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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一捧骨灰引发的血战

作品: 一场名叫爱情的局 |作者:妩冰 |分类:现代言情 |更新:07-20 17: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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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我是被楼下的吵嚷声惊醒的。刚套上衣服,门便被人咣咣的敲起来,拉开门,我有些没好气,“到底是怎么了?是出人命了还是撞到鬼了?”

小保姆春来脸色苍白,真的像是被鬼追了一样,“小姐,小姐你快去看看,”她手足无措的指着下面,“下面吵起来了!”

我从来不知道我的乌鸦嘴是这么精准,大早上的,别墅就发生血战。

等到我下去的时候,定格在眼中的时候是这么一副景象。我妈像是老鹰护小鸡似得挡在季南安前面,而季南安则是眼睛半眯,冷峻的脸上浮现出山雨欲来的惨景。傻子都能看出来这俩人是在冷僵对峙,而我妈的声音还在不断升高,“季南安,你今天不说个子丑寅卯。门都没有!”

“苏阿姨,”季南安声音一如往日的低,唇角微扬,却带着一股寒意,“我说的很清楚了,那件事情,和我无关。况且,您女儿已经被放出来了,您有什么好穷追不放的!”

“滚他娘的季南安!”我妈激动到极处,竟然骂了出来,指着他的手指颤抖道,“我告诉你季南安,我闺女宁蔚是个傻子,她年龄小她经事少她看不出来。可老婆子我看的明明白白的,你不就是想玩她么?你今儿个能把她轻易的折腾进大牢,隔一天又能折腾出所谓的证据把她捞出来。季南安,你甭以为我不知道你那把戏,你不就想告诉我们,不要惹你吗?得空你哪天不高兴了,你还能把我们娘俩都折腾进死牢去!”

“我没那闲工夫玩你女儿,”季南安眼睛又眯了眯,声音依然低沉有力,“还有苏阿姨,您高估我的智商了。公安局不是我家开的,我再说一句,这事儿到头来和我没关系。您不感激我找出证据来把您闺女救出来也就算了,还把这样的罪名安排在我身上,不觉得有点过分么?”

“季南安!”

“妈!”看老妈越说越过分,我赶紧下了楼梯,使劲拽我妈的胳膊,“妈,您这是干什么啊?就这点家丑,您非得要爆得天下人皆知是不是?”

“怕什么?”老妈昂首挺胸,“他季南安能耍这个把戏,就不要怪别人说!他以为我家都是傻子呢,他以为……”

“妈!”我气急,我虽然也觉得这事儿八成是向姗所为,但是现在,第一,毕竟一切还没个定数。我妈这样大张旗鼓的泼妇似的骂来骂去,无疑中就是让事情越变越糟,第二,这中山别墅四邻八舍的多是季南安的人,一旦闹起来,吃亏的必是我们。第三,或许事情原本还是我们的理,但是看现在季南安凛然正气的样子,仿佛事情真的有玄机。我妈这样一吆喝,我都觉得我们似乎是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罪不可赎。所以,我只能用尽全力将老妈扯到一边,“妈,你不要管这件事儿行不行?”

老妈掐着腰,一副余怒未消的样子。

我侧头,唯恐事情越闹越大,便眼神示意季南安,“季总,你走吧,没事儿。”

季南安深深的看我一眼,刚转身走了两步,我只听到耳边绽放一声怒喝,于是,季南安的脚步,又硬生生的停了下来。

老妈的声音再上一个八度,“季南安,你站住!”

“妈!”

“好,宁蔚。”老妈拂过我的手,深吸一口气道,“我听你的,我不问他你坐牢的事儿。我问他另一件事儿,季南安,”她慢步逼近季南安,冷笑道,“我问你,你要抱着你妈滚哪儿去?”

