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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年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唉……,只可惜了羊琉斐,她原本比本宫更高贵,可是却被这……”
谢玖喜极而泣,但这悲悯从心里深处而来,眼里含着泪花,折射出不曾忘却的过往曾经。
“你此去,就是教会太子能行男女之事,这就是你无上荣耀的责任,司马家是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司马炎曾经在明光殿里皇后杨艳的寝宫,对皇后的婢女谢玖满眼期望的说,当时谢玖两腮霞飞,收敛着下颌,心慌意乱,都不知道这事情怎么去做,并且自己还是懵懂无知的。
“哈哈……,还让自己真的赶上了!虽然太子痴痴傻傻的,但总还是太子,还是一国至尊,往后的真龙天子!”
在太子府里,这司马衷闷闷不乐的往床上一躺,他似乎觉的有点累,两眼满是司马遹挹着襕幞袨服、紧张害怕的躲在后面,攻防自如的窥探姿势。
这样的亲情淡漠所带来的尴尬心酸,默默的如双拳一样在捶打着茸阘的司马衷的心扉,似痛非痛,但却令人异常难受。
“太子殿下,今日怎么啦?一声不吭的,平日好象不是这样的……”
太子妃贾南风一看情况有点不对,遂走到龙榻凤翥的床沿说道:“今日跟谁生气了,是哪个狐狸精又惹太子不高兴了?”
“你……,你……,你知不知道谢玖她……”
“她怎么啦?她不是在西宫吗?你快说,你是不是去找她幽会了……”
说完贾南风脸色大变,本来醜黑的脸颊就显的更加阴沉下去,并且龁紧牙齿,怒眦而视。
“这狐狸精这么多年来,竟然还对太子不死心,上次没有斫刺菹醢了她,让她陪着羊琉斐一起见不到日出日落,真是可惜了!”
这从心里迸发出的一团漆黑的恶戾,在凶恶的眉宇间突然扩散成万丈仇雠。
“别这样跟太子较劲,今日太子的确不高兴,让他好好休息一会吧!”
郭槐从外室搴帘而入,见贾南风跟司马衷在怄气,遂靥笑着宽容气量,并且抚着贾南风的后肩说道:“刚才太子刚进来的时候,李苟悄悄的都跟我说了,我才知道原来是怎么回事令太子不高兴。”
“娘,你快说啊!到底发生了什么,李苟跟你说些啥,是不是太子跟谢玖说了些什么?”
“事情说小也不小,说大也不大,我先跟你提醒一下,你可不能发脾气,或者跟太子在这里又大吵大闹,天翻地覆的,如果不这样,为娘的就跟你说了!”
郭槐看着贾南风一脸的惊诧慌乱,疑惑如山峰叠嶂中的云翳,层层无缝衔接,并且挣扎想镢破半边,这一向偃蹇怃敖的贾南风,也似乎显的蕴藉温凊。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娘,我都怕死了!心跳的象被掣上天去似的!”
“跟你实话说吧!今日太子殿下他见到自己多年不见的儿子了!”
“什么,儿子,难道这个小狐狸精生了儿子,自搬迁到西宫一直沂水絃歌、逍遥自在,原来是另有所图的……,并且还生下了太子的血胤,娘,这可怎么办啊!”
贾南风听到这里,如同晴天霹雳,让她胆战心惊,身如巉岩之中,涯砦之上,即将掉入万丈深渊。
“别怕,这也没有办法啊,当年皇上下旨意保护了谢玖,让她住西宫,只怪当初忽视了她,而只把心思放在了羊琉斐贵嫔上,让她逃了出去告于皇上,皇上见她有了太子的骨肉,当然会答应她的要求,让她在西宫生下孩子来的。”
“唉……,只怪自己当初不够心狠,一戟斫刺了这贱货,并喂食于宫中衙署的苍猊犬,现在倒好,还生了个儿子,这叫我怎么活啊!”
贾南风遂哇哇大哭起来,捶胸顿足,悲凄难捱,使宫阙寝帷因而为之变色,如面前皆是豕突狼窜一般。
“好了,好了,别哭了!虽然对你不利,那可以想办法对付的,你虽然没有太子殿下的嫡嗣子,但你妹妹贾午不是刚诞下儿子韩颉嘛!到时你改一下姓氏不就是了,神不知鬼不觉的,谁会知道!”
