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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赵易恭敬的朝嬴政行了一礼。
嬴政负着双手,微笑道:“听说你已经学会了六律?”
赵易道:“是,陛下。”
嬴政眸中露出欣慰之色,“我朝六律,虽然并不繁琐,但也不是简单就能学会的,看来是天资不凡........”
赵易被嬴政的态度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小心翼翼道:“属下以前虽为学过,不过偶尔也会见到官府的吏诵读我大秦律法,耳濡目染之下也懂得一些,如今学起来也算是事半功倍!”
嬴政心里暗自点头,有才而不自负,的确是一个好孩子。
不过一想到赵易或许是经历过太多的磨难,所以才磨练出这么一副性格出来,始皇帝心里不免有些酸涩。
自己的小十九,可是吃了不少苦头。
嬴政慢慢平复自己的心情,平静道:“既然学会了六律,不如我考考你吧..........”
赵易一惊,没想到始皇帝对他居然这么感兴趣。
不过话说到这等地步,也不容他拒绝,他深吸一口气。
“请陛下考较..........”
看到自己的儿子略显紧张的模样,嬴政威严的眸子中露出一丝笑意。
“御中发征,乏弗行,何如?”
赵易略一沉思,便立刻道:“当赀二甲,失期三日到五日,谇。六日到旬,赀一盾,过旬,赀一甲。”
有了系统的帮助,他对律法记忆的尤其深刻,眼下纵然是嬴政忽然发问,他也是能工整的对答出来。
嬴政冷峻的脸上露出一丝温和。
“父盗子不为盗,今假父盗假子,何论?”
“当为盗........”
即便是面对至高无上的始皇帝,赵易也是丝毫不怯场,对答如流。
两人一问一答,很快将六律中的律法问询了许多。
半个时辰后。
嬴政眸中露出满意之色,不愧是朕的种!
“以后每月朕会考较一次你的功课,不得懈怠!”嬴政沉声道。
“唯。”赵易拱手。
他心里一肚子疑惑。
始皇帝把自己安插在中尉署,领个侍从的职位,说欣赏他倒也能说得过去,但是现在考较功课是什么鬼?
难道是看重自己的才能?
嬴政没有在意赵易的想法,他温和道:“听说你跟王翦学拳法,也是一学就会?王翦盛赞你为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
赵易回过神来,连忙道:“是老师教的好.........”
嬴政莞尔,这孩子还挺谦虚。
“你的老师夸赞你,你又赞誉你的老师,倒是一对好师生.......”
赵易想也不想,便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老师对小子有教导之恩,小子岂敢忘怀!”
嬴政点头,他如今看赵易越来越满意。
赵易的性格与他年轻时颇为相像。
年纪大了,越发的看重亲情。
当年他在赵国做质子的时候,受尽了孤苦与寂寞。
而后重回秦国,为独握大权不知道花费了多少的精力,再之后,横扫六国,一统天下,成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始皇帝。
但是,到了这等至高无上的地位,便是孤家寡人。
长子扶苏不像皇子更像是一个儒生,而其余的儿子见了他,哪个不是唯唯诺诺?仿佛他是吃人的老虎一般。
唯有十八子胡亥在他面前颇有做儿子的扮相,不过其中畏惧大于亲情,他也能感受的出来。
普通人家的父子之情,对他而言,也是难得的奢侈。
而现在,赵易在他面前,纵然是知道了他的身份,也仍然是保持不卑不亢,不仅没有畏惧,他还能从这个孩子的眼睛里看出一丝崇拜!
嬴政深深的吸了口气,这就是朕的儿子啊!
血浓于水的儿子!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说得好,说得好.........”
“窥一斑可见全貌,若是你那父亲仍然在你身边,你也定然是个为人称道的孝子!”
赵易憨憨一笑,“以后定然能找到父母,待找到他,定然要报答他的恩情........”
嬴政闻言笑骂道:“你这小子,吃了这么多苦头,应该向你父亲诉苦才是........让他好好心疼你,丢了你,是他失责。”
赵易摸了摸脑袋,“我爷爷捡到我的时候,说是小子的襁褓都是颇为的奢华,定然是个富贵人家出身,我丢了,父母一定极为伤心,我若是有朝一日见到他们,一定会告诉他们,我过的很好!不然,他们知道我吃了苦,定然会自责,心痛!”
“为人子者,当以孝道为先,我想念父母,他们又怎么会不想念我呢?”
