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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签订艺人经纪代理协议之前, 简希的公司UYZ是查询过华宇娱乐资料的, 所以她知道这公司的老板是首富之子, 近乎继承了其父程元杰手下所有文娱传媒类产业, 但至于程启宾的家庭状况, 她一概不知。
可这不影响她对眼前人身份的推断。
这家伙是典型的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性格, 她若是做错了哪一点, 恐怕签订的那些合作文件会全变为废纸，天丨朝演艺事业还没开始就彻底结束。
但她还想去触摸一下梦中出现的长安街道，进入五千年的泛黄历史长卷, 去感受孕育她血脉的幽幽大国古韵。
所以她应了一声，表现出了顺从。
对面程昱清的笑容加深，刚想开口讲话却堪堪止住, 他回头见办公室里的人都盯着自己, 咳嗽两声：“谈好了吗？选戏什么的？”
女主管摇头：“还没有，只是初步做一个了解, 我跟韩先生挑选出本子后, 还需要经过简先生个人的选择。”
“那好, 你们接着谈, 我跟简哥去溜达溜达, 带他转转公司。”
简希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 搞不清他的目的，下一秒对方起身拍拍她的肩膀：“走吧，正好我也是刚来, 咱们去看看公司训练的地方。”
这是要将她与韩东奎分开, 简希心底叹了一声，扶膝起身，兵来水淹将来兵挡，看样子要陪着这位太子爷玩到他腻为止了。她对韩东奎点了点头，让他安心，跟上了程昱清的步伐。
对方不是同性恋，对她没什么企图，自己的安全应该能保证。刚才处理事情时，没有趁机要挟、借权欺压，拿到别人把柄而不威逼折磨、纠缠不清，做事干脆果断、留有余地，姑且还算是明白人，不会故意为难她。
“我们公司练习生在……在几楼林泽？”
“我也没来过啊哥，高中就出国陪你了，这楼是第一次来。”身后的林泽语气可怜。
“那你去问啊，愣着干吗？”程昱清做了个摆手的动作，林泽立马跑远。
这两个人交流的功夫，简希双手插兜看着窗外的街道，一眼又在各色店铺里发现了那个火红色招牌，不由地想起了刚才微博上的图片。
“咳咳，简哥。”程昱清扶住一旁的栏杆，“现在这儿没人了，你可以说了。”
简希看着他，充满疑惑。
但她不开口，程昱清也不讲话，手指在护栏上一敲一敲。
这是要逼着她讲话，简希反应过来：“程少，我需要讲什么？”
“啧，别叫这名，俗不俗，我是问刚才电梯里你那个眼神，就是特可怕那个，当时你怎么想的？”
她怎么想的，她当时就想给这个轻薄别人的君子一个好看，吓他个屁滚尿流最好。
当然话不能这么说，简希停了一下，态度顺从：“抱歉程少，我刚才……”
唇上突然按上两指，堵住了她接下来的话语。
程昱清凑近看她：“别变得跟那些人一样没劲，你该像电梯里那样，像刚才怼我那样，保持那个态度就对了。”
简希感觉到这两根手指的指腹粗糙，不似自己指尖那样光滑，便侧了下头避开。
程昱清收回手：“我哥他觉得你老实，但凭我的直觉，你可能一点都不老实，为了我们公司，我也得看看你的真实面目对吧？”
显然对方对她十分好奇，所以死缠烂打。简希感觉很无奈，这种一看就没事可做的二世祖，突然碰到个敢吓唬他的人，显然是感觉找到了新玩具，但她是有事要做的人，没功夫陪他玩。自己越恭维越顺从，他才可能打消兴趣。
“我不喜欢别人同我近距离接触，在电梯你靠我太近，所以下意识做出了那样的行为，没有冒犯的意思，吓到你很抱……”
“谁说我吓到了？！你再做一遍看看，你看我害不害怕！”
不害怕个鬼！当时整个人像是遇到危险一样全身紧绷起来，如果她不开口化解，就要撸袖子跟她干架了。
简希觉得自己的人设快要崩了，对方真是在挑战她的耐心。
人型哈士奇！无脑！蠢！思维一直短路！智商持续掉线！无药可救！