闻言,我这才发现,季南安手中抱着的,竟是个骨灰盒子。

按照我们这儿的习俗,亲人死了之后,应该先要入殓,也就是给亡者穿衣服以便故去。宁茂清便是牢牢的执行了这个规矩,旧风俗在他身上是一个也不少。我原本以为昨天季南安和我分开的时候,就是要为林早处理这些后事。却没想到,再次见到季南安的时候,他竟然直接抱了个骨灰盒回来。

我一时间不能反应,只听到老妈声讨的声音节节升级,“季南安,别的我不管,可是这事儿,你必须给我个说法。”

“苏阿姨,”季南安回看着我们,“我妈妈死了,我要带着她入土为安,所以阿姨,您不要太过分。”

我隐隐的从他眸瞳里面发现了不悦的寒光,那双深邃的瞳眸里像是有了爆竹,只差点燃导火索,便可以爆发。

“那你要把你妈葬到哪里?”

“这个您管不着吧?”

“如果我非要管呢?”我妈再近前一步,“季南安我告诉你,如果想把你妈葬到宁家村,和老宁葬在一起,门都没有。”

“苏阿姨,我话已经说过了。我不让她葬回宁家村。”他的眼中流露出异样光芒,似是不屑却又像绝望,唇角却勾起清浅一弯,“所以,您放心就可以。”

“我凭什么放心?你不说去哪里,这心我还就放不下了!”

即使隔着几分距离,我也能感受到眼前这个男人似乎已经隐忍到极点,凭心而论,我妈是过分了些。即使我之前也觉得这季南安不对,这季南安一百个不是东西,一万个阴险。但是拿个死人来为难,还这么张扬跋扈,我妈确实做的出格。

我以为以这几天和季南安的较量,他的反应是扭头就走,再也不和我妈纠缠。可没想到他还是忍了下去,薄唇微抿,低声道,“我要带我妈去我生父那里。”

这句话说完,他的长睫便垂了下去,仿若是想刻意遮掩住藏不住的那抹悲伤,离的如此近,我只能看到他长睫投下的几分苍凉阴影。

可是老妈却又激动起来,“季南安,我幸好问了你了,你们打的好谱啊!”她气咻咻的挣脱我的禁锢,转而到他旁边,“你妈生的时候做我们宁家的情人,用我们茂清的钱养别人的野种。好,现在又想要这野种出去找他亲爹去?天底下有这样的事儿没有,有吗?”

“野种”一词爆发于我妈口中,不仅季南安倏然抬起头来看她,就连我都彻底怔愣在那里。

我没想到我妈会这么刻薄的对季南安,尽管我早知道她对季南安母子积怨很深,但却没料到能恨到如此。我看着季南安,看他墨黑的眸子像是利刃一般看向我妈,看他唇角上扬,看似是在微笑,眸底却升起那么寒冷的讥讽,看他拳头攥的很紧,像是要在下一刻就擂于我妈身上,但是终究是咬了咬唇,忍了下去。

他仿佛是用了很大的力气才迫使自己转身,而我妈的手却在下一刻攀到了那个骨灰盒子上,“季南安,你想走,没门!”

情势彻底失控了。

我从没见过我妈如此,像是被一个吃了冰毒的疯婆子,原本就彪悍的性子,此时更显得不可理喻。我用尽全力拉住她,看到我姑姑和叔叔正在外面赶来,大声喊着他们帮忙,只是为了扯开她与季南安的纠葛。可是老妈的力气却是那么大,即使我用尽吃奶的劲,她的手还是牢牢的抓在骨灰盒檐上,毫不松手。

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因愤怒而凸起的眼珠像是要喷发出来,“季南安,你们一对母女害我和蔚蔚在国外苦了这么多年,今天又差点把蔚蔚折腾进牢里。我凭什么要让你好过,凭什么让这贱人好过!”

不管她怎么喊,身后的季南安只有两个字,“放开!”

“不放!”

“放不放?”

“不放!”

“妈!”