“哼,绝不会让这个……这个小……成为……”
贾南风把声音压低了很多,她怕这痴呆愚笨的太子,会听清楚这句话,这无疑会让太子的心脏会受不了,何况这是直接的在骂太子。“能不能说话轻点……,让不让我好好休息会!”
司马衷狠狠的一蹬衒耀的衾裯,差点踹到贾南风臃肿的屁股,惊的贾南风立刻站了起来。
“你倒埋怨起你的老婆来了,你就不想想,你每天生活舒舒服服的,本太子妃哪里没有在伺候你,没有我,你哪有舒心的日子,现在倒好,自己心情不好,还向我抱怨,并且还用脚来踢我,你到底有没有良心啊!”
说完又抓起衾禂,狠狠的朝司马衷头上摔去,并且气喘吁吁的用手指着司马衷说道:“你……,你不要以为认了那个小娼妇的儿子,就可以嫌弃我这个太子妃了,如果你敢对本宫藐视,本宫就跟你急,还照样要了这小狐狸精和她儿子的命!”
“好了,好了,别吵了,贾南风,你有没有把娘的脸面放着,刚才跟你说了别跟太子殿下大吵大闹,可是你却……,真的要气死我了!”
说完郭槐真的头一晕,缓缓倒了下去,旁边的婢女马上用手一接,把郭槐给扶到了寝宫荼蘼旁的一轩栈上。
“娘,你醒醒啊!女儿一时心急才致如此……”
婢女端过水来轻轻喂了几口,郭槐徐徐睁开眼睛说道:“娘跟你说过了,你戾气太重,虽然为娘也如此这样的对待了李婉夫人,还有贾褒、贾濬,但是现在为娘已经后悔了,已经问心有愧。所以做任何事情,不能一味的想着自己,不能过于的伤害别人,否则到头来会伤到自己的,树敌太多,不如静静地培植自己的派系,否则一有风吹草动,何以能阻挡!”
“可是这真的让女儿受不了,这太子殿下突然冒出个儿子,这不是直接威胁和动摇到女儿这太子妃的地位!”
“别吵了,什么地位不地位的,今日这孩子连认都不认本殿下的,看见我就象看见了怪物一般……”
司马衷也听的不耐烦了,一直在自己面前吵吵闹闹的,简直成了集市商廛上都人士女声音敖曹的地方,虽然一直以来这太子府里自己根本就没有严格意义上的话语权,但是不要以为蛰伏懕懕的龙蛇就只会睡觉,穆然一醒,照样威风匼匝四方。
智商虽然略低于常人,但身居以玳瑁为壁、鲂鳞为瓦的庙堂之上,只要脾气一来,也可以马毛蝟磔、风雨变色。
“孺子叫司马遹,这名字还是皇上亲自取的,这小子一点不象本朝太子,倒象当今皇上,听皇上说脾气蕴藉,还有那聪明伶俐相,都跟上在了皇上身子里,怪不得皇上万分喜欢这个司马遹……”
“那怎么办啊!娘,女儿真的不想活了!”
贾南风心情又一落千丈,郁闷到极点。
“唉……,有坏处,就有好处了,你不知道……”
郭槐凑过身去在贾南风的耳畔轻轻嘀咕了几句,贾南风顿时愁云消散,立刻浮现几潋靥笑。
“是的,娘,被你这么一说,我觉的反而舒服多了,看来这皇上既然这么喜欢司马遹,那我还不是司马遹的母后嘛!只要有太子这块招牌在,我贾南风什么时候都是太子妃,将来还是铁板钉钉的皇后!”
“哈哈……,你会这样想娘就放心了,不过这段时间你妹妹贾午都没来过,来了这次你可要直接跟你妹妹说了,叫韩颉日后过继给你,改为司马颉,并且得培养起你们之间的亲子感情……,日后也可以顺其自然,不会别别扭扭的。”
“好,娘,女儿知道了!”
