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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即墨三步并做两步抢上来,将皇帝扶起,靠在胸前,用力拍其背部:“陛下,陛下……”
天启帝张嘴,吐出一口浓痰,面色渐转红润。
郑即墨吁出一口长气:“成了……”
皇帝病重虚弱无力,那口痰吐得不远,落在太子袍服上。
夏侯玺视而不见,伏在床头,喜极而泣:“父皇!”
其情真切,其音甚哀,闻者鼻酸。
天启帝混浊的眼中,滚落一颗老泪,半晌低低地叹道:“痴儿……”
“父皇……”夏侯玺只是仰头,呆呆地看着他:“儿臣不要皇……”
忽听“轰隆”一声巨响,闷雷似地滚了过来。
玉阙宫前,山呼海啸的厮杀声隐隐传来。
隔着厚重的宫门,甚至能听到外面嫔妃们的尖叫和哭泣之声。
夏侯玺一呆,从地上一跃而起,怒视向夏侯烨:“七皇叔,你果真反了!”
舒沫却笑眯眯地道:“咦,我们好好地坐在这里,你哪只眼睛看见烨造反?”
“除了七皇叔还有谁?”夏侯玺又是一呆。
舒沫摇头叹息:“太子殿下,侄儿大人,不是七婶我说你,要坐这龙椅,你的能力还真是差得太远。敌人都杀到家门口来了,竟连是谁都不知道,岂非可笑?”
舒沫昂然不惧,冷笑回视。
殿中安静无声,针落可闻。
“皇上,不好了……”内侍慌乱的声音,在空旷的寝殿回荡:“贤王领十万叛军,攻破九门,杀进帝京,往皇宫冲来了……”
舒沫笑靥如花,轻描淡写地道:“昔日甘德被数十万大军围困,尚且坚定了二个月之久。闻听帝都城防坚不可摧,固若金汤,本以为必定可以坚守一年半载,却不料,步军九门不堪一击!”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沈固呀沈固,莫怪我落井下石,要怪就怪你娶错了老婆,没教好闺女,得罪了我!
她虽未提都没提沈固二字,却已在夏侯玺的心中埋下了阴影。
果然,叛乱平息,天下抵定后,夏侯玺便寻了个理由,罢免了沈固的步军提督之职。盖都因她今日这句“不堪一击”尔。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身后蒙面女子忍不住嘴角一抖。
再是固若金汤,又哪经得住她亲手所制的炸药一炸?
夏侯烨越瞧越觉得那蒙面女子可疑,忍不住频频向她望去。
她垂下眼帘,悄悄往殿中阴暗处挪动数步。
“三哥?”夏侯玺倒吸一口凉气,蓦地抬眼去望夏侯烨。
那年太子被废,流放伊梨,又从流放地逃脱,夏侯烨曾奉旨,千里追辑。
他记得当时的密报上明明写的是:贤王不听劝告,殊死反抗,被诛杀于云贵大山。
时隔三年,已被诛杀的贤王竟率兵攻进了宫门?
莫非,在那时起,夏侯烨已埋下伏笑,与他订下了攻守同盟?
舒沫不知其间变故,自然不知他心中翻涌的波涛,笑眯眯地再捅他一刀:“再告诉你一个消息,廉王率十五万兵马,已经逼进京师了……”
“不可能,”夏侯玺喃喃低语:“怎会来得这么快?”
满殿沉寂,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他身上,或冷漠,或怜悯,或叹息……
夏侯玺往忽地冲到夏侯烨身前:“是你!一定是你!是你给二哥三哥通报的消息!”
原本该服下化功散的夏侯烨,好端端地站在这里,贤王的大军却已攻到宫墙之下,他再蠢也知道,夏侯烨早看破他的意图,昨夜不过是将计就计,引他入觳罢了!
夏侯烨冷笑:“廉王,贤王有反意天下皆知,是你迟钝……”
“父皇说你狼子野心,觊觎国器,我还不信!”夏侯玺惨笑着连连后退:“如今看来,竟是不错分毫!你果然早有谋反之心!”
