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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王妃身份尊贵,自然不必洗手做羹汤。
但象这样,连骑马都要人照顾的女人,硬跟到山里来,算什么事?
偏,所有人都视为理所当然,甚至在他们的眼里,看不到一丝轻蔑,有的,只有尊敬。
是的,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尊重和敬仰……那些侍卫对她,就象对睿王一样,充满敬意。
尊重,她能理解,毕竟舒沫的身份摆在那里,由不得人轻视。
但是敬意,从何而来?
这个娇小柔弱的女人,到底用什么征服了这群桀骜不驯的男人?
“还不走,难道等人来请?”略带嘲讽的男声,突兀地响起。
“关你什么事?”木婉兰脸一红。
“要不是你,我怎么会变成这样?”邵惟明故意把受伤的胳膊举到她面前,使劲地晃,唯恐她瞧不见似的。
烨跟他杠上了,非要把这个蛮女跟他分到一组。
“对不起。”木婉兰咬了咬牙,低声道歉。
“嘿嘿,”邵惟明呲牙一乐:“真觉得对不起爷,就争口气,多射几只山鸡,帮爷臊那个自大的家伙一把。”
木婉兰转过头看他一眼:“你很喜欢王妃。”
她用的陈述句,旨在指出事实,并不需要他承认。
邵惟明耸耸肩,丝毫不觉得喜欢舒沫有什么不对:“谁能不喜欢她?”
木婉兰沉默,目光追着对渐渐远去的纤细身影。
是的,喜欢。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实,亦是令她困惑的理由。
冷峻的睿王,小心翼翼将她护在怀中,生怕她被颠下马背;
憨厚的巴大将军,不声不响地砍去沿途的荆棘,横生的枝桠,生恐划破她细嫩的肌肤。
所有人,包括这个从头到尾损她不遗余力,眼睛长在头顶上,口口声声要赢睿王的明公子,都在有意无意地用目光追逐着她,关注着她,随时做好冲上去保护她的准备。
她能分辩,这并非因职责所在。
他们,是真的发自内心地关心她。
似乎只要她开心,大家便一起开心;她安全,大家也就安心了;她饱了,所有人也就不饿了!
“我不明白……”木婉兰喃喃低语。
邵惟明语带骄傲:“沫沫是最特别的。”
“我还是不明白。”她看不出来,她有哪里特别?
“等你跟她相处久了,就会明白。”邵惟明幽幽一叹,似乎很了解她内心的困惑:“这是一种语言无法描绘的人格魅力,她是一种毒,会不由自主地吸引你,改变你,让你欲罢不能,为她沉沦。”
木婉兰讶然转身,用一种看疯子的眼神望着他:“你,喜欢她?”
邵惟明沉默下去,他牵着马的姿态,象一株孤独的树。
日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落他的眉梢,一贯洒脱的俊朗面容蒙上一层不易察觉的寂寞和失落。
良久,他涩然一笑:“谁能不喜欢她?”
也不知舒沫用了什么法子,第二日一大早,当大伙带齐弓箭整装待发时,才猛然发现,太皇太妃竟然身着劲装,跨着一匹胭脂马,英姿飒爽地矗立在院中。
季傅两位嬷嬷精神抖擞,分立在她左右。
一众侍卫面面相觑,顿时不知所措。
“老天,”邵惟明用力擦了擦眼睛,低喃:“她老人家怎么也来了?”
“听说,太皇太妃出身将门世家,身手定然不凡。”木婉兰一脸倾慕,神情兴奋:“想不到,竟然有幸亲眼目睹她老人家的英姿。”
邵惟明横她一眼,直接走开,懒得跟她多说。
“沫沫……”夏侯烨牵着缰绳,语气温和:“大家都在等你。”
舒沫倾身,在夏侯峥白嫩的颊上“啧啧”印上几个响吻:“儿子,你要乖哦,妈妈晚上就回来……”
许妈哭笑不得,低声催促:“我会好好照顾小王爷的,赶紧走吧,别让太皇太妃久等!”
