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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冬季的雨,总是冷到骨子里的。
洛萧站在anello意大利餐厅的后厨,看着炉子里烘烤的马苏里拉批萨。窗外冷雨淅沥,打在透明的玻璃上,再缓慢流下来,像是一脉又一脉冰冷的河水。
厨房里很暖和,铸铁大锅里鲜艳红亮的肉酱已经熬煮了四个小时,即使盖着锅盖都能闻到一股浓郁醇厚的香味。
在这样的雨天,客人总是不多的,餐厅内十分清闲,安娜一边往黑板上写着今日特价菜名,一边轻轻哼着歌,暖黄色的灯光里,这家小小的西餐厅就像家庭酒店一般温馨。
忽然门被推开了,安娜回过头去,看到穿着明黄色雨衣的快递员,抱着个大盒子站在外面,不由耸耸肩,用意大利语朝后厨喊道:
“小洛,你的花,这个星期第六束了!”
洛萧本来在切餐前法棍,闻言差点惊的剁了自己的手指头。
她放下面包刀,急匆匆地跑过去,签了快递员递来的单子,然后在安娜又是好奇又是羡慕的目光中,接过了沉甸甸的花盒。
“这次又是什么啊?”
安娜催着洛萧把盒子打开,两个女孩子拆了包装,只见里面躺着一大束深红色的玫瑰,花瓣边沿染着金色的缀边,安娜迅速数了数,一共六十朵。
“唉。”安娜啧了啧嘴,“最早是十朵黄玫瑰,然后是二十朵粉百合,后来是三十朵天堂鸟,接着四十枝勿忘我,昨天又来了五十朵羽毛郁金香。小洛,那个神秘人再这么给你送下去,我们可以改行开花店了。”
她说的其实非常有道理,前几天送来的花朵已经把店铺装点的姹紫嫣红,芬芳扑鼻,来就餐的客人甚至会惊讶地睁大眼睛,感叹道:“这家店真是舍得花血本装点门面呀。”
安娜看着洛萧又是尴尬又是窘迫地把红玫瑰笨手笨脚地拆开来,挨个插在餐桌的白瓷瓶里,忍不住又问她:
“小洛,送花给你的人,你真的不知道是谁吗?”
“呃,当然不知道……”
谎话,就算那家伙名字电话都没留,送花的人也缄默地为客户保守秘密,但洛萧用脚趾头都能猜出来,在上海这个举目无亲的城市,能像个土鳖暴发户一样给她送花的人,除了林子勿,也找不出第二个人了。
“该不会是上次在店门外面等你的那个明——”
“咳!”洛萧看到哈利也饶有兴趣地在不远处听着,立刻咳嗽提醒,安娜连忙改了口——
“是那个小伙子送你的吗?”
“不是啦……我早就打电话问过他了。”
这句倒是真的,不过林子勿死活不肯承认,一口咬定此事与他无关。
洛萧当时就气的跟他说:“好!既然不是你送的!我就把那些花统统都扔到马桶里冲掉!”
电话那头的林子勿抽抽鼻子,笑了起来:“嗯,那如果是我送的,你就不会扔吗?”
言语里满是□□和滚烫的温柔。
洛萧涨红了脸,舌头打结,语气还像螃蟹一样硬:“你送的,我也一样丢。”
“为什么?”
“我平白无故,怎么能收你的花?”
林子勿深吸一口气,用尽全部的演技,才咬牙切齿地说了句:“你能。因为你是我学姐。”
——你是我学姐,就算你只肯施舍我一份学弟的剧本,我演不好就要赶我走。可是我也还是不想走,即使这本戏我演的再痛苦再不甘。
我也忍着。
我不和你说我爱你,我不向你告白,即使送你花,为你做你喜欢的事,我也会乖乖抹去自己的名字。
学姐。
不,洛萧。
这样你还愿不愿意留在我身边。
“哎,你还真是好命。”问不出答案来的安娜,有些失落地用手托着腮帮,呆呆瞧着那些热烈的酒红色玫瑰,“我也好想被富有的帅男人包养,可惜看上我的,不是穷,就是丑,要么就是又穷又丑。”
洛萧无语道:“谁被富有的帅男人包养了?我挣自己的花自己的,我只收了几束花,花能当饭吃?”
