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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天斐浩离去后，沈洛就再没见过他了。
早上没看到斐浩，以为是太早了没来。中午没看到斐浩，以为是太阳太大不好出门。晚上没看到斐浩，他们终于察觉到不对劲了。
丁杨找到沈洛，问，“是不是因为他觉得我们太排斥他了，所以不乐意来了？”
沈洛摇摇头，他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他知道，要是他放任善恶观还未成熟的斐浩单独出去，肯定要出事的。
思及此，不由皱眉。
这边沈洛皱眉发愁，另一边，斐浩从一个头发已经发白的男人手上接过来一根染着的香。
香的颜色和市面上的都不一样，它通体暗红，光这么看着，就能让人觉得不对劲。
斐浩是在黄昏的时候遇到面前这个男人的。他像是能察觉到斐浩身上的阴气一样，哪怕斐浩变出实体混在人群中，他也能发现斐浩的存在，并一直跟着斐浩，直到斐浩走到现在这个几乎没人的偏僻地方的。
“陈老，真的要收服他么？”陈顺荣身边，一只鬼看着面前的斐浩，神情里尽是嫌弃。
陈顺荣也是很少见到这种没收服前就能化作实体的厉鬼了，大多厉鬼转化没多久就被阴差带走。他见到的厉鬼很少，大多还都是转化后没多久，脑子不清不楚的那种。虽然说这类厉鬼好骗是好骗，但是骗过来之后，解释要时间，培养出能力也要时间。从收服到投入使用，足足要花费不少时间。
而现在，在陈顺荣面前，就是一只能力不错可以投入使用还没被人契约的厉鬼。
陈顺荣掏出一支香点燃，暗红色的香冒出暗红色的烟雾。他问，“你愿不愿意跟我离开？”
方才说话的鬼在香燃起的那刻，就站在了香的旁边，贪婪地呼吸着。暗红色的烟雾被他吸入鼻腔，他的神情显得越发痴迷了起来。
见状，斐浩不由有些好奇了起来。
他想，反正现在也没事干，不如就跟去玩玩算了。而且那支香，看着好像很有意思一样。
“好啊。”斐浩把香接了过来。
暗红色的香一到手，斐浩就好奇地吸了一口烟雾。
斐浩看那只鬼的模样，本以为会是什么好闻至极的味道。结果烟雾入了鼻腔，斐浩只闻到了一种类似于花香的味道。
……好闻是好闻，但是还不如辣条味呢，起码辣油味闻着就能让人有食欲。
斐浩这么想着，花香味突然就是一变，变成了他曾经在沈洛那里吃过的辣条的香味。
这是能因着喜好而改变香味的东西么？原来就这样啊。
他不知道的是，鬼不仅没有味觉，还没有嗅觉。当他们在单调的鬼生里，突然出现了香味，这对他们来说，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啊。
当然，这是在第一天就被沈洛投喂了不少零食，闻到不少诱人香味的斐浩不能感同身受的。
陈顺荣看着斐浩垂头，看着他递给他的那支香。
他本想得意地说上几句话来夸赞这只香的不凡，再以“跟了我以后，这种香每天都能有”来结尾。可是话未开口，他就看着面前的小厉鬼神情猛地一变，拿着香的手举过头顶，然后朝着地面就是用力一摔。
陈顺荣表情有些空白。
斐浩：这还不如不闻呢！闻得到吃不到更煎熬。
香被用力摔在地上，断成了两截。跟在陈顺荣身后的鬼登时就是一声尖叫，“你居然扔了，你居然把它扔了？！”
斐浩满不在乎，“那又怎么了？”
陈顺荣脸皮一抽，眼底漏出来一些心疼。他弯腰，把断成了两截的香捡了起来。一段未燃的他直接收了起来，另一段则是掰掉了一小截带火星的后，也收了起来。
斐浩觉得面前这人真抠。吴靖撒盐巴好歹是撒出来了，没再捡起来收好等着下次用。面前这位倒好，断成两截了，已经是点燃了的，他都还能捡起来收着等着以后再用。
大方限制了他的想象力。
陈顺荣把他的宝贝香收好，对着斐浩说，“今后，你要叫我陈老了。”
“你的话，以后就叫鬼六吧。”
斐浩没有说话，像是默认了。
“走吧。”陈顺荣说着转身，带着斐浩和另一只鬼往更偏僻的地方走。
斐浩以为是要被陈顺荣带去他的住所了，没成想陈顺荣在小巷子里七绕八绕，拐到偏僻处找到了一只神情茫然表情空白的鬼。
