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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夜的无上峰, 峰顶狂风呼啸。
在石阶的尽头,是一个如同恶鬼触手般,张牙舞爪的宫殿。
在狂风呼啸中, 铁链挣动的声音也无比明显。
形销骨立的龚远贴在冰冷的铁门上,听着门内传来的挣扎和痛苦的呻I吟声,无力地叹口气:“峰主, 你莫要挣扎了,那穿在你琵琶骨上的铁链和铸造神剑的玄铁来自同一处,你再挣扎也只是徒增痛苦。”
穿过这一层厚厚的铁门, 百里一海的琵琶骨被铁钩勾住,两条碗口粗细的铁链钉在墙上, 让他动弹不得。
百里一海艰难地抬眼,风霜在眼角摇摇欲坠:
“我早已经不是峰主,你不必假惺惺。”
龚远一滞,面上闪过一丝悲苦:“在我的心里,您永远都是无上峰的峰主。”
百里一海嗤笑一声。
他眯起眼,突然问:
“百里骁那个孽子去哪里了?怎么几日都不见他。”
龚远咳了两声:“骁儿正是新婚, 他和新夫人每天腻在一起还来不及, 怎么会来这么冰冷的地方。”
“骁儿?”百里一海嘲讽地勾起嘴角:“你倒是叫得亲切, 莫非是真把他当做了自己的儿子?”
龚远面上猛地涨红,然后不知想到了什么灰败了下来:“我视他若子,却不配让他叫我一声父亲。”
百里一海嘶哑地笑:“我想不通,他只是一个我随意抱回来的孽子, 何至于此让你如此对他重视。”
“他不是孽子!”龚远下意识地反驳,胸腔都带着嘶吼:“这是您的错, 是您当年的一时糊涂才导致了所有的悲剧!骁儿从头至尾都是无辜的!”
百里一海狂笑一声, 铁链震颤不止:“龚远, 你有何脸面指责我?你扪心自问,这二十多年以来你难道没有察觉到一点不对吗?你可曾提醒过一次百里骁他的身世?”
龚远目眦尽裂,喉咙滞涩着说不出话。
“你身为我的属下,却心生二心,是为不忠。你视百里骁若亲子,却对他所有的遭遇都冷眼旁观,是为不义。如此不忠不义之人为何还有脸活在世上?”
一声比一声响亮,声声砸进龚远的心底。
龚远双目含泪:“对,你说得对。我还有什么脸面活在世上。”
他挣扎地爬起来,刚想一头撞在铁门上,突然想到了什么,浑浊的眸子里有了微光:“不,不,我还不能死!我还得守着这扇门,我还得看着你,让你和我在这里一起赎罪!”
风霜在宫殿上盘旋,龚远说完那句话,就颓败地坐了下来。
却没想到眼前的铁门猛然发出嗡鸣,龚远慌张地站起,踉跄地倒地。
紧接着,铁链拖在地上的声音缓缓临近,并冷无比。
他还没来得及叫喊,就被百里一海猛地揪起领子,一股血腥气扑面而来:
“很可惜,需要赎罪的只有你。”
龚远开始徒劳地挣扎:“您、您是怎么出来的?”
百里一海的双肩鲜血淋漓,他一手掐着龚远的脖颈,一手将铁链从自己的身上抽出:“你以为这区区的铁链就能桎梏住我?”
龚远的喉咙嘶哑:“你要干什么?”
百里一海咧开嘴,露出一个狰狞的笑:“既然百里骁这颗棋子已经失去控制,那就由我亲自毁灭它。不过在那之前,我还需要他最后为我牺牲一次……”
龚远浑浊的双目布满泪:“你怎可这样、你为何这样啊!他是你亲眼看着长大的儿子啊!”
百里一海嘲讽大笑:“他不是我的儿子!他是桑竹芸与叶震天的儿子!”
轰然一声,龚远猛地明白了一切。
所有的怨恨与疑惑都有了解释。
“桑竹芸和叶……震天?”
百里一海狰狞地靠近他:“是,没有想到吧?当年我把自己的儿子和他们的儿子进行交换。如今我的儿子即将是拥有天下的武林盟主,而他的儿子已经变成天下人所唾弃的大魔头!”