再做一遍给他看？他谁啊，他……好吧，是首富之子，她忍。
不等简希开口，去打听楼层的林泽就赶了回来，挽救了这局面。
“程哥，问到了，在十九楼！”
“你……”程昱清指了指他，咬牙切齿，“这么多年了，一点眼力劲儿也没涨。”
林泽愣了下，一拍手像是猛然想起什么：“我突然记起来，刚才那个小姐姐跟我说的是可能，她不是我们公司的不敢确定，那我再去问问啊！”
“滚蛋！”
那名所谓助理演技不错，简希做着评定，趁两个人对话之时，捏紧袖口擦了擦自己的唇，刚才的触感实在奇怪。不想程昱清一回头看见了她这个动作，突然又乐起来：“很烦我是不是？其实一点都不想面对我，但是又不敢反抗？”
“恩。”简希放下袖子，感觉自己已经在自暴自弃的边缘。
听到她诚实地应下，程昱清也没不高兴：“我也没什么恶意，就是觉得你挺有意思的，平时我交友圈也没有影帝这号人物，你要是个H国人我可能躲都来不及，但你是同胞就有一股亲切感，别有压力，我这人兴趣来得快，去得也快，明天可能就忘了你了。”
那真是太好了。
“不过，脸上老戴着面具闷不闷，跟你接触这一小会儿，看你也不像是个没趣的人，以后都是一家人了，不用装了。”
……神他妈一家人，这是在诈她呢？
她看了眼空无一人的走廊尽头：“我们还去参观吗？”
“看那些多没意思，你不是也当了三年练习生吗？这样，我不问你了，毕竟是你隐私，我知道明星都有自己人设，你再做一遍那个眼神，我就是想看看影帝的表……”
啊，好像塞住他的嘴，让它停下来啊。
未待他话音落下，简希捶了他腹部一拳，抬手用掌推动程昱清的下巴让他露出咽喉，随即捏住他的脖颈将人抵在栏杆上，逼迫着他身体后仰，头顶在了栏杆外的大厦玻璃壁上。
一系列的动作太过迅速又出人意料，完全没有给人反应的余地。
简希俯视着身下的人，露出了三边眼白，从下眼帘底部看过去。
眼神散漫、不屑、轻蔑，仿佛眼前人不过是一颗草芥。
下一秒她扯动唇角，露出一个远超八颗牙的夸张笑容，眼睛瞪大，里面涌上一股杀戮的兴奋，仿佛在看什么有趣的事情。
“再见。”
话毕她松开了那只拎动程昱清衣领的手。
这让程昱清猛然向下一坠。
他眼前闪过那部少年杀人的电影画面，杀人犯与眼前人的脸面重合，深夜的顶楼之上，少年将受害人扔了楼，整个过程没有丝毫悔过与恐惧，面对求饶也毫无任何同理心，眼中全然是他人挣扎死去的兴奋，当少年看到楼底那滩炸裂的血迹，像是感觉到了极大的快丨感，笑得肩膀都抖了起来。
那部影片描写的是社会中永远都不配得到宽恕的一类人——反社会人格障碍者。
你的任何原谅与救赎，都在这类人面前无济于事。
程昱清眼眶剧烈地抖动。
简希做完这一切，看眼前人的反应就知道这小子又被吓到了，迅速去扶他：“抱歉，但我刚才拳头没有用力……”
还没讲完整个人一反就被按在了栏杆上，柔软的腰部被迫弯曲，发顶也顶在了大厦的玻璃上，整个局势一下变为了她在下，男人在上。
唉，既然知道会入戏就不要让别人表演啊。
感觉到脖子被掐紧，整个人被压得动弹不得，简希无奈地闭上了眼睛。
程昱清大约花了几十秒才缓过来，眼前人已不复当初十七岁演那部影片时的稚嫩，但他的表现力却又上了一层楼，比曾经片中的少年更加有代入感与真实感。
程昱清找不出什么词夸，但刚才那感觉是真刺激爽快，他回过神来看向身下的人，少年感十足的年轻影帝被他压着，没有任何反抗，两侧的双手只微微扶在栏杆上，整个身体呈打开的姿势。
仿佛一种可以让他对自己做任何事的默许态度。
程昱清产生一种奇怪的错觉，档案上对方一米七八，仅仅比他低半头，可被压住的身体看起来却十分纤细，远不及他的身型。
思考间，对方密如刷子般的睫毛颤了颤，精致的脸无瑕白丨皙，小巧的下巴因为后仰的动作扬起，露出了下面干净修长的脖颈。
啊，他还抓着人家，程昱清手松了松，见那肌丨肤上已经露出了被揉丨捏后的红丨痕。
“对不起对不起，我这没反应过来出手重了些。”程昱清摸摸后脑勺，连忙退让一步，这动作让他撇见了躲在不远处的一个脑袋，他一下出声，“林泽！躲那儿干什么呢？”