这样贾南风总算再次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还有日后的筹划。洛阳宫外不远的那岐真道观,被一不高的山峰悬浮在突兀的林荫蔽日处。那里巉岩嶙峋,山势陡峭,通过石阶可以看出蟠龙曲折,若仙若隐的被矗立的大树遮盖,林间啁啾清越,涧水潺潺,而岐真道观在半山腰,稍微花点力气就能在突兀的平地上找到门扉。
古朴的木门,砻甓如鲂鳞一般排列,瓦甃的榱桁榫卯连接精巧,翘角如觚棱上的麒麟在汹汹嘶吼,还有青苔覆揜上面,依稀可见。
一擐裰领青袍的后生道士,轻轻推开门,后面还出来两个女子,一个为鲜装袨服的妇妪,一个则是年轻貌美的姑娘。
“上次之事,多亏道士你倾力相助,才掩人耳目!”
“受人财赀,替人办事,那是天经地义,何须谈客气二字。夫人尽可放心,它日有事相求,贫道义无反顾!”
“谢过小道,往后必再登门造访。”
“夫人,今日之事,贫道观吉后尚有凶险,所以还需谨慎从事,如若夫人多多劝诫,则尚可以逢凶化吉……”
那后生小道尚有言词在哽于咽喉,但见郭槐夫人如荷蓧杖人,蹇傲所以稍有戒心,以防那夫人嗔怒。
“自从来过这里后,方觉天道不可违逆,这茫茫苍生,皆有顺序规则,不可因存有私心欲望,而浞訾栗斯、行荼毒他人之事。”
郭槐夫人至在岐真道观听闻几时后,灵魂尚有洗涤,日渐变的心慈面软起来。
“钰钰,我们走吧!也问过贾午之事了,心里总算豁然一片了,什么想不明白或者疑虑的,总算可以放下了!”
说完郭槐被婢女钰钰搀扶着,缓缓走下青石阶,过了一葱郁的林荫鹅砺路,在一院墙的角落尽头,与天色想接,消失在茫茫的山峰之下。
擐青袍后生道士望着远去的依稀背影,不禁含情叹曰:
“壁啣残灯,揜菼明灭。天机不可泄露,天命不可违也,中宫殿外贮坛天石,三马弸中彪外、智谋权术而为天下,南风阙骤起,八马竞食而乱……,大晋司命尚为所属也!”
遂摇头颔首一般关了门扉,阖扃瞬间,抖落了门檐上的几瓣枯槁,微微的落于青阶,一片衰弱近日昃。
受到太子贾南风的一驰书信后,贾午和河南尹兼散骑常侍韩寿,风尘仆仆的带着襁褓中的韩颉,往洛阳城的天阙一际而去,这车辇磔磔,啁啾林荫,姗风来迟,心若澎湃。
江南蝶,斜日一双双。身似何郎全傅粉,心如韩寿溅偷香。
天赋与轻狂。
微雨后,薄翅腻烟光。
才伴游蜂来小院,又随飞絮过东墙。
长是为花忙。
到了宫殿阊阖后,贾南风早已安排仆人去那守候,李苟见是贾午过来,便一起驱车进了太子府。
此时韩谧尚是七八岁的懵懂孩童,但经过韩寿的一番书文灌输,还算是个乖巧的男孩,这次他还不知自己即将改姓,落籍于贾府,做一个贾府顶天立地的男儿。
进了往日尚算熟稔的太子府,司马繇先声夺人,拱手站于霸气十足、威风凛凛的贾午身前道:“二小姐,亲就而来,披星戴月,过山川异域,到了这洛阳城,实属令人颙服!”
“哈……,书信差遣,岂可懈怠,就算是过刀山火海,毅然踯躅前行!”
韩寿拉着韩谧掸了掸衣袂上的风尘,尚觉腹中饥肠辘辘,先差婢女倒了几杯水,养来一下干涸的胃馕。
“表哥郭隶呢?怎么不来见我,没有一点血胤之情。”
贾午撇开恭维的司马繇,走到韩寿旁,挑了一金丝楠木椅,坐下便抱怨起郭隶来。
“郭隶陪着车骑将军郭彰练兵去了!过几天回来便是,何必发牢骚与他呢?得罪你了,还是嫌你烦了!”
出来先声而未见其人的是太子妃,身后还有郭槐夫人带着始平公主,还有手里抱着弘郡公主也急急而来。
“姐,你又在说我,而手肘向外拐,帮着表哥说话,你看看我,一接你的书信,便日夜启程,你看韩寿,还有韩谧,都面若青瓜,苦不堪言。”
“哈哈……,姐是一切都为我们贾家的,你是姐的亲妹妹,就一个亲妹妹,我怎么会不视若金玉啊!什么事情都会向着妹妹你的,你不会怀疑姐的一番真心吧?”