龚远目眦尽裂:“你、你,百里一海你这个畜生! ”
百里一海毫不在意地一笑,他刚想扭断龚远的脖子,周围突然冒出了几个黑衣人。
他眯起眼,嘲讽地道:“百里骁不愧是我亲手带大的‘儿子’,竟也学会了这一招。看来巫云已经为他所用了。”
汪三方走了出来:“老峰主。”他看向百里一海还是有些犯怵,但是无上峰的人除了龚远之外,向来不念旧情,是谁是峰主就效忠于谁。
想到百里骁的命令,汪三方冷下心肠:“老峰主,这里已经布下天罗地网,您还是乖乖回去吧。”
他的目光转向龚远,轻声道:“龚叔,峰主说您必须一辈子都守在这里了,他是不会轻易让您死的。一会我来对付他,您马上下山。”
龚远立刻就明白了汪三方话外的意思,眼眶顿时一热。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那个外冷内热的孩子不会放他不管……
想到自己对百里骁做过的种种,龚远心中冷热交替,顿时哽咽出声。
百里一海冷哼:“看来你这条狗又换了一个主人。”
汪三方脸上不好看,他一个眼神所有人都涌了上去。只是百里一海虽然身上带伤,但毕竟是当了几十年的峰主,轻而易举地就砍断了所有人的头颅。
汪三方咳出一口血:“龚叔,你赶快走!”
龚远茫茫然四顾,道:“我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逃走?”
眼看着汪三方即将被击毙,他挣扎地站起来,捡起地上的长刀,用尽全身的力气向百里一海冲去:
“百里一海,你会遭到报应的!”
百里一海对龚远并不设防,鲜血顿时洒向空中。
直到自己捏着汪三方脖颈的手臂掉在地上,他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龚远砍断了他的手臂。
百里一海怒气上头,顺间拧断了龚远的脖子。
龚远的尸体软倒在他的脚下,看着茫茫的夜空,安然地闭上了眼:“骁儿,我终于能无愧地走了。”
风起,空气中的血腥味变得更浓重了。
百里一海回头,汪三方早已逃走,他迈过龚远的尸体,捂着肩膀狰狞笑:“我从来都不信因果,若是真有报应,那我就等着。”
*
不知何时下了一场春雨。
苏玛这一觉睡得很沉,好像是有一只手把她的神智往无尽的深渊里拉。
等到她终于微微转醒时,就听到百里骁焦急的叫喊声:“苏玛!苏玛!”
她猛地睁开眼,心脏还处于剧烈的狂跳中,还未看清眼前的情况,就被对方猛地抱进了怀里:“我叫了你好久,你都没有醒来。”
苏玛感受他比自己还要乱的心跳,赶紧抱紧他:“我没事。”
她轻轻地喘口气,道:“是我这几天有些累,多休息就会好了。”
百里骁低哑地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要瞒我吗?”
苏玛顿了一下,她轻声道:“你别担心,我只是灵魂有些累。等我们结束这一切,我修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百里骁闭了闭眼,他抚着她的长发,轻声道:“莫怕,我保证很快就能结束这一切。”
苏玛没有看见他眼底的冷光,小小地点了一下头。
其实她还有一件事没有告诉他。
玛丽苏的灵魂受到创伤,是很难恢复的。她在这个世界换了那么多具身体,苏夭死后又强行醒来,想要恢复的话没个一年半载是不行的。
而且等一切都尘埃落定,她真的能留在这里吗?
百里骁将她抱起来,给她喂了一杯水,道:“已经是晌午了,你想吃什么?”
苏玛一惊:“已经是晌午了?”
她看了看天色,外面有些阴沉,潮湿的空气窗缝里钻了进来。
她没想到自己一睡就睡了这么长的时间。
仔细算算,天道只留给她七天的时间,算上今天就只剩下两天,却被她睡去了半天,不由得有些懊恼。
他道:“吃完了饭你想去哪里,去汴城或者回沛城都可以。”
苏玛道:“我哪里都不想去,我只想和你安静地待在一起。”
说完,又补上一句:“只有我们两个人。”
百里骁微微动容,他将她抱在怀里:“那我们就哪儿都不去。”
苏玛点了一下头。
两人在平静中看着窗外的春雨,竟然也没有感到无聊。
苏玛躺在他的颈间,轻声问:“在苏夭死后,这半年里你都干了什么啊。”
百里骁贴着她的额角:“没有干什么。我只是去了一些地方,看了很多风景。”
“你去过沣城吗?”
