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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玛丽连哄带骗也没能让金鲤真吃下一半的晚饭。
“金,你再这样我就生气了!”已经生气的玛丽威胁着金鲤真她要生气了。
金鲤真努力眨了眨眼,想要学原主那样用眼泪来抗衡,奈何眼睛都眨累了她还是没能逼出一滴水花。
“你的眼睛怎么了?”玛丽疑惑地看着她。
“我吃不下了!”金鲤真避开她伸来的手,转身就扑到了床上。
她发誓,绝不向这个妄图控制她的人类妥协!
“你要是不好好吃饭,明天起,我不会再让你吃零食了。”玛丽严肃地说。
半个小时后,胡乱吃完晚饭的金鲤真溜达出了房间。
她随意找了一个无人注意的地方,把腮帮子里鼓鼓的食物吐进了垃圾桶里。嫌弃地呸了一口,金鲤真转过身就看见了走廊尽头满脸惊讶的胥乔。
“看什么看?”金鲤真没好气地说。
没想到金鲤真会主动和他说话,胥乔竟然露出了受宠若惊的表情。他下意识地朝金鲤真走来,走了一步后又停下,手无足措地举起手里的东西,一个玻璃瓶和一本彩色的细长纸条,近乎讨好地看着她:“金……你要和我一起折星星吗?”
金鲤真无声地看了他片刻,抬脚朝他走去。
杀掉他吧,她想。
金鲤真的目光隐晦地扫过走廊尽头的监控摄像头,寻思着有没有什么方法能不为人知的杀掉这个人类幼崽。在人类社会里,杀人是要判重刑的,进监狱不可怕,可怕的是监狱里只有女人,金鲤真可不想把自己搭进去。
胥乔把金鲤真带到了不远处的紧急疏散通道里,通道里很干净,也很安静,胥乔就这么坐到了楼梯上,然后一脸期待地看着金鲤真。
金鲤真坐到了他旁边,胥乔羞涩地低下头咧嘴笑了,他把玻璃瓶扭开盖子,放在两人之间,然后撕了一半的彩色纸条递给金鲤真,轻声说:“我们一人一半好吗?”
金鲤真接过纸条,胥乔像是受到鼓舞似地,对她青涩地笑了笑。
金鲤真看了眼手里的纸条,没有动,当她抬起眼时,胥乔已经开始在认认真真地折星星了,他垂着眼,纤长的睫毛在眼睑上扑啊扑,动人心弦。
说起来,胥乔虽然比金鲤真大上两岁,但他看起来也不像是十二岁的少年,比起少年,还是男孩这个词更适合现在的他。
“金,你看——”他忽然抬起头来,宝贝似地把掌心一颗蓝色星星拿给金鲤真看:“你喜欢吗?”
金鲤真撑着腮,不置可否地看着他,紧急疏散通道里倒是没有摄像头,但是她和胥乔一起进入通道的时候已经被拍下来了,不管怎么说,今天是没有机会了。
更何况,金鲤真还有些犹豫。
她的犹豫倒是和心里这股若有若无的悸动无关,就连心碎都不会真的心脏碎裂而亡,更别说这无关紧要的悸动了,金鲤真犹豫的最重要原因是——
这真是一张漂亮的脸啊。
哪儿都好,唯一的不好就是没长在她的脸上。
织尔蒂纳对美的追求与生俱来,金鲤真也不例外,她实在舍不得让这张脸在地里腐烂或者在火中烟消云散。
见金鲤真只是看着他不说话,胥乔的笑容渐渐黯淡了下去,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苦笑,然后将纸星星小心地放进玻璃瓶,又开始折第二颗星星。
“你家很缺钱吗?”金鲤真忽然问道。
胥乔错愕地抬起头来,片刻后明白了她的意思,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和他的面孔格格不入的阴霾,他低下头,在金鲤真面前藏起了他的表情和眼神。
“别再借钱给我姐姐了。”他的声音还是轻轻柔柔的,好像在说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
但是金鲤真看得出他心很乱,因为他手里的星星出现了褶痕。
金鲤真刚刚张开口,紧急疏散通道的消防门就被推开了,胥珊的脸出现在金鲤真眼前,她的背后是高大的哈里斯,他换下了医生服,穿着单薄修身的三件套西服,领口的衬衫解开了两颗纽扣。
“乔,我们要回家了。”胥珊对胥乔笑道,而胥乔竟然在胥珊的注视下瑟缩了一下,金鲤真看着那颗红色的星星被他攥在了手心,坍塌变形。
“好。”
胥乔慢吞吞地站了起来,他弯下身去拿玻璃瓶,伸出的手在空中停了一下,见金鲤真没有阻止才拿起了本来就属于他的玻璃瓶。
“我折完了再送给你好吗?”他试探地看着金鲤真。
无论做什么,他都是这么一副小心翼翼,永远在征询他人同意的样子,金鲤真看着他没有说话。
所以谁都能在他头上踩上一脚。
“金,要来我家玩吗?哈里斯会送你回来的。”胥珊笑容满面地对金鲤真说。
已经走到胥珊身边的胥乔没有出声,却在对上金鲤真视线的同时悄悄摇了摇头,金鲤真从他眼中看出了焦急和担忧。
“我要回去睡觉了。”金鲤真从台阶上站了起来:“玛丽知道我在这里,如果我再不回去,她该出来找我了。”
“欢迎你随时到我家来玩,我会做很好吃的中国菜,你来了,乔也会很开心的哦。”胥珊笑着说。
“金,明天见。”哈里斯笑着对金鲤真挥了挥手。
三人离开后,金鲤真才从紧急疏散通道里走了出来,她皱眉看着胥珊和哈里斯的背影,这两人一个给她会上瘾的海\洛\因,一个给她下慢\性\毒\药,两个都不是好东西,如果她有足够的实力,她倒是不介意随手解决这两人,但是很可惜,金鲤真望了一眼墙角的监视摄像头——她没有。
天敌,她只能放过,这两个一肚子坏水的人类,她也只能暂时按兵不动。
第二天下午,金鲤真在疗养院的图书馆里再次遇见了胥乔,他的脸色有些苍白,但是依然对着她青涩地笑着:
“我能和你一起看书吗?”
