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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手覆上云初捂着眼睛的手。“啊！”云初发出一声尖叫。那只手像被火烧灼了一样赶紧退开，“别怕别怕！是我，小狼！”
云初放下捂着眼睛的手，看见了一脸黑灰眼睛贼亮的小狼。半个死人没让她惊声尖叫，一个活人却把她吓得尖叫。小狼也被她吓得不行，缩着肩膀再次声明：“是我是我，小狼！”
两人互相被对方吓得掉了一条魂后逐渐恢复了正常。
“我们遭遇轰炸了，全被炸成碎片了，想走也走不了了。我们还是先回去，然后再想办法。”小狼向云初伸出手想要拉她，“能起来吗？”
“能，我能起来。”云初的声音有些沙哑。
才走了两步小狼就突然丢下云初往回跑，云初转身不解地看他，看着他跑到船长的尸身边弯腰捡起一个东西，是那个装金币的布袋子，上面还粘着血迹。小狼皱了一下眉，从背包里找出一个空纸袋，用纸袋套住染血的布袋然后塞进背包。“走吧。”
见云初还在愣愣地看他，小狼就解释说：“这钱本来就是我的，现在拿回来，以后我们还需要钱呢。”
小狼比她镇静，完全不怕的样子。云初也没说什么，她现在脑子空空的，只机械的跟着小狼在废墟中走，随处可见残垣断壁和尸骸，难以想象几分钟前这里还是个闹嚷嚷的港口。
一艘飞船的建成短则几个月长则一两年，一个建筑群落的形成短则几年长则几十年，一个生命的长成则经历了几十年上百年，但却都在这数秒之间毁灭殆尽。这就是战争，离她这么近，亲眼所见，真实发生。
“你怎么了？”小狼看着云初担忧地问。
过了许久，云初才摇了摇头。
897医院，杨铭并没有接受少校的安排乘坐穿梭舰离开。
“我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当一个逃兵。”杨铭说。
少校感到意外，说：“你不是军人，我要保障你的安全送你离开。”
“但我是一个中夏人，在需要的时候可以为天枢而战。我接受过专业的训练，参加过保卫红土星的战斗。你这里需要人手。”
少校凝视杨铭的脸片刻后点头，“好。”他向杨铭伸出手，和他紧紧地握了握。
之前他和杨铭在京州见过两次，两次印象都不太好，感觉杨铭是个很会钻营的人，想往上爬的心思太明显了，让人看不惯。今天杨铭主动提出留下来让少校感到很意外，一个算计得失的人怎么会做出这样不合算的有风险的决定。或许在这种危难时刻他被激发出了一点血性，超出个人利益之外的血性，就算是一时冲动也值得尊敬，少校对杨铭的看法在这一刻发生了一些改变。
“站住！”
云初一僵，闭了闭眼小声说：“我就说行不通。”
小狼一龇牙说：“别慌，有我。”
他们两个回到897医院却看见大门紧闭防卫栅全开，他们进不去了，于是小狼说他知道有个缺口可以进，云初直觉不靠谱但被他拍着胸脯说动了，结果两人卡在通道被抓了个正着。
他们被荷枪实弹的士兵带到一个小军官面前，小军官对他们进行了审问。小狼对军官说他们是回家取东西的，再回来就发现进不来了，所以才想从这个只有内部人员知道的通道进来。
“我们主要是怕被院长发现，发现我们中途翘班就惨了，要被扣钱。”
“命都要没了，还想钱。”小军官冷笑，凌厉的目光盯着着他们说，“我怀疑你们是间谍，向希鲁芙人通风报信，导致医院被轰炸。”
“医院也被轰炸了？”云初惊问。
小军官盯着云初似乎想看穿她的真面目，小狼开口交涉：“长官，我们不是间谍，我们怎么会是间谍呢，不信您问问院长，还有方医生，我们在这里工作，都是老实人。”
“我看你头一个就不是老实人！来人，把他们关起来，等我向少校汇报后再行处理。”
地下仓库的一个小房间被作为临时牢房，两人被关了进去。云初抱腿坐着一声不吭，小狼在一边唉声叹气，“真是太不走运了。”
云初看他一眼说：“我就说行不通，你偏要……还不如找方医生……”
小狼说：“事情就是这样，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我不是怕被扣钱想瞒一瞒嘛。”
“你还真是怕被扣钱？”云初看怪物一样看着小狼，“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着钱，你真是绝了。”
小狼嘿嘿笑着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没钱怎么离开这。”
“现在有没有钱都走不了。”云初说。
黑暗的屋子里一阵沉寂，两人都默默竖着耳朵，想听听外边的动静，但一片死寂什么声音都没有。不知过了多少时候，云初说：“刚才他说医院也被轰炸了。”
小狼不知所措的嗯了一声，“是啊。”
“不知道有没有人受伤。”船长可怖的死状又浮现在脑海，云初又抖了一下。
“你冷吗？”小狼问。
“不冷。”云初垂眸说，“897的防御系统挡不住希鲁芙的远程攻击，等希鲁芙登陆，近战我们更打不过，897上的老弱病伤怎么跟他们打。”
小狼默了片刻却问：“小刀，你到底叫什么名字？我们也算患难之交了吧，可我连你的真名都不知道。”
云初依旧沉默，小狼说：“好吧，你不愿说也没关系，反正你就是你，不是别人。”
过了一会儿小狼又说：“你一定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你说的话，想的事都和大多数女孩不一样，一般女孩不会想那些。”
云初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一样，但她感到疲惫，一句话也不想说了。外边隐约有人声，她抬起头，小狼也保持静止状竖着耳朵听。门被打开，来的是方医生，干瘦的身影被门口的灯光拉得很长，给人以高大的假象。
云初站了起来，盯着方医生打着绑带的胳膊问：“方医生您胳膊怎么了？”
“被炸断了。”方医生淡淡的。
刚才听军官说医院遭到轰炸时还是个模糊的概念，看到吊着胳膊的方医生一切都变得具象，惧怕和惊惶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
“出来吧，正是用人的时候，把你关在这是浪费。”方医生说。
“哦。”云初跟着方医生往门外走。
小狼也跳起来跟上他们，求助的朝向方医生，“把我也放出去吧，我也能帮忙！”
方医生看他一眼微微点头，“来吧。”
他们往地下深处走，云初看看方医生的胳膊问：“您的胳膊怎么样了？”
方医生说：“治疗仪处理过了，每天需要八个小时的治疗恢复，但我没有时间躺在治疗舱里。”他叫来一个医生把小狼带走去帮忙，然后转过脸问云初，“你是不是想偷偷离开，因为没走成才回来？”
并不犀利的目光让云初惭愧低头，“是。”
方医生又看了她一眼说：“我知道这里留不住你，你的能力比你表现出来的更高，我不知道你是谁，我也不管你是谁，现在我需要人手，我就问你一句，你愿意为医院出力吗？”
“当然！”云初立刻回答。
“好！”方医生点头，“我这里有个特殊病人，你去照顾他。”
云初眼神闪了闪，抑制住好奇心点头答应，“好。”
“我给你再配个帮手。”
“叫敏敏来帮我可以吗？”云初提出要求，“我和敏敏熟，我们搭档比较默契。”
方医生却没说话。云初诧异的抬眼看他，方医生脸上的神情让她感觉不安，“怎么了？”
“敏敏死了，当时她就在我旁边，我断了一条胳膊，她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云初的眼眶一下子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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