舒沫又狠狠亲了两下,这才向夏侯烨走去,边走边回头张望。
夏侯烨忍不住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这么舍不得,不如把峥儿也带去,省得你无……”
老太太年轻时身手虽然不错,到底上了年纪,几十年养尊处优的生活,功夫早已丢得差不多。
为安全起见,已令侍卫连夜入山围场,猛兽绝对不可能进入他们的射猎范围。
在他眼里,这次狩猎跟踏青已没什么区别。
“胡闹!”太皇太妃叱道:“哪有带着孩子打猎的?玩笑也该有个尺度!”
虽不虞猛兽,但云南不比京城,山中瘴雾疠气最多,岂可儿戏?
“娘,”舒沫赶紧打岔:“时间不早了,咱们出发吧。”
太皇太妃轻哼一声:“若不是你拖延,此刻早进山了。”
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向山中进发。
说也凑巧,入林不过个把小时,就有一头麋鹿闯入了视线。
众人都很识趣,有王爷和太皇太妃两尊菩萨在,自然谁也不会去动它,不动声色地将它驱赶到主子的射猎范围里。
太皇太妃久未下场见猎心喜,早已跃跃欲试:“睿王,可要与本宫比比箭术?”
夏侯烨微微一笑:“母妃,请。”
太皇太妃也不客气,接过傅嬷嬷递过来的弓箭,弓开如满月,箭去似流星,准确地没入了麋鹿的颈中。
“好!”一片哄然叫好声中,鸟儿簌簌乱飞。
麋鹿吃痛,带着箭枝,惊慌地撒蹄狂奔,洒下一路鲜血。
太皇太妃面色一变,稳稳地拉开弓,“嗖嗖”箭似连珠,分别射入奔跑中的麋鹿四肢。
终于,麋鹿在悲鸣声中,颓然倒下。
“娘,好厉害的箭法!”舒沫由衷赞叹,差点把手掌都拍红。
盛名之下无虚士,春日宴的传说,不是白给的。
她就知道,死乞白赖,硬把老人家哄上山是对的。
瞧,看到猎物后,老太太整个人的精神面貌都不一样了!
太皇太妃自嘲一笑,目光中多了几分苦涩和感慨:“老了,不中用了。”
若是当年,第一箭鹿就该倒下,哪还用得着后面的连珠箭?
邵惟明竖起大婳指:“太皇太妃箭术精湛,风姿更胜从前,侄儿佩服!”
太皇太妃嗔道:“都半截埋进黄土里的人了,何来风姿?你这猴子,哄人也要凭良心!”
邵惟明眼珠转了几转,笑嘻嘻地道:“相信我,那些个黄毛丫头跟太皇太妃站在一起,全都是落毛的山鸡!”
舒沫撇撇嘴,对他明显的挑衅视而不见:“娘,我有个想法。”
“说吧,又想出什么夭蛾子了?”夏侯烨斜她一眼。
邵惟明似笑非笑看着她。
要拍婆婆马屁,哄老太太开心,也不必这么明显。
“就这么一群人乱哄哄地打猎,着实没什么意思,不如以日落为限,以获猎物数量评出前三甲,许些彩头,如何?”舒沫兴致勃勃。
邵惟明立刻嘴角一撇,心道:果然!
大家自然不会真在乎什么彩头,最要紧地是哄得老太太开心。
“鬼丫头!”老太太觑她一眼,笑骂:“算准了头名非落在睿王手里不可,想变着法子从我手里骗些银子出来使呢?偏不如你的意!惟明,你给我争点气,非拔了这头筹不可。”
不等邵惟明开口,舒沫摇了摇头:“咱们三个就算赢了也胜之不武,就不参与了,不然就不是公平竞争了。”
“倒也是……”太皇太妃点头。
“说实话,不公平什么是假,你其实是怕丢脸吧?”邵惟明吐槽。
巴图几个低了头,拼命忍笑。
舒沫不以为意,淡淡道:“我怕你输得太惨,没脸见人。”
“是啊,我好怕……”邵惟明说完,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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