“去过。”他微微勾起嘴角:“我还去了那个茶馆。又听那个说书人讲了一遍那个狐狸精的故事。我告诉那个说书人,总有一天我会带着妻子回去。”
苏玛想起以前,忍俊不禁。
但是又意识到百里骁早就发现了自己的真实身份,所以他当时是以什么心情去走过他们的回忆?
苏玛叹了一口气,她搂紧他的脖子:“要不是时间不够,我真想和你回去看看。”
百里骁看了看天色,刚想将她抱起带走,外面突然传来属下惊慌的声音:“峰主!属下有要事来报!”
百里骁一顿,他放下苏玛,走出门外。
苏玛有些担心地从窗外看去,窗外春雨连绵,烟雾弥漫。
她看到那个属下冒雨而来,脸上还带着惊慌和凝重,似乎对百里骁说了什么。
她正想仔细听,突然听到耳边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
“苏玛,是时候了。”
苏玛一惊,这是天道的声音!
该来的还是来了,她只有几天的美梦,就要碎了。
她深吸一口气,看了一眼百里骁,拿了把伞走出门外。
雨滴拍打在纸伞上,苏玛走到房后。
天道道:“你和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苏玛早就做好了准备,因此不紧不慢地反问:“你难道不知道?我以为你全程都在看着。”
天道叹口气,道:“前天我刚转醒之时,发现叶鸣被百里骁的手下袭击。我不得已只得出手,只是我为了救叶鸣,被法则惩罚昏睡了一天。”
苏玛不动声色地眯起眼。
所以百里骁所说的相信他,是因为他已经提前下手转移了天道的注意力?
百里骁是怎么想到这个方法的?他已经知道了天道的存在?
又为何知道对付叶鸣会对天道有用?
难道果真如百里骁所说,他什么都知道了?
不知为何,想到这里她的心中全无轻松,反而沉重。
因为她知道百里骁生来就不信命,他讨厌欺骗和被掌控。若是他知道了天道的存在,知道自己所有的苦都只是一个人笔下的随意描述,他会一点反应都没有吗?
苏玛按捺下心中的担忧,面上露出惊色:“百里骁竟然对叶鸣下手了?叶鸣没事吧?”
天道:“暂且无事。不过明日他即将攻上无上峰,如果历史重演,那他还是会死。”
苏玛内心一顿。
明天。
明天就是这本书的结局,也是她能在这里的最后一天。
“我记得在前天晚上,百里骁与你坦白,他到底知道了多少?”
苏玛深吸一口气,她知道此时千万不能让天道意识到百里骁已经知道它存在的事,于是道:“他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但仅限于知道我会起死回生,其他还是未知。”
天道沉默了一下:“如此便好。苏玛,明日就是结局之时,你可曾记得你的使命?”
苏玛顿了一下,艰难地点了一下头:“勾引百里骁,让他有了软肋之后,被叶鸣杀死。”
天道:“你记得就好。若是明日这个计划行不通,我就算是拼上最后一点力气,也要和他同归于尽。”
苏玛感觉这春雨无比地凉,她握紧了手中的伞:“如果说,我会劝他不要毁灭苍生呢?”
天道问:“你会劝他放下仇恨,会劝他不要杀了叶鸣吗?”
苏玛沉默。
在报仇这件事上,苏玛从来都不勉强百里骁。
她不愿让百里骁为了她失去骨气,也不愿意让他因为仇恨失去自我。实在是左右为难。
天道叹口气,大雨不知何时倾盆而下,在烟雨朦胧中,眼前的溪水恍然出现了一幅画面:
叶鸣与徐思思的头颅被砍断,在火焰与血腥中,百姓流离失所,哀鸿遍野。
苏玛赶紧收回视线,不忍再看。
天道:“苏玛,莫要被感情蒙了神智。”
她深吸一口气,忍不住为百里骁辩解:“现在情况已经不一样了。一切的悲剧还没有发生,桑竹芸和龚叔都没有死,他也提前知道了所有的真相,我想不到他会入魔的理由。”
天道突然道:“已经晚了,该发生的还会发生。”
苏玛内心一顿。
她转过头,就看到百里骁突然呕出一口血。
她吓了一跳,赶紧跑过去:“百里骁,你怎么了?”
百里骁猛地握紧她的手腕,带着冰冷的微颤:“苏玛……龚叔走了。”
苏玛一愣。
百里骁闭了闭眼:“是我大意。我没想到百里一海会逃出来,且杀了龚叔。”
苏玛震惊地瞪大眼,惶惶然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有些剧情,是躲也躲不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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