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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七第十二次进入“风雨江湖”的游戏。
梁香末的名字依然是灰色的，她还是没有上线。
他的手下意识地捻动着，神情晦暗。
大门传来巨响，像是有什么野兽在撞门一样，不用说，单听这动静，就知道是李龙朔过来了。
果不其然，李龙朔的大嗓门喊起来：“快！伍哥，快给我开门！累死我了！”说着又是“哐哐”两声。
伍九丢下手里的积木，像只小兔子一样窜过去，打开了大门。
李龙朔抱着叠在一起的两个大纸箱，看着分量不轻，他呼哧呼哧地把箱子放在走廊的地上，这才腾出空来对伍九说：“宝贝儿真乖！不像你那个没良心的哥，看我累死累活的，接都不肯接我一下！”
伍九大概听明白是在夸他，格格笑着露出了一对小虎牙，然后继续回客厅玩去了。
伍七这才微微动了动神色：“你拿的什么？没开车？”
“别提了，被我爸征用去进货了。”李龙朔把上面的箱子搬到一旁，打开露出里面的几个塑料袋，有些羞涩的样子，“来来来，伍哥，尝尝兄弟我的手艺。”
只见袋子里装着些炸好的鸡块、鱼块、排骨、莲夹之类，闻着还挺香。
李龙朔拿出一块排骨递给伍七，期待地看着他。
伍七有些惊讶，接过来尝了尝，点头肯定道：“味道不错，可以啊。”
李龙朔这才如释重负，黑脸竟然泛起可疑的红色：“是吧……嘿嘿嘿……本来我爸这两天让我帮忙做菜，我还不太乐意，多掉份儿啊，是吧？可没想到我一上手，嘿，惊为天人！把我爸和我妈激动得哟……你说我咋埋没了这么多年，自己愣是没发现还有这天分呢？”
他傻兮兮地笑了起来。
……一看这样子，就知道这二傻子被他爸妈给忽悠了，味道是还可以，但是远远不到惊为天人的地步。不过伍七也没戳破，看样子，李龙朔终于想通，愿意接下他爸妈的衣钵，这可是件好事。
“挺好吃，以后是不是得改口称你李大厨？”伍七很捧场，李龙朔听了更是飘飘然起来。
“哎？不不不。”李龙朔摆摆手，“我爸才是李大厨，我现在还是初学者，还是要低调，低调啊……”说着低调，可他那得意洋洋的表情早已出卖了他。
“小九，来尝尝你朔哥的顶级料理。”伍七招呼伍九。
伍九脆声答应，跑过来挑了个鸡腿，张嘴就啃。
“小九，味道怎么样？”李龙朔眼睛亮晶晶的，期待地看着他。
“好吃！”伍九嘟囔着，又找出一个鸡翅抓在另外一只手里，然后再次跑开。
李龙朔心花怒放：“哥明天还给你做啊！”接着将头转向伍七，“对了，你这两天去找末末吗？要去的话也给她带点，让她尝尝鲜。”
说完这话，他看见伍七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了下来。
“我最近不去，你要是想送，自己联系她吧。”她肯定是不愿意见自己的。
“……”李龙朔一脑袋问号，“怎么了这是，吵架了？”
他不等伍七回答，接着自说自话：“不可能呀，末末脾气那么好，你话又这么少，也吵不起来呀？你咋地人家了？”
伍七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打断他：“别问了，我不想提她。”
然而，如果会看别人脸色，那就不是李龙朔了。他继续絮絮叨叨：“别嫌我嘴碎啊伍哥，兄弟我看你单身这么多年，就遇到一个合心意的姑娘，也是怪不容易的，你就别老摆着你那副臭脾气，把人家给逼走行不行？算我求你了，我觉得末末挺好的，不说万里挑一也是千里挑一吧，你不抓住这个机会，难道想孤独终身吗？”
“我是挺喜欢她的。”伍七骤然说道。
李龙朔一时卡了壳，死机半天才跳起来：“是吧！我就说吧！那你还等什么呢？赶快去告诉她呀！”他激动得团团转，“不，就这么直接说不行！你等等我，我去给你定束花，定束特别大特别梦幻的，小姑娘都喜欢！还有……”
“不用了。”伍七阻止快要窜起来的他。
“怎么能不用？”李龙朔还是兴冲冲的，“这些形式还是要有的，难道你打算空着手去跟人家表白吗？当然啦，伍哥你个人魅力很大这点我承认，不过……”
“用不上。”伍七表情苦涩。
李龙朔终于察觉到了点不对劲，停下来问他：“为什么？末末不喜欢你？不应该啊，我看她对你很特别。”每次梁香末看向伍七的时候，那种温柔的眼神，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得出来。
“喜欢。”伍七看着自己的掌心，他的掌纹错综复杂，像是庞大的根系，注定了他并不顺遂的一生，“但是我们没可能。”
“为什么？”李龙朔不解地瞪大眼。
“因为——”伍七一字一句的说给他听，也说给自己听，“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各方面差距太大，在一起也不会合适的。我知道现在的她不介意，可那是因为她还小，等她以后成熟了呢？还会始终毫无怨怼吗？像……像我爸妈那样，刚开始，不也情比金坚，后来呢？”
李龙朔反对道：“那不一样，你和你爸不一样！”他爸是个赌徒，是个酒鬼，是个不负责任的混蛋，伍七怎么能把自己和那个人混为一谈！
“本质上，我觉得没有什么不一样。”伍七冷漠地回答他，“我现在的生活也是一团死水，看不到什么希望，我凭什么自私地把她拉进来，让她和我一起受这些拖累呢？”
李龙朔哑口无言。
伍七继续道：“而且，我自己清楚，我的性格并不健全，或者可以说很极端。如果和她在一起，我的占有欲和控制欲，很有可能会毁了她，进而毁了我自己。”他的眼神里，压抑着令人心惊的火焰，“我想象不出，如果有一天，她受不了这糟糕的人生，受不了面目可憎的我，她想逃开，或者……她转而喜欢别的条件更好的男人，到时候我会做出什么事来。”
他不愿意却不得不承认，他的身上，遗传了那个男人暴虐的基因和偏激的性格。
即使一直在拼命压抑，可只有他自己清楚，险些失控的那个晚上，某一刻，他甚至有将梁香末吞吃入腹的冲动。
彻底地、完全地拥有她，永远留住她。
彼时他们才认识多久？他对她却已经有了那么深厚的欲望和感情，这让他自己都心惊。如果真的经年累月在一起呢？他会不会更加患得患失，会不会做出更过分的事情？
当她发现，他根本不是她以为的那个谦谦君子，她还会喜欢他吗？会不会害怕？会不会想要逃跑？
可是那时候，他还放得下吗？
与其最后让她讨厌他，恐惧他，不如就停在这里，彼此留一些美好的回忆。
李龙朔听了他的话，略微有些理解了他的顾虑，一时也无言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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