“我要告诉他们,小子运气好,爷爷捡到了我,将我当成宝,后遇到了陛下,这辈子没吃过苦!”
赵易想到了自己的前世父母,说话间自然动了真情实感。
他心里喟叹一声,苦笑道:“陛下可能不信,跟陛下呆在一起,总会将陛下当成自己的父亲一般,心里踏实........”
嬴政对他有救命之恩,他面对嬴政不免露出一些濡慕之色。
嬴政眸中露出复杂之色,眼眶微红,拳头微微握紧,随后又松开,如此往复数次,好不容易才遏制住了自己向这孩子说出真相的冲动!
孩子,朕就是你的父亲啊!
他默默在心里念叨了这么一句,面上却是露出温和的笑意。
“你若是想,也可以当朕的儿子.........”
赵易只当嬴政是在开玩笑。
他笑嘻嘻道:“陛下说笑了,我可没那个福分........”
当祖龙的儿子有风险啊。
尼玛,胡亥那叼毛可不是个心慈手软的。
就算是干儿子,估计到时候也不会放过。
而且始皇帝应该也是开个玩笑,当不得真。
赵易此时却是忽略了,以嬴政的身份能跟一个十二岁的孩子说笑,这消息传出去,能够惊掉一堆人的下巴。
嬴政不置可否,没在这个问题上跟赵易纠结太多。
他微微一笑,“今日,你留下来,跟朕一起用膳食.........”
赵易一愣,心里升起一丝异样的念头。
始皇帝这是把自己当成心腹了?
留下来吃饭?
尼玛,这可是许多大臣都没有的待遇啊。
赵易当然不会拒绝,他拱手道:“唯!”
少顷。
屋内。
一些仆役送上来了膳食。
此时的菜式颇为的单调,不过能放在始皇帝面前的菜肴已经算得上丰富。
赵易看了几眼,这些菜肴大部分都是采用煮、焖、炖、烧烤的方式。
菜的样式虽然少,烹煮方法单调,但是肉食却是不少,还有不少腌制好的肉条,看起来也颇有香味。
这些放在时下,已经算得上丰盛。
寻常的人家根本吃不起。
不过放在赵易眼里还是有些单调的。
嬴政神色如常,微微笑道:“吃吧,多吃一些,才容易长得健壮.........”
他心里有些感慨,不知道多久没有跟自己的儿子在一起简单的吃饭,享受一些父子之间的亲情。
赵易:“唯。”
他刚夹好一块肉,吃了一口,眉头忍不住一皱。
事实上,这肉以当下的标准,已经算得上不错,不过赵易在后世早已经被养刁了,这肉仅仅是放了一点调料,除此之外,根本没有其他的香味。
嬴政神色淡然,他对口舌之欲,不是太看重。
到了他这样的身份,年纪,更重视的是父子间的情谊,帝国的传承!
见到赵易连吃了几口,均是眉头直皱。
嬴政沉吟道:“怎么?不合胃口?”
他心里已经决定好怎么去处置今日的厨子。
赵易抹了一把嘴巴,苦笑道:“味道尚可,不过我有些吃不惯,这盐味似乎淡了一些..........”
此时的盐显然没有后世的精细,即便是经过加工,但是口感仍然是差了许多。
嬴政愣住,盐味淡了?
他怎么没这感觉?
他摇了摇头,笑道:“你这孩子还挺挑.........”
赵易笑眯眯道:“陛下,可不是我挑,我.......以前在家中可都是吃的自己制的盐,所以现在难免有些不大适应。”
嬴政棱角分明的脸上露出感兴趣的神色。
“你自己制的盐?”
赵易拍拍胸脯,自信道:“陛下,我制的盐可是这世上最好的盐,您就等着看吧........”
嬴政只当赵易是孩子心性,没当真,不过面上却也没有否定,而是沉吟片刻,“你这孩子如此肯定,那朕倒要见识见识.........”
赵易嘿嘿一笑,心中颇为自信。
虽然他没有后世制盐的那些器具,不过眼下制盐的方法更为粗糙,从秦到后世,制盐法不知道发生了多少次改良,任何一种方法拿到现在都比这时候制造的盐要强些!
翌日。
院子里。
赵易架起一口釜,下面燃起了熊熊的火焰。
釜里装满了水,里面放了一些盐矿石。
没过多久水便咕噜咕噜的沸腾起来。
旁边的叔姬一脸茫然。
“小兄,你说这样能炼出盐来,是真的?”