“哥我什么都没看见！你继续你继续！”知道被发现，林泽拔腿就想跑。
“你瞎说什么呢！给我过来！”
程昱清对走过来的人，做出个威胁动作：“我知道你寻思什么，我跟影帝是在切磋演技，你敢跟我妈乱嚼舌头就等着。”
听着这两个人插科打诨，简希站直身体，揉了揉被捏的地方：“做完了，我要走了。”
这话潜意思便是，让做的她也做了，完成任务可以离开了。
“等等，你经纪人还没谈完呢。”程昱清不松口。
“他选出合适的剧本，我可以拿回去慢慢甄选，今天过来只是想见一面，熟悉一下公司。”
“那磁卡你有了吗？”程昱清戳了下林泽，后者反应过来拿出一张卡片。
简希看着陌生的卡片，摇了摇头。
程昱清抱起手臂：“那你怎么坐的电梯？”
“我们进电梯后，让总监在这层楼按了向上的键，所以到了这层就开门了。”简希看了一眼林泽手里的门卡，“没关系，下次来也可以让他们接一下。”
“你是公司的员工，虽然只是代理你在大陆这边的工作，但也算是我们公司的合作艺人，行政部肯定得录入你资料，你的门卡做出来还需要段时间，下班之前才能拿到。”
简希抬脚往回走：“没关系，下次再来拿，已经中午了，总监和工作人员还需要用餐……”
程昱清横出一条手臂拦他：“你说得对！中午了怎么能让影帝饿着，走，我请客，带上你那H国经纪人一起，什么店面随便选！”
简希愣了下，什么店面任她选？那岂不是什么都能吃？要知道她的薪资去掉母亲的治病费用，并不宽裕，还不知道天丨朝的肉多贵，如果跟H国一样，那火锅恐怕是吃不成了……她想起了那些诱丨人的图片，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想吃什么？”程昱清胳膊担在她肩上。
简希反应过来，跟这家伙吃饭岂不后患无穷？吃什么都不能尽兴。
“不了，我……”
“来我们天丨朝啊，你算是有口福了，听说有……”程昱清卡壳捅了下旁边的人。
林泽立刻应声：“粤川徽鲁，苏浙闽湘，八大菜系，值得拥有。”
简希被带着往前走，听得认真，程昱清见此便给了林泽个眼神。
于是他只能继续念：“九宫火锅！腊肉酱鸡！卤煮咸鸭！还有……京城烤鸭！八大碗儿！程哥，我没学过报菜名，您别难为我了，再说我说了，简哥能听懂吗？”
见到了刚才办公室门口，简希拂开程昱清搭在自己肩上的胳膊：“谢谢，我最近控制饮食，就不……”
没说完腰上就被掐了一把。
“这身板还控制饮食，哈哈。”
这一掐来得太突然，简希腰敏丨感地一弯，捂住自己被掐的地方，撞在程昱清的身上。对方扶住她，大大咧咧：“这么怕痒啊？”
简希深深吸了口气。
首富之子、首富之子……
心底默念了几遍，她直起身体，脸颊不知因为生气还是低头憋得，浮上几丝红晕。
办公室能看清门外的情况，韩东奎连忙从里面走出来：“简希，怎么了？还好吧？事情已经谈完了，我们离开吧。”
简希刚想开口说好，一旁程昱清提前一步：“来天丨朝啊，都讲究接风，我们正在这儿讨论吃什么呢，选择太多，简哥都拿不定注意了。哎，主管，这附近有什么好一点的店面？比较有特色的那种，不要常见的，人家那儿兴的烤肉这类就不要了。”
女高管懂眼色顺杆爬：“噢，这附近有家天边捞火锅，老字号了，比较地道，味道也不错，环境也很好，值得推荐一下。”
“就这么定了！”程昱清很高兴，“走走，简哥，我们可以继续探讨一下演技上的专业问题。”
简希看了眼韩东奎，对着他微微点头，转身同程昱清并肩往外走。
她感觉自己好像搬了石头砸了脚。
原以为再表演一次，对方看腻就会作罢，但没想到此人这么闲！仿佛没有其他事情可做，只想整日闹玩厮混，果然是无所事事的二世祖！
但……看在火锅的份上，还是先原谅他一次。
就这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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