“不会的,刚才也是有意的发发牢骚,心里是一万个的听着姐,顺从着姐你的。”
贾午抚袖轻轻馔了几口茶水,然后稍觉轻松,暂时也宽心下来。
“太子殿下和太子妃,皇上明日要在陵云台摆宴,说是为司马遹之事,二召集群臣一起饮宴,现在特派遣李献来此,叫太子明日去陵云台一起赴宴!”
突然宴宦李苟走了进来,气吁吁的把李献传给他的皇上口谕,一个字不差的报告给了太子司马衷和太子妃贾南风。
“皇上就没有说我这个太子妃吗?”
“小的没有听到李献大人说过要太子妃也去赴宴。”
“好了,好了,下去吧!你去回复李献,太子接旨,明日准时去陵云台赴宴!”
贾南风脸色顿时沉郁,飘起几丝冰冷的失落。李苟走出去回复李献,李献则驱车而返。
“这什么世道,把我太子妃当什么了,这不是让我们夫妻离散嘛!太子没有本宫的陪伴赴宴,能行吗?太子能自己照顾好自己吗?”
“好了,好了,皇上也是另有所想的,这群臣赴宴,都是朝中权臣,你父亲贾充,太子太傅卫瓘、荀勖,还有魏舒,尚书令杨骏等,你不去为好,这些人你也招呼不过来,还是让太子自己去和他们沟通沟通,也是一样的。”
“娘,你又在维护别人了,这些大臣,我看一个没安?好心的,除了父亲大人,其余的都在觊觎太子的位置,恨不得把太子拉下来!”
“这太子是武元皇后和皇上亲自选定的,也是国策既定的,这诏令岂可朝三暮四,随意更改的。”
贾南风也只是含沙射影的说些不着边际的话,他心里非常明白谁是忠于太子司马衷的,比如荀勖太傅就是忠于太子的,而魏舒也算是,虽然不象荀勖倾向那么明显,但也可以入列太子这边,还有杨骏现在也算可以,毕竟这皇后杨芷是杨艳的堂妹,这司马衷也算是侄子,所以杨骏只不过是皇后的影子,皇后偏向谁,他就会偏向谁,至于卫瓘则不同,先前晋王司马昭曾欲将卫瓘的女儿许配给司马炎,但是由于文明皇后王元姬的阻拦,以及荀勖、裴秀的谏言,才使司马昭放弃了迎娶卫瓘女儿的想法。
陵云台上,琥珀玉卮,商觚秦罍,壁啣金光,镂漆镳镳的几案上簠簋芗蓼、麋肉香溅、盏盘腾馥。
觚棱琼宇已在阊阖门外、陴堞女垣的谯楼槌声里安静了下来,只见头上月明星稀,云翳縠纱。
司马炎坐在殿前的龙案上,后面矗壁上螭虬威猛,鳞爪飞扬,太子司马衷则斜坐一侧。
几案上放着龙胆鹿肉,山珍海味皆稀世之宝,无从名词称呼之。司马炎掣起酒樽,酒还在里面摇摇晃晃。
“各位,今日与朕在陵云台赴宴,一是庆贺天下太平,国民安泰,二是为了君臣之间的杵臼、肱股之交,以表内心的一番深情激荡!”
“谢皇上一番厚赐,臣等一心为国,报效国家。”
“来…….,来,我饮了此觥中之酒,以表谢意!”
司马炎立刻抬脖掣觥一饮而尽,然后感慨又道:“一直以来,朕感欣慰,平鲜卑拓拔树机能,而是北方安定,又下江南取建业,不世伟业遂成,这掸指一挥间,以吝时光多年,然而心依旧难忘,所以今日就饴情而馔陵云台,以思过往,翥翔未来……”
一番肺腑吞吐之后,晋武帝和殿下臣僚皆畅饮开怀。
前将军兼太傅孙秀坐于卫瓘之后,一起觥筹交错,乐不胜哉。
太子司马衷则一人孤酒自馔,一直啃着鹿蹄子不放,也接了几杯群臣的敬酒,一时觉的恍惚起来,后称道腹中不快,就被司马炎给吩咐阉宦送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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