他看着陈顺荣掏出他捡起来的那截香问，“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斐浩之前算是事件主角之一，被陈顺荣这么问，也没觉得怎么样。但是现在，他的身份已然是旁观者。他看到陈顺荣拿香的动作，就像是看到了人贩子拿颗糖，问，“小弟弟，跟不跟叔叔走啊？”
……原来，在其他人看来，他就是这么好骗的一只鬼啊。
陈顺荣面前的鬼懵懂地看着他手里的香，似乎是在研究这香能有什么用。
陈顺荣自以为高深莫测地笑了笑，刚想掏出打火机点燃，让面前这只鬼嗅一嗅，好心甘情愿地跟他走。没成想，火机没掏出来，他反倒是听到了隐隐约约的铃铛清脆响声。
陈顺荣表情立马变了，他快速地把他手上的香收起来揣进兜里，然后伸出手拽着斐浩就准备跑路。
可惜他们呆的地方是个死胡同。阴差从一端走过来，他们却被死死堵里头。
实在是没有办法了，陈顺荣只能是提起斐浩直接塞进垃圾桶里。
虽然闻不到味道，但是光用眼睛看就能看到这个垃圾桶脏的不行。斐浩看着里面腐烂的垃圾，不由开始挣扎起来。
就算是鬼，他的形体还只是个五岁大小孩。他努力挣扎了，但是没用。为了从陈顺荣手底下逃开，他下意识地变成了魂体。
他是从陈顺荣手底下逃出来了，可是这样又落到了陈顺荣身边的那只鬼手上。
“鬼二，和他一起进去。千万记得，不要出声。”
“是，陈老。”
鬼二带着斐浩一起进了垃圾桶缩起来。本来就这么大的垃圾桶是塞不下去他们两只鬼的，可是鬼二把斐浩扔进去后，身体就像是变成了一摊水，填满了空隙又把自己全塞了进去。
期间斐浩还想反抗，被成年模样的鬼二用手捂住了嘴。斐浩还想说变成人，被陈顺荣轻飘飘一句“你要是真这样了会弄脏衣服的”制止了。
实在没办法，斐浩只能是忍着了。他告诉自己，没事的，反正闻不到也蹭不脏，只要是看不见，就什么都没问题了。
陈顺荣看着两只鬼都藏好了，听着耳边铃铛声越靠越近，把垃圾桶盖上，一屁股就坐了上去。
希望他能把他的两只鬼藏住吧。
陈顺荣在垃圾桶上坐着，没多久，一个戴着墨镜穿着格外时髦的阴差拎着锁链从巷子口走了过来。
阴差的目标是死胡同里这只转化还没多久的厉鬼。因为记忆空白什么都不清楚，阴差很轻松地就把锁链缠在了他身上。
阴差完成了任务，转身正准备离开的时候，不巧看见了坐在垃圾桶上一动不动的陈顺荣。
陈顺荣就这样和阴差对视了。他看着阴差看着自己，一时紧张地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于是，他的表情不免看着有就些呆滞了。
阴差看了看那个坐在垃圾桶上可怜吧啦的老人，有些不忍。
……就这样把他留在这里，会出事的吧。
他想上去帮一把，可是又想起来了他们阴差的规矩。阴差摸了摸鼻子，就拽着锁链准备离开。
毕竟，眼不见为净。
可是，一直很配合的厉鬼在这个时候突然间就站着不动了。他直勾勾地看着陈顺荣，死活不肯动弹。
阴差见状，不由脑补出一个悲情故事来。
男人死后，依旧惦念着他那神志已经不甚清楚的老父亲。哪怕死后，哪怕变作了厉鬼没了记忆，他还想着要把他父亲安全送回家。
……天知道那只鬼只是在想陈顺荣的那支香。
到底也只是个因为人手紧张，新上任没多久的阴差。他已深陷脑补，忘了厉鬼可是连善恶观都能忘，更何况是一个莫须有的老父亲。
阴差想，他要是把面前这个老人送回家，干涉不大，顶多是被罚点工资。但是他要是没出手，面前的人可能就要出事了。
于是，阴差先是带着厉鬼出了巷子，把锁链往路边电线杆上一栓，自己现了形回去找人。
陈顺荣以为阴差带着鬼走了，哽在心口的那口气还没呼出来，就看着那个阴差出现了。
“老人家，你还记得怎么回家么？”
老人家？！我才六十出头好不好。
陈顺荣心里很是不满，面上却是没有任何表情变化。
他想：这个阴差会不会是看出来他的不对劲，所以就来问他话，打算钓鱼执法来着。
阴差看着陈顺荣没回答，心里越发肯定了老年痴呆的可能性。他叹了口气，和气地对陈顺荣说，“来，老人家，我们先下来，垃圾桶很脏的。”
他伸出手想去扶住对方，却遭到了
来自陈顺荣的抗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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