赵易面带笑意,“当然是真的,我可是跟陛下打了包票.........”
“啊.........”叔姬有些傻眼,她小脸上露出一丝担忧。
赵易瞥了一眼叔姬,笑道:“叔姬原来是哪里人士,似乎不是秦人........”
他在这里,除了王翦,嬴政之外,就跟这叔姬丫头最熟。
叔姬脸色一黯,低头小声道:“隶妾是han国新郑人士..........”
赵易了然,这妹纸应该是han国被灭之后被送到了这里为隶。
见到叔姬情绪低落,赵易转移话题道:“这盐还得用卤水净化提纯,才能得到最精细的盐,叔姬,你去把我准备的卤水拿过来吧。”
“唯!”叔姬颔首。
少顷。
赵易用卤水掺和,开始净化蒸发提纯精盐。
三个时辰后。
天色都有些暗了下来。
“成功了!”赵易眼睛一亮,看着面前白花花的盐,心里颇为高兴。
“什么成功了?”嬴政的声音忽然响起,让赵易一惊。
他转过身来,不知道何时,嬴政已经出现在院内。
“隶妾见过陛下.........”叔姬连忙低头行礼,十分紧张。
赵易行了一礼之后,有些兴奋道:“陛下,这便是我制出的盐!”
不用他说,嬴政也早已经注意到了这白花花的盐粒。
他冷峻的眸中露出一丝惊讶。
这孩子居然真的制了盐出来!
而且成色似乎极好?!
之前赵易虽然说过可以制出好盐,但是嬴政只当是童言无忌。
但是现在这些白花花的精盐堆在面前,却是让他心里颇为震撼。
盐关乎民生,乃是一国之命脉。
人人都离不开盐。
而大秦如今的盐大多是粗糙,不纯。
而普通的百姓吃到的盐就更加的难以入口。
哪有像赵易这盐这么漂亮的。
赵易伸出手,抓了一把盐,放于掌心。
“陛下请看,这盐成色极纯,又十分细腻,乃是一等一的好盐..........”
嬴政走过来也抓了一把细盐摩挲着,细腻的手感让他心里吃惊。
跟在嬴政旁边的王翦目瞪口呆的看着赵易。
这小子妖孽啊!
居然连这等纯度的盐都能制出来!
老头顾不上身份仪态,走到制好的盐旁边,仔细看了几眼,又捻起一些盐粒尝了尝。
精美的盐味刺激着他的味蕾,王翦沧桑的眸中露出一丝震撼,倒吸一口冷气。
好盐!
他心里狠狠一震,即便是以他如此尊贵的身份也没有尝过这么美妙的盐!
王翦直勾勾的盯着赵易,看的赵易菊花一紧。
“赵易,你是怎么做到的?”
赵易指着旁边的一口釜,“用此物蒸煮,再........”
他将制盐的流程仔细叙述了一遍。
王翦眸中露出一丝精光,三步并做两步走到釜边,丝毫没有半点迟滞。
看的赵易目瞪口呆,这老头行动比他还灵活啊,哪有半点的老态。
“当真是妙法........”王翦伸出手指刮了刮釜边的盐渣。
白色的盐粒在古铜色的釜中颇为的显眼。
嬴政惊讶的看着赵易,这孩子还真是让他意外!
他沉声道:“孩子,此法是你琢磨出来的?”
赵易点点头,“以前日子穷,吃不上盐,只能去山里捡一些石头回来煮一煮,尝尝盐味,后来渐渐的便试出了这套制盐法........”
“这盐比宫里的还好.........”嬴政感慨道。
王翦捋了捋胡须,神色沉着,目光灼灼的看着赵易。
“依你所说的法子来看,若是这样制盐,所需成本也是不高,还能制出高质量的盐,着实不错........”
赵易嘿嘿一笑,“都是苦日子里闲来无事琢磨出来的.........”
嬴政沉默下来,心里有些酸涩。
但是想到赵易弄出来的盐,心里又骄傲起来。
这是朕的儿子!
他对赵易充满了期许,赵易已经向他证明了自己的才能。
不过还不够,一个成熟的君主,还需要超越常人的远见和雄才伟略,才能应付足够的事宜。
嬴政心里浮现一个念头。
等到回宫,就让这孩子呆在自己身边,自己亲自教导他!
王翦微笑的看着赵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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