伴随着我的那声“妈”,更严重的事情发生了。也不知道是谁先松的手,那骨灰盒竟然在拉扯间摔到了地上,只听“啪”的一声清脆,原本扣好的盒盖被外力弄得一下子弹开,我呆呆的看着那些白色粉末飘扬在空气里,犹若升腾起了雾,还泛着令人窒息的尘土气息,扑面而来。

而季南安,死死的盯着已经破损的骨灰盒,紧紧咬着唇,一动不动。

我只知道,回国这么多天,我从来没见过他这个样子。瞳眸中似乎沉淀起了令人心悸的危险与恐怖,拳头攥的紧紧的,整个人,阴鸷的让人惧悚。

可是我却觉得,这样子的他,似乎让人无端难过和心疼。

我听到身后“嫂子嫂子”的声音响起,不用看也知道,我妈也因刚才抢夺的惯力倒在了地上,可是听着她唉呦唉呦的声音,竟然完全不想回头。

只是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人,看他微垂着头,长睫几乎完全将他的情绪阻挡起来。可是拳头却攥的紧紧的,青色的筋像是要爆裂了一样,勾勒在他的手背上。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蹲的下来,只觉得那些骨灰末子似乎是吸入了我的鼻腔里,呛的喉咙生痛。从一边拿起骨灰盒,我将骨灰用手揽到一处,细细的捧到那个盒子里。幸好这儿铺的是很高档的地板砖,没有什么缝,只要仔细一揽,还可以弄过去不少。

可是,在捧第二把的时候,盒子便被人夺了过去,他的声音冷冷的,“不用你。”

我不管。

他突然攥紧我的手,脸上面无表情,手劲却大的像是要把我的手腕拧断。我咬牙苦撑,身后很乱,可是却很清晰的听到了他的低声,“你还不配。”

这四个字一迸出,我立即站了起来。

刚才那一点点令人窒闷的愧疚也变得无影无踪。

我知道,如果说之前我和眼前这个男人还有点让人心存希冀的关系,那么从现在开始,只会是比仇人还要怨毒的仇人。

很显然,“林早骨灰盒”事件,又让我们和季南安关系更上一个高度。

虽然季南安最后给我的脸色实在是不好看,我也在心底骂了他几千几万次不知好歹,但是不得不说,这件事儿,确实是我妈做的太出格。死者为大,林早已经用“自杀”这个方式来告别与我们的争斗,而我们就不要这么咄咄逼人。说句不好听的,如果我妈的骨灰被这么当众洒出来,估计我会不畏艰难,当场就和那人血拼个你死我活。

这可是原则性的事情。

但是,这话和我妈实在是说不通。

她一心以为,林早这是用类似消极抗战的方式再与她角斗。众人都以为林早是殉情而去,之前“情人”的恶名也就被这伟大的生死相随的爱情减轻了很多分。于是,同志们原本同情我们的舆论导向便完全反转,渐渐转到了季南安一方上。

也就是说,我们由受苦受累的情人受害者变成了作威作福的“太太”迫害人。这其中的巨变,肯定会让老妈心里不好受。

季南安第二天又消失了一天,我想,他这个“总经理”,恐怕是打死也不想见我这个董事长的。但是这可不行,我就算是再招人讨厌,那也是我爸爸指认的集团负责人,总不能撒手不管宁嘉不是?

这个理由在我脑海里盘旋了一个又一个的来回,终于,我强大的责任感战胜了私人小恩怨,季南安,你恨我也成,大不了我主动出击。

这时候,耳边有个小小的声音响了起来,是我心底里的声音,“宁蔚,你是不是因为人家季南安没找你而坐立不安啊?或许是,因为那天的‘骨灰盒’事件,而潜意识的觉得愧疚和抱歉?”

这样的心理分析像是画外音似得在我脑子中无比清晰。

我不停的问自己,我是因为愧疚么?我感到抱歉么?

