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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易轮回,今年灾厄降于东夷,自有天数,为师在这里期满已到,不能不回昆仑山!五年后,殷都迁沫,为师必会在朝歌与你们相见!”
话音刚落,只见櫂起一阵清风,道祖上的几案神龛,如飞神蹇骧,凌云泊鉴,景昭消失的无影无踪。
“师父……”
少年姜子牙从来没见到师父会有隐身术,直眉楞眼的喊了出来,乜乜些些的昏昧思绪后,忽见案上有一竹简,金光灿灿。
“姜尚,这是算卦堪舆,镇宅除妖之术,可知吉凶祸福……,这书为师只传几牍,五年后到朝歌,另续后牍!”
声音以籥雅南,萦绕环堵之壁。姜尚将竹简藏于布橐中,和姜伋一起跪下稽首三叩,然后站起来,濛起双腮的走出了后房门闼。
“师父只留几牍染翰,我们两个如何能读的过来,不如各分一半,读完后彼此交换即可!”
姜伋见师父景昭竟然只留几牍文字,并且供两人研读,这岂不是很让人难堪。
正蹀躞不下之时,突然瓦甓檐花下一道晏光,景昭歘然佇立庭墀前,并攘袖绲说道:“刚才为师忘了说于姜伋,也是怕姜伋神情沮丧,所以未于启齿,但现在看来不的不说,姜伋,你与法术无缘,占卜问道,如水中花,镜中月,为师就授你几字秘诀,凭此秘诀,亦可终生无虞!”
姜伋一听,果然垂头丧气,乜乜踅踅的嚬呻起来。
“好了,为师不会诳言与你的,你读为师给姜尚的书,是瓦卮有当,要遭杀生之祸的!”
景昭在姜伋的耳边轻轻嘀咕了几句谶语,然后便倏然消失在翚檐之上。
冬雪竟然在秋天里提早降临,狂风如马毛蝟磔,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峯崖森然,衢水江河,皆白皑皑一片。
檐冰如椎,寒冽袭人,东夷的莒州东吕乡,村庄的茨蓬敝庐,畛畷田畂都覆盖上了厚厚的积雪。
残垝断垣,人迹罕至,庄稼彻底的蔫败在冬雪里。
筚路蓝缕,道殣相望,东夷人被逼无奈,只能流离失所,背井离乡,往南或往西择地而生。
“北边的戎人,正骑马南下,过几天将越过东夷边陲防线,直达东吕乡!”
“这里也冰冻一片,戎人来此,哪有粮食可抢!”
“明年春暖花开,戎人占了此地,我们何以回来,祧宗祖庙皆在这里,万一戎人焚烧,吕氏乡民何以有脸去见祖宗!”
由于姜琨和其妻王邕提前做好了搬迁准备,在大雪来临的前几天,便荟蕞包襆,驽马柴车,一路西行,往殷都旁边的河南汲县方向踽踽而去。
一路天寒地冻,沿途村庄茨蓬,不是倒的倒,就是被雪覆盖,路上没有鸡犬相闻,天上不见鸟儿飞翔。
夜黑下来后,姜琨和隔壁姜伋的父亲姜费一起搭建鞟皮帐蓬,这些皮皆是在东夷狩猎时打下来的动物皮毛。
架起釜甑,点燃木柈,帐篷内顿时热气腾腾,取出些提前浸泡的干豆,往热水里一倒,加些韲臼辣椒,还有冻着的牛骨肉,顷刻间旨酒散馥。
“东夷北部的人方族,可能抵御不了戎人几天,又不见殷人军队驰援,唉!真是天灾人祸啊!”
“自王畿地区的洹水一日三绝,殷商就开始走向衰弱,帝王文丁还大造宫殿,横征暴敛,贪图享乐,几年后还准备迁都朝歌!哪会管老百姓的灾难!”
“爹,离汲县姥姥家还有多远!”
“还有十来天的路程,别发愁,这一路风寒,过了几道关隘,这天气就会变暖和起来!”
