门，冷风灌了进来。
“钥匙在口袋，打开车门。”程昱清压低声音。
紧接着简希就感觉自己被放进了车中，微凉的皮质座椅冰了她一下，这是程启宾的双座跑车。
简希看着伏在她身上的男人，对方没顾上看她，扯过安全带替她扣紧，然后开始调节电动座椅的高矮，靠背缓缓降了下去。
“哎。”简希轻喊了他一声。
“你醒了！”程昱清撑在座椅上俯身与她对视，“你再不醒我就要拉你去医院吸氧了，掐人中都不管用，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晕在我面前，我真怕死人。”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这讲得什么话，简希连白眼都翻不动了，她看着这极具压迫感的姿势，偏了下头闭上眼睛。
程昱清缩回探进车的身体，接过一旁跟随的安保人员的车钥匙：“辛苦，我不希望听到任何相关的信息，你能明白吗？”
“明白，您放心。”
程昱清拍了拍他的肩膀，坐上车降下车门，打火离开，嘴上开始喋喋不休：“身体不舒服就说，如果不是我立马跟过去，你晕在那儿怎么办？岂不是丢大人了，想以此明天上个头条？”
这种幽默感，真的是极少数人才能欣赏，简希蜷起身体：“今晚很抱歉……”
“你真该道歉，有旧疾就该早说，这让身边人多担心，太吓人了。”
她明明说的不是这个，简希道明：“典礼，我没想到会提前离场。”
“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不提走我也熬不住了，钻石铬得屁股疼，这种衣服果然只适合走台观赏，实用性非常差劲。”
简希没想到他说的是这件事，愣了两秒笑开，这大概也算是好相处的一种吧？前提是习惯这种性格，她将座椅微微调高：“碰上其他人了吗？”
“我办事你放心，扶住你后我从拐角探身喊了一名安保过来帮忙领了下到停车场的路，中途没有碰上其他人，你这副样子，化妆室肯定回不去了，那里人多。”程昱清侧头看了下她，“年纪不大，身体这么虚，我看老干部的称呼就这一点你像。”
简希无力地笑了笑，浑身上下再不复往日坚硬的外壳，但下一秒就因为到来的阵痛呼吸都变得不均匀。
狭小的空间，这种忍耐的呼吸声让人听得很清晰。
很难瞒住疼痛了，简希不想谈及这原因，尽量跳过去：“你将我送到楼下，我喊助理接我。”
“我们的手机公司的人拿着呢。”程昱清加快了车速，“车钥匙是个例，我哥的东西交给任何人都不放心吗，而且这东西小。”
“那我自己上去。”
“又逞强，这个时间点你那儿找医生也麻烦，去医院肯定也不合适，我家有医生可以帮你瞧瞧，药也都齐全。”
“不打扰了……”
“都晕过去了，这种事还跟我客气？已经快到了，容不得你拒绝。”
行吧，要把霸道总裁进行到底了，简希换了个姿势，既然程昱清家里有药她先吃止痛药再说，不然整个人疼得都要虚脱了，至于医生，她可以随意找个借口坚定地拒绝，总不能脱了她衣服强行查看。
车速降了下来，很快停住了，简希看了看眼前的宽广明亮的院子，远处有人向车走来。
“我们从这儿下，离得近。”程昱清率先打开车门。
车停得位置歪七斜八正堵着门口，想必肯定会有人将车挪走停好，简希刚放下一条腿，程昱清已经绕过车身来到她面前，弯腰做了个抱人的动作。
“谢谢不用，我自己可以。”简希有些不好意思，推开他一下起身。
程昱清迅速扶住她，嘴里碎碎念地发出疑惑：“你还能站稳？刚才跟差点没气一样……等等，座椅上有什么？”
简希几乎一瞬间凝固住，全身如坠冰窖，她猛地回头看向车座，在车厢顶部自动开启的柔光下，白色的皮质座椅上果然有一小块染了色的污渍。
“毁了毁了，我哥的车。”程昱清也顾不得扶简希了，抽过纸巾开始擦座椅，白色的纸巾上分明是红色，然而尽管是皮质面料，但上面有纹理，仔细看去，块状缝隙间依旧看得出有些痕迹。
“是血？”程昱清吓得立马缩手，重新拿起一张纸巾将染血的纸巾抱起来，丢到车外地上，“不行，得让林泽开走去洗洗。”
事态要扩大，刚才接应的仆人也马上要走到眼前，简希手哆嗦着，如果要暴露，也必须越少人知道越好，她攥紧程昱清想继续擦的手：“对不起，我不想让人知道，你能先让他离远点吗？”
程昱清怪异地回头看了她一眼，又瞧瞧已经走到眼前喊他二少爷的人，挥了挥手：“等下，我们在谈事情。”
看着人走远，简希利用这短短的七八秒，脑海高速转动起来，这种秘密绝不能让其他人知道。有个道理，一个人知道，在某种程度上很可能就会被所有人知道，她不敢去赌变幻莫测的程昱清，是否会帮她遵守秘密。
对方对她的友好全部都来源与她是男性，如果他知道真相会怎样？以他耿直的性情，面对这种欺骗，无法想象。
终于她深吸一口气，看着程昱清道：“我……我有痔疮。”
程昱清愣了一下，然后缓缓睁大眼睛：“怪不得，对痔疮患者来说，在会场端坐那么久不能换姿势简直是折磨，最近我们还吃了小龙虾和辣的东西，嘶——”
仿佛已经想到那种疼痛一样，他看着简希面色不忍：“我知道痔疮很普遍，都说十男九痔，理解理解，你也别不好意思，以后坐久了多起来活动活动，这病能治好的。”
还真是谢谢安慰……简希松了口气，一颗提到嗓口的心按了回去，她想得没错，人蠢一点不是坏处，比较好忽悠。
“那车钥匙我先藏着，跟我哥说继续开他的车，回头去趟洗车行，”程昱清把车门锁死，将钥匙塞进口袋，“幸好你这颜色的西装外面看不出来。”
话音落下然后一下将简希打横抱了起来。
一时间天地旋转，身体虚弱的简希压根做不得拒绝，她扶住程昱清的肩膀，从牙缝里挤出话语：“我自己走，你家那么多人，这样不好。”
第一次上门做客，居然被人横着抱进去？
简希感觉整个人面颊发烫。
“你要自己走路不是更痛？流得血更多？想想就可怕，别磨着那儿了。”
简希差点被自己呛到，要不是事态危急，她绝不用这个羞耻的理由！真的是没有脸见人了，感觉从此都没法跟程昱清平等相处，以这家伙满嘴跑火车的功力，以后肯定天天把这壮糗事挂在嘴边，一旦怼起来就拿出来用。
她已经能想到那是什么样的情景了。
简希把头埋进程昱清的怀里，感觉进到了一处温暖的地方，光线也柔和明亮起来，身旁不断传来男人女人的问好声。
那些人肯定会好奇地看向她，简希浑身都不舒服起来，但腹部的疼痛让她来不及多想。
这些程昱清都没有理会，快步往里面走去，直到他突然停下脚步。
“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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