舒沫曲指,轻敲桌面,语气轻快地道:“喂喂喂,城门已破了哦,你身为未来的天子,还不快思御敌之策?“
天启帝本已是强弩之末,哪里还经得这样的刺激,当下手指大殿,呼呼直喘气。
然而此时,人人震惊于眼前的战事,竟无人注意到他的异状。
“好个刁妇……”夏侯玺勃然大怒,额上青筋暴起,呛地拔出腰间长剑:“本宫杀了你!“
夏侯烨踏前一步,神色间寒意凛然,眉目如冰。
夏侯玺自知不是他的对手,握着长剑,不住颤抖,眼中含了悲愤之色:“来吧,叛军入宫,大家一起死!”
舒沫倏地将脸一沉:“我既然敢进来,就没打算再活着出去。好歹,我们一家四口聚齐了,黄泉路上有人做伴,死亦无憾。”
听到“一家四口”太妃浑身一震,抬起眼看她。
“沫沫……”夏侯烨心绪激烈,用力握着她的手。
舒沫嫣然一笑:“殿下就惨了,兄弟阋墙,手足相残,妻离子散,怎一个惨字了得呀?”
夏侯玺瞪着她,早气得说不出话来。
近一年来,天启帝龙体有恙,一直在养心殿静养,由太子监国,处理大部份国事,只要紧的折子送到养心殿来。
郑即墨抹了把汗,起码那十五万兵马,暂时被拒在宫门之外。
舒沫颇有些幸灾乐祝地道:“康亲王现在被你一道圣旨传进了养心殿,纵有通天之能也出不去了,熠公子被你软禁了。唉,左看右看,好象没有人能解眼下之危了哦?啧啧,不知这算不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郑即墨心下叹息,上前两步,冲舒沫躬身长揖:“覆巢之下无完卵,还望娘娘捐弃前嫌,先解了眼下之危。”
他在朝中摸爬滚打了几十年,如何看不出舒沫是在故意气太子?
他不去求夏侯烨,却来求舒沫,便是看准了夏侯烨的软肋。
舒沫暗骂一声老狐狸,嘴里并不说话,只笑吟吟地望着夏侯玺。
夏侯玺心思百转,面色一变再变。
之前已撕破脸,已无转圜余地,以夏侯烨高傲的性子,真的宁可玉碎,也不能瓦全了。
他,如何求得出口?
天启帝脸色灰败,眼珠缓缓转动,视线从众人脸上掠过,最后停在太妃脸上。
太妃微微瑟缩,不忍之色一闪即逝,随即挺直了腰杆:“皇上,请早做决断……”
夏侯烨看了舒沫一眼,舒沫回以一笑。
他唇角含笑,从太妃手中接过传位诏书,转手却扔进了烧得正旺的碳盆之中。
太妃万料不到夏侯烨竟会做出这番举动,一惊之下,就要扑上去抢,被夏侯烨双手抱住了腰。
火舌伸卷,冒出一点青烟,转眼将一份黄绫诏书吞噬得干干净净。
“不,不!”太妃尖叫着软倒在他怀中。
夏侯烨冷冷地望着天启帝,嘴边噙着一抹笑,语气悲凉而沉重:“母妃,到现在你还看不明白?这是一条通往权力顶端的绝路,踏上去后终将成为孤家寡人。而我,不希望有朝一日,我的孩子亦沦落到骨肉相残……”
听着这番剖心之语,太妃如被冰浸火焚,紧紧地扪着胸口,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夏侯玺的眼睛却亮了。
天启帝只觉胸中憋闷,气促难受,挣扎着以最后的力气,艰难地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玺儿,你,要做个好皇帝……爱护天下人,却,未必,未必人人能,体会,你的苦心……你,你,好自为之……”
话到最后,已是气若游丝,声不可闻,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太妃。
郑即墨知他大限已至,热泪跪倒在地:“皇上……”
夏侯烨眼眶发红,伸手按住他的后背,一股热力从掌心缓缓输了进去,他放软了声音,低声道:“皇兄,你还有什么话要交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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