我又犹豫了起来。

这时,只听一声声清脆的铃声,我的手机响起来。打开一看,是一串完全陌生的数字排列。

“喂,你好。”

“我是季南安。”

我的心跳霎时停顿了一拍,这可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心静了静,“哦,什么事?”

“明天来公司吧,正式接手工作。”他声音依然淡淡的,平静的甚至像是在读课文,“早上八点,行不行?”

“行。”

“那好,我就挂了。”

“哎……”

其实我有些话还没和他说完,那边话筒却已经出现了嘀嘀的声音。我愣了半天,这才想起来将那串号码标注上季南安三个字,输入完这三个字之后却怎么看怎么都觉得别扭,思索了两秒钟,于是将号码主人改成“季无情”。

嗯,这样看起来,就顺眼多了。

下楼去看老妈,与季南安的这一场战争搞的是两败俱伤。老妈血压在瞬间升到了220,140,差点将血压计的水银柱给迸出去。吃了好几片降压药之后,她的脸色依然发黄,加之原本就很瘦,此时更显得像是个被晒干的人干儿。姑姑守在旁边,我叫了一声便趴过去问妈,“怎么样了?”

“还行。”我妈到这个地步,竟还能顾虑林早的骨灰葬到哪里,“那事儿怎么样了?”

我有些烦躁,“这事儿你就别管了。”

“我怎么能不管?”老妈又要起身,大概是头晕,直了一下头又跌了回去,姑姑也凑上来劝慰,“嫂子,我不是说你,人长着眼睛就是向前看的。她不管怎么着,总是死了。再追究那些也没用处。”

“我就是咽不下那口气。”老妈咬牙,“小洁,你是不知道我和蔚蔚在国外受了多少苦。”

话说到这里,眼圈一红,竟然要落下泪来。我有些无语,别过头去看窗外的风景,却听姑姑又说道,“那些伤心事就别提了,再说了,这世上不还有一词儿叫做苦尽甘来么?蔚蔚接手了大哥的那么多股份,又是指定的董事长。你们还怕什么?”

说到这里,我想起来季南安的电话,于是转头,“妈,明天我去宁嘉上班,季南安说了,我正式学着接手,熟悉宁嘉的业务。”

“快去吧快去吧。”老妈犹如焕发了生机,眸中竟有惊喜划过,“好好的把你爸爸的担子接过来。”

“嗯。”

“蔚蔚,”姑姑突然转头,“你有没有上班穿的衣服?”

“衣服?”

我带着姑姑看了我的衣服,她连连摇头表示不满,说没有一件可以适合明天上班的场合。其实在我心目中,衣服就是遮羞蔽体的工具,实在是没必要那么讲究。可姑姑一本正经的看着我们,“人饰衣服马饰鞍,尤其是蔚蔚初来宁嘉那样的场合的,必须要自衣服上先体现出气势来。”

“那小洁,”老妈示意,“你去陪她买几件衣服吧。”

“妈,不用。”我连连摆手,“我自己就行,不就是几件衣服吗?”

“知道了,嫂子,我陪她去。”姑姑扯着我的手,笑靥如花的和老妈道别,“我们尽快回来。”

我对宁家的人都没好感,宁茂清如此,宁洁和宁茂源更是。这要是说起来对他们为什么没有好感,还真有点说来话长。

别看我爸宁茂清现在事业这么大,其实那时候,也只是一个小村子里的包工头。就这点本事,还是我外公外婆苏家提供的。我外公祖辈上是泥瓦匠,旧社会的时候,帮人泥土房,等到后来,开始承建四邻八舍的建设工作。外公原想把这身技艺传给后代,但因为接连生了几个都是女儿,到最后也便灰了心,想找一个可靠的女婿接传家业。于是,我爸爸宁茂清便成为外公看重的人选。