安娜完全不想理她,只顾朝着天花板唉声叹气。
说“我只收了几束花”的洛萧很快就被打脸了。
情商可能真的是负数的林子勿,似乎以为洛萧没有办法把花退给他,就代表洛萧口嫌体直地收下了。
有了这种错误的认知,他在匿名赠送的道路上越走越远,越飞越高。可能是因为平时受到太多粉丝的奇怪礼物,林子勿照葫芦画瓢,这礼物也开始送的得意忘形,送的放飞自我。
除了一天一束的花(那些花最终成了店内摆设,或者赠送给了旁边店铺,又或者赠送给了用餐客户),接下来的一个礼拜,洛萧收到了以下神奇的快递:
一张比利时国家音乐团表演特等票,她非常喜欢这支乐队,原本打算发了工资自己去买的。
一件ferre香槟色秋季大衣搭配围巾。
一只prada新款饺子包。
三十支不同色号的纪梵希口红。
一包缓解痛经的暖宫茶加韩国草药卫生巾(洛萧:……)
整整一箱最新出版的热销图书。
一个扫地机器人。
还有需要两个快递员才能抬进来的零食大礼包,哦不,或许叫零食大礼缸比较合适。
就这样过了一个礼拜,安娜、熟了吧、哈利,以及店内其他工作人员,甚至连老板都终于有点看不下去了。
“小洛啊。”当星期天,洛萧铁青着脸,收到真丝床上用品五件套的时候,那个意大利老板终于忍不住,面带担忧地对她说,“你是不是,招惹上什么山口组的老大了?我从来没有见过正常人会这样追求一个女孩子的。”
洛萧几乎是咬着后槽牙:“你说的对,老板,但是我觉得山口组老大,应该不会娘到把姨妈巾都寄过来。”
身高直逼一米九,六块腹肌,肩线宽阔的林子勿,默默在家里打了个喷嚏。
那些在洛萧这个西北女汉子眼里“十分娘炮”的事情,在林子勿这个出身于江南水乡的人看来,却是“十分居家”“万分贴心”。
忍无可忍的洛萧终于躲在后厨,再一次拨了林子勿的电话。
对方刚一接通,还没来得及说话,洛萧就像发怒的野豹一般,低低吼道:“林子勿!你大爷的,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对方却没有说话。
洛萧喂了几声,听筒里传来模糊的喧哗鼎沸声,一段嘈杂之后,才是林子勿的声音。
林子勿嗓音里微微有着些醉意,他几乎是呢喃地叹了口气,说:“洛萧……”
粗神经的洛萧没有听出他声线里的异样,还梗着脖子嚷道:“怎么着是我啊,我问你事儿呢!林子勿,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那头又是一阵沉默,远远的有划圈和嚣笑声传来。
林子勿的声音几乎是有些哽咽的。
“洛萧,我很累,演不下去了……我不想再当你的学弟了,你明白吗?”
洛萧猛然睁大了眼睛,虽然她心里已经多少明白林子勿的心意,但是听他说到这个地步,她还是有些慌张和惊愕。
她张了张嘴巴,喉咙却干巴巴的讲不出话来,就那么举着手机呆呆立着,直到听见听筒里传来一阵明显的大笑,伴着男女划拳喝酒的吵闹,洛萧才惊醒过来,忙不迭地问:
“林子勿,你在哪里?”
林子勿却没有回答,只是模模糊糊,像是倾诉,又像是自言自语地反复喃喃着:“我不想再演了,演不下去,不喜欢……我不喜欢这样……”
洛萧这下子总算明白过来,林子勿是喝醉了。
她不禁有些着急,她对他的关心就像是一种潜移默化的习惯,她就像是家中长姐听到弟弟夙夜未归,几乎是脱口而出地问他:“你喝酒了?你和谁在一起?你到底在什么地方?”
一连三个问题,不假思索,甚至问出来之后,她也没有意识到,其实她和他非亲非故,他喝不喝酒,和谁一起喝,在什么地方喝,都和她一点关系也没有。
林子勿在那头嗤嗤地笑了一会儿,然后有些恍惚,又有些悲伤地问她:
“你如果知道我在哪里,会来接我么?”
“我——”洛萧被他问的一堵,如果是往日,她当然会说,这又什么,原地等着我来给你做代驾。
可是现在的林子勿不再是当年那个跟在他后面,个子还没有她高的小家伙了。
他是一呼百应的票房之王,是电影界镁光灯下毫无死角的国民男神。
他走到哪里,只要不注意,都会冷不防被狗仔偷拍,和他有所牵连的女人,即使是舒允这样的漂亮女星,都逃不了被粉丝冷嘲热讽的下场,又何况是她。
那条据说是熟人深扒的长微博,不就是血的教训吗?
“洛萧。”林子勿的声音很轻很弱,她甚至分不清他是不是哭了,手机那头是如此喧闹,沙沙的杂音让他的呓语像是隔着汪洋传来,“洛萧……你会来接我吗?”
即使喝醉了,他还是问得那么小心翼翼,那么难过,像是期待回答,又害怕听到回绝,到最后越来越轻,就像他心中竭力呵护,却终究越来越暗的希望之火一般,怕是快熄灭了。
“你会吗……”
洛萧几乎是在他问出口的一瞬间,心脏像是被沉石狠狠砸中,竟心疼地说不出话来。
她捂住嘴,眼眶忍不住湿红,从中学到他走上神坛,这么多年,她认识了他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听过林子勿这样卑微的哀求,不,那甚至不能算是哀求,他那么飞扬跋扈的人。
却只敢问,你会吗。
那一瞬间,她对他的喜爱,无论是否与男女之情有关,她都不再顾及,都放了它们出来,于是深厚的情谊冲破了禁锢,她不想管什么狗屁熟人深扒,也不想计较林子勿在漫展上那个唐突的亲吻了。
她只知道,她不想让林子勿再这样哀求着对她说话。
她是那么疼他,觉得他是中学时代操场上那朵神情淡漠的小水仙,是电视荧幕里从容闪耀的星芒,他一向高傲,如果落到尘埃里,那简直是罪大恶极的事情。
“我会。”
我来接你。
可是后面半句话没有说出口。
就在洛萧说出“我会”两个字的时候,林子勿那边似乎终于燃尽了所有的勇气和期待,终于挂断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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