姜琨用瓢往锅里舀了一下,见豆已汩汩的漂于热汤上,便拿着瓷碗罂盎盛了起来,还一一的放在几案上。
填牣上食物后,篝火明亮,大家都紧挨着苫草裀席而睡,帐篷外冷风嗖嗖,狼狐凄厉。
月色彻底沉了下去,云翳縠纱,䃜石一般,蔟蔟冷雪从夜空而下,如夏蘖和秋霜,在皮革廙帐上发出沙沙的轻响。
姜尚在衾裯里露出一半的脸,小案上罃壶盏芯,爇起的光芒把姜尚的脸照的很清楚……
火光亮着,煖帐景明,外面一架枯藤花蔟蔟,雪微微,寒荄巉涘。
西北边的嵚崟石峯,黑乎乎的叠嶂松楸,上面已覆松散白絮,下有邃炁石洞,看过去沓深不可见底,但有七彩烜光碰在石壁上,壁上有几个大字:“竑弱宫”,下挟小字曰:“竑其法广,以之为弱。”
外披袿衣冰绡,内揜裲裆枵襳,眼如弯蛾,眉似钩叶,发髻上玉纂儿,飘风雀钗,迴妍照人,更胜闺妆,举手帷幄间,姿仪襜襜。
但见地上有几堆白骨,摞叠磷光,石案上卮杯血渍,贮盏酒胾。
“大姐,今晚山下白雪覆盖,妹妹发现有一帐篷,就离这洞府几十里外!”
说话的是九头雉鸡,妖术才炼了七成,还无法化为人形,只能变些野兽诸类,长的毳髦葳蕤,鲂鳞腰身,铦爪剡剡。
“那个少年是姜子牙,莒州东夷人,路过了此地,怪不的廙帐内一直会发光,肯定藏有灵石符书!”
“灵石符书……”
“我们修炼图个什么,就是以后能成为莒著丘公的快乐神仙,况且女娲娘娘前几日已下诏,令我们辅佐殷商文丁,而这姜子牙日后必是商丁的大患!”
千年狐狸摇身一变,遂变成了狼头豸目,䝙身螭尾的怪兽,并且阴冷一笑,寒透洞府,顷刻间十几只野狼狐狸蹙踅于洞口,以待号令。
冬雪封山,冲漠无朕的茫茫大地,真的是千山鸟飞绝,漻漻沙洲冷,皋埠邍隰,不见兽印人迹,这修炼的精怪也一样,一直未有阳气采撷入体,已感恹恹欲坠。
“来到此处殄殪杀人……”
姜尚从衾裯内醒了过来,他的颡头还淌着溽热,原来刚才的一道强光从布橐中射了出来,这就是景昭留给姜尚的几牍符经,以及几片阴阳龟甲。
“爹……”
一看曽皮帐内,只有母亲王邕,姜伋,还有姜伋的母亲卞青,还在苫席上微齁入寐,而姜琨和姜费不见了人影。
姜尚顿时擗慄心悸,一阵不虞之兆淜滂而来,抬头眙目帐壁上,不见柴刀和弓弩。
“姜伋,快出帐,大事不好了,你父亲和我爹在外面肯定碰上了野狼和狐狸!”
只听外面传来急急的打斗声,还能闻见狼的凶戾哀嚎,原来姜琨在半夜起来去了帐外尻脽溲屙,正要脱裤子时,遽见木杙上拴着的狗不见了,只有麻绳断绠,凌乱散落,觑眼于雪面,不经觳觫骇栗,雪面上覆盖着斑斑血迹,一条狗腿还被撕咬的只剩骨架。
姜琨睖眼细看,离自己十几步外果然有十几双金色覈果的双眼,如鬼魅睒目在剡剡发光。
“不好!原来有狼!”
虽然颡泚惊悚,但硬着头皮立刻进帐叫醒了姜费,各自拿了一尺半长的铦利柴刀,挽着锋镝兗箭,怒眦龁齿的挺胸蹅蹴于帐外。
但毕竟是有备而来的群狼,经过一番猛砍猛冲,几匹狼被剟的横七竖八,铩羽而逃,但姜琨也被咬去一根左手指,胫部亦被劙去一块肉,姜费胳膊处也有不同的受伤,脸上还滴着腥膻的狼血。
正令狼乜乜踅踅,前跋后疐之时,从夜空中飘起一股黑风,狂卷风岫里,伸出两只利爪来,大如幨盖,铦利如刃,汹汹朝姜琨而来。
一抟潇潇黑云,真如拏云擭石,铺天盖地,姜琨和姜费伛偻身躯,如同在瓮中甔缶。
“啊呀!好恁的一招,这是哪里来的腌臜助了这夯厮!”
姜尚跑到了雪地上,桓木杆旄上歘然飘落下几道炫光,鉴照四方,如杲日粲粲。
“爹,你们别慌,孩儿来念前几日师父刚传授的符经谶语,助你们睚臂之力!此咒语足可杀退魑魅魍魉!”
景昭临走时,送于姜伋的几句经语,果然顷刻间发挥了作用,须臾间风淡云轻,烟消云散。
“哈哈……,你这小子,若不如此,这股妖风还差点要了你老子的命!”
姜费忍着胳膊上被狼咬伤所带来的疼痛,滴着血渣子,趿履着走到姜伋面前,拊了拊姜伋的肩背,并和蔼温凊的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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