宁茂清果真不负众望,因为他脑子活,能吃苦,很快就将外公手里的技艺都继承了下来,而且还越做越大,原本苏家的包工队只担负宁家村的任务,等到后来,邻村乡镇的都找宁茂清来干活。这期间,宁茂清在发展自己的同时,还要养活自己的弟弟宁茂源,妹妹宁洁。有的时候因为工款收不上来,甚至是拿家里的储蓄,用各种理由借我外公的钱去给弟弟妹妹花。其实我妈起初也不是不讲道理,毕竟这都是一家子,孩子早早没了父母也很可怜,做大哥的理应扶持,但是事情到了后来,就越来越另个样子。宁茂清开始没有原则的将家里的钱给弟弟妹妹用,有的时候,家里就算是没米吃亏着自己家人,也要他们吃的好好的。这样的做法激起了我妈极大的反感,我印象中的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的局面就是那时候生成的。

后来,弟弟妹妹长大了,上学一个比一个不争气,做生意也是做一门亏一门。而宁茂清这边却越发的风生水起,改革开放的春风吹过祖国之后,宁茂清成为八十年代第一批受益者,他抓紧时机,将自己的包工队拓展成为有限公司,再后来,就是一步一步的形成如今宁嘉集团的基业。

理所当然的,宁洁和宁茂源,也进入宁嘉,成为这个家族企业的一分子。

其实现在想起来,我爸爸宁茂清的发家过程算是很具有中国特色的代表,当然,也有了一定的传奇色彩。可是,这样的传奇色彩在以后慢慢褪去,我们的出国表明,宁家,没有一点人情气息。

特别是我身边的姑姑宁洁和叔叔宁茂源,当初没钱的时候,我妈经常安慰自己说,相当于自己又养了个孩子,没准以后还能指望着他们孝顺,谁想到到了最后,却发现这就是个白眼狼。

我们被赶走的十多年,只打了四个电话。

什么联系也没有。

“蔚蔚,”姑姑坐在我旁边,指着外面的商场笑道,“在这里要买衣服呢,咱要去嘉扬商厦。你如今身份不同了,不能再穿那些便宜的东西。对了,英国的名牌咱们这里也有。你应该知道的,叫……”

“我不知道那些牌子,”我看着她微笑,“姑姑,我在英国,没能力去关注那些东西。”

“蔚蔚……”

“人要是只关心下一顿饭在哪里解决的时候,衣服就只会成为蔽体遮羞的工具。单纯就是这个用途,没什么其他用处,”我深吸一口气,越发觉得眼前这女人讨厌,便冷笑道,“也许姑姑,您现在的一件衣服,就够的上我们在英国一个月的口粮呢。”

姑姑的脸色有些难看,却强作笑颜,“蔚蔚,咱以后的日子可就好了,咱……”

我嗤笑一声,转过头去不说话。

中国人多,这个以物流见长的城市更是如此。透过车窗看过去,所有的人都像是被上了发条一样,抻着脖子快速向前走,仿佛前面下着金条,要抓紧时间去抢才行。而我之前在英国的生活完全是另一副模样,当然,那只是个小镇,人们就算是上班,也是慢悠悠的走着,仿佛一切不尽于心,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一股悠闲。

想到这里,我突然想起沈嘉烨。想到上次通电话,他还开玩笑的说要回国找我。我在应该呆了十多年,就为下这个朋友。也许是这几天心情不好,这几天老对他惦记。

姑姑当然不知道我的思绪已经由对家里的仇恨转移到想念好友的层面上,仍是招呼司机将我们放到了传说中的嘉扬商场。我对衣服之类的东西一向是没有心得,于是就任着她将我拽到一个个的专卖店去比较试装。看来她是这里的常客,到了几个专柜前还有销售员热情的招呼,“宁姐来了啊。正好,我们这里又进了几套新装,我刚才还和小宋说,要给您打电话来着呢。”

“是么?呆会儿我再看看。”姑姑将我扯到前面,“有适合这位小姐的衣服么?”