金鲤真看都没看他:“不能。”
吃也吃不了,除也除不了的人类幼崽,看着就烦心,金鲤真衷心希望他能多些自觉,在看见她的瞬间就低头换道走。
“为什么?”他失望地问。
金鲤真想也不想地随口说道:“你的衣服太旧了。”
实际上金鲤真连他今天穿了什么样的衣服都不知道,只是想来也和以前没多大区别,胥乔有着一张漂亮的脸,却总是穿着洗得泛白的旧衣服,他的姐姐胥珊倒是每天都把自己打扮得光鲜亮丽,像只花蝴蝶一样穿梭在各个住客房间里。
实际上,胥珊私底下在做什么勾当金鲤真还是有些耳闻,尽管玛丽竭力阻止那些关于胥珊和胥乔的污言碎语进入金鲤真的耳朵,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住客们的谈论多少还是会传到金鲤真这里。
一个偷渡到美国的贫困家庭,夫妻两人半生拼命工作换来了绿卡,没过几年,夫妻就双双癌症去世,谁也说不清这和他们生前所从事的化工厂高危工作有没有关系,留下的两个孩子一个大学还没毕业,因为交不起高昂的学费只能无奈辍学,一个收养的男孩,刚刚才满8岁,姐姐带着弟弟来到充满阳光和诱惑的加利福利亚,辗转数年后成为一间高级疗养院的特殊工种,专为某些客人“解决私人需求”。
甚至还有人说,就连胥乔,也在为某些有特殊喜好的客人“服务”。
金鲤真不想去淌这片浑水,她自己的麻烦事都没办法解决呢,哪还有精力去管别人。
胥乔迈着轻轻的脚步声走了,金鲤真将注意力重新投回眼前这本《告诉你男人都在想什么》的书籍,她以为胥乔会就此学乖,不要再上赶着往她眼前凑,没想到仅仅隔了一天,她在图书馆看《姐从来不缺男人》的时候,胥乔再次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你要吃冰淇淋吗?香草味的。”
他还是一脸羞涩的微笑,穿的却是一套金鲤真没见过的新衣服,手里还有两个甜筒冰淇淋。
“哪儿来的?”金鲤真看着他,他却避开了她的视线,轻声再次询问:“……我把冰淇淋给你,你能和我一起看书吗,金?”
“你想死吗?”趁着周围没人,金鲤真恶声说道。
胥乔愣了愣,他竟然认真地思考起来,并在片刻后给出了他的回答:“我不想死。”他真诚地看着金鲤真的眼睛,那双湿润黑亮的鹿眼有着食草动物特有的柔软,金鲤真讨厌这样的眼神,说穿了,她讨厌弱者。
所以她才会疯狂地迷恋着强大的格洛丽亚。
“我不想死,”胥乔说:“但我也想和你做朋友。”
金鲤真心烦地垂下眼:“随你。”
见金鲤真终于同意,胥乔拿着他的书在金鲤真身旁坐了下来,神色里掩不住的高兴。
“给。”他递出一个冰淇淋,带着小小的雀跃和兴奋,小声说:“快吃吧,别让玛丽看见。”
好吧,还算上道,就让他在旁边坐一会也行。
金鲤真接过冰淇淋后,胥乔立即露出了笑容,然后低下头看起了手里的书,手里的冰淇淋一口没动,他安静又认真的样子,就好像他来这儿只是单纯为了看书,那个死活非要赖在她身边的人压根就不是他一样。
金鲤真一边看书,一边悠然地咬着冰淇淋,没一会,她就吃完了一整个,她刚想舔舔手指,旁边就又伸来了一个冰淇淋,她顿了顿,没有去看他,但这不阻碍她从善如流地接过第二个冰淇淋。
金鲤真搞不懂人类的感情,对胥乔的亲近,她只觉得心烦,她多希望胥乔这样杀又杀不得,吃也不能吃的鸡肋能够远离她的身边。
放眼全宇宙,试问哪个织尔蒂纳会这么好脾气?不杀你就好了,吃你两个冰淇淋就让你坐到旁边?做梦呢?
像她这么人美心善的织尔蒂纳恐怕上天下地也独此一份了。
金鲤真只能安慰自己,在脱离疗养院后,胥乔就会永远和她say byebye了,放他一马只是为了彰显织尔蒂纳的仁慈和宽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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