“这位小姐是……”

“我侄女儿。”姑姑拍拍手,再一旁的沙发上坐下,“对了,要正装。”

折腾了半个多小时,我虽然不知道到底花了多少钱,但是看那销售员笑容灿烂结账样子,也知道应该不是一个小数目。买完衣服,我原以为会直接回家,却没料到姑姑拉住我,“蔚蔚,陪姑姑去那边茶厅坐坐。”

我知道她是有话和我说,于是乖乖的跟着她走。

“你觉得季南安这人怎么样?”

我没想到她会上来如此开门见山,原本打算慢慢吞下去的一口雪碧猛地灌了下去,霎那间,那股冰意迅速蔓延至全身,我瞅了瞅瓶身,终于知道什么是“透心凉”的感觉。

“什么怎么样?”我拿起餐巾纸擦嘴,斜睨着她笑道,“姑姑,这事儿怕是要问你。啊,对了,你说过,他不是个好东西。”

“我是觉得你和他的关系,很……”她顿了顿,用了个很深奥的词儿,“很微妙。”

“什么意思?”

“你帮他。起码在你妈和他之前,你是选择了他的。”

“姑姑,你这话弄得我一身鸡皮疙瘩。”我笑着摆弄桌上的玻璃杯子,“我之所以帮他,是因为我不想让他死,或者说,不想让他难过。宁嘉如此,我虽然是爸爸指定的董事长,但是他却更像是宁嘉的领军人物。而且,那遗嘱也说了,没了季南安,我也没了这个位置。这既然是一场双赢的戏,我为什么要弃他?再说,从目前来看,我还需要他帮我支撑起宁嘉,我还需要他教我如何撑起这份基业。再我能单打独斗之前,我不希望和他有太坏的关系。”

我说这句话是经历了深思熟虑,在我看来,就算是与狼共舞,也比落在宁姓人手里“窝里斗”要强。

听闻我的话,姑姑轻轻一笑,“如果是利用的话,那好。起码也是不负你爸爸的重托,姑姑叔叔和你妈妈所担心的,其实是怕你喜欢上季南安……”

我再一次很想喷雪碧,瞪大眼睛看向她。

姑姑极其一本正经,“你妈妈告诉我,你在国外的时候,基本不和男孩子说话,性子算是冷漠的很。而回来的这几天,算是帮了季南安两次吧。所以……”

“所以,你们的结论是,我爱上了他?”我笑出声来。

“这不是不可能,”姑姑仍是不苟言笑,“蔚蔚,你是个挺单纯的女孩子,不是季南安的对手。季南安在商海浸淫已久,身上的成熟和冷睿气息恰恰是很多女孩子心仪的东西。在你之前,有不少人坠入所谓季南安的‘情网’,所以蔚蔚,我们只是提醒你要当心,别被人稀里糊涂的蒙蔽就行。”

我觉得自己像是在听无关于自己的天方夜谭,看着手中玻璃杯中的液体升腾起漂亮的泡泡的同时,却仿佛在里面看到了那天她和那个人在一起的样子。

她的长发飘飘,故意缱绻一般的撩拨在那个正伤心的男人脸上,可那个男人却纹丝不动,仿若未觉。

那样的一副场景,两个字概括就是暧昧,三个字概括就是很暧昧,四个字概括就是非常暧昧。

而且,依照他们的站姿来看,这两个人,不可能没有关系。

所以,我抬眸看着她,“姑姑,我不大明白,您怎么现在还独身一人呢?是不想结婚,还是有了心上人却结不了?”

后者的假设,说的就是季南安。

她一怔,继而强笑道,“你这孩子,怎么操心起姑姑的事儿来了。”

“您虽然现在还很漂亮,但是女人嘛,总要成立个家庭才对是不是?”我笑的开心,象个孩子似得凑过去低声,“姑姑,我真的猜对了呀?”

“差不多。”她抬起头,眼睛似有迷茫掠过,却又很快平静了下来,只是淡笑道,“总之,时机不合,身份不合。再说了,我也是不婚主义。”

我晃着头笑笑,“那姑姑就不怕您喜欢的那个人伤心呐?”

“你这个小丫头,”她脸色一变,突然伸手轻轻打我,“才多大的年纪,倒是编排起姑姑的事儿来了。你自己还没个着落呢,就别瞎替姑姑操心。”

“其实,我觉得,姑姑倒是和宁嘉的一个高官很配的。”

“谁?”

“季南安。”

姑姑脸色一变,过了两秒钟之后才要作势打我,“你这个小家伙,自己还顾不得呢,竟然来编排我。”

我连忙躲,眼睛却不肯放过她的半点细微反应,一边笑一边打趣道,“真的姑姑。我仔细想了想,第一,你们的气质相似,都是强人类型;这第二嘛,你算是咱们宁家的人,他呢,不管势力多么大,都算是个外姓。宁季联合,起码在这一段时间内,会保证我们的集团向更好的方向发展。当然啦,用术语来说,这就叫联姻。有利于江山永固。至于这第三嘛。姑姑虽然三十多岁了,但是看着仍和二十多岁的姑娘一样漂亮。这年头姐弟恋又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要不然姑姑赶一次形势,顺潮而行?”

“蔚蔚!”

“姑姑,你不考虑一下?真的,你看我和季南安是不可能,大仇人,我看着他就想抠他眼珠子。而老娘呢,年龄太大。叔叔呢,又是个男人。姑姑,就你合适了,您要不凑合一下下去?”

姑姑脸上泛起了可疑的潮红,瞪了我一眼,却不说话。

“开玩笑呢嘛,”眼看着她真的要恼了,我适时止住了自己的分析,“姑姑,如果这是没影儿的事儿,权当我是胡说八道。”

“蔚蔚,你到底想说什么?”姑姑突然转身看我,那眼神如犀利的刀,仿若一眼便能看透我的心事。

“姑姑,”强自压下心中不安,我笑着摇头,“刚才说了,要没那个想法,权当是我讲了个笑话,别生气。”

“蔚蔚!”

“好吧。我说,”我举起手,假装无可奈何,“上次在宁嘉开会,有个叫向姗的女人粘着季南安很紧,一看就是喜欢季南安。而上次咱们去上坟呢,我又觉得季南安看姑姑的眼神仿佛有点……有点异样,”我的话音刚落,便看到眼前这个女人的眸光亮了几分,所以大了大胆子,又继续推断道,“我就在这想,是不是那向姗喜欢季南安,而季南安又喜欢姑姑……”

姑姑不说话,看我的眼睛却温和了几分。

我心里一顶,今天好险,差点让这个精明的女人看透了试探的本意。但是看到她现在的反应,说明我的赌注,是下对了。

无意中抬头,眼前突然出现一个人,看那背影衣着,简直就是沈嘉烨的模样,而那侧脸,也像的离谱。我耳边突然响起沈嘉烨笑言要突然回国给我惊喜的话,拔腿就奔了过去,“沈嘉烨!沈……”

猛地一拍他的肩头,回过身来的却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男人。

我呆了两秒,然后就是弓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怔怔的站在那里,直到那人已经走出我的视线,这时,身旁才传来姑姑的声音,“这下我可放心了。”

我一愣,“您放心什么?”

“看来之前我的担心全是多余,”她伸手一拉,拽着我向车子走去,我忍不住回头看,那人实在是太像是沈嘉烨,实在是让我意识有些恍惚,却听姑姑说道,“我之前还怕你和公司里那些小孩子似的,再喜欢上季南安这个男人,现在看来,你心早有所属。”

我实在是没想到她能想到这个层面,刚下意识的想要反驳,但是仔细一向,还是吞了回去。

“是啊,姑妈尽可以放心。”我笑着低头系上安全带,“如果您喜欢季南安也可以,侄女儿不仅不会出手抢,还会多多帮忙……”

“你这孩子……”

笑语躲闪间,这事儿就这么掠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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