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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虽然没有腥风血雨,但也是杀机暗涌。
孟岩这一动,一把火烧在了看似跟任何一方都没有关系的春风楼,却将这大同城的浑水给搅动起来。
这之后产生的影响,那谁都没有料到。
很多人这个晚上都没有睡好觉,尤其是那从春风楼密道中逃走的潘春。
当他返回家中的时候,已经是浑身湿透了。
这要是被逮住,他知道后果是很严重的,从没想到他有一天会如此狼狈。
潘春回到家中,惊魂不定。
春风楼的事情很蹊跷,他约了那日赤在春风楼见面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多。
虽然他也不能确定人是不是冲着他来的,但是如果再晚一步,他被抓住的话,那就麻烦了。
还好春风楼藏有一条密道通向外面,不然前后门都堵上了,他根本没机会逃出去。
跟他一起逃出来的还有那日赤。
消息应该不是那日赤自己泄露的,否则他没有必要跟自己一起逃,但是那日赤跟他不同,就算抓住了,他一个瓦剌使节,大明的律法也管不到他。
除非他在大明境内作奸犯科,杀人越货,否则,他应该是没事儿。
照此推论,他完全可以不需要跟他一起从密道逃走,这说明,那日赤不会是泄露消息的那个人。
不是那日赤,又会是谁呢?
是自己安排给那日赤送信的亲信?
不会,这个人跟着他已经很多年了,一直都是忠心耿耿,如果连他都出卖自己的话,那他就没有信任的人了。
会是谁呢?
潘春想破脑袋,这个问题折磨他一宿都没有找到答案,早上起来的时候,一双眼珠子充满了血丝,整个人如同一头斗败的公牛。
虽然走的匆忙,但他跟那日赤的合作还是谈成了,那日赤会在孟岩带人离开住处,院子守卫空虚的时候,带人强行突入其中,找到鞑靼公主,并强行带走!
这样的好事儿,那日赤当然不会拒绝,但是他也怕这是明人设下的陷阱,到时候,将他拿下,反咬一口。
那他可就麻烦了,如果不是明慧公主的出现,他应该置身事外,是个看戏的观众。
现在他逼的没办法不出手,如果让明慧公主落入明人之手,那可不仅仅是面子的问题了。
恐怕依照太师也先的脾气,两国直接就开战了。
而现在开战,对谁都不利,瓦剌内部对明朝开战不积极,鞑靼王庭,尤其是脱脱不花还暗中跟明人眉来眼去的。
一旦开战,瓦剌大胜,则瓦剌一统草原,但是,如果不胜不败,或者小败,这对也先和瓦剌部族来说都是一场灾难。
那么也先统一草原的时间将会大大的退后,这是那日赤必须要考虑的。
所以,不能蛮干。
这不是一个人的事儿,关系到千千万万人的身家性命,他的想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才行。
“阿克,现在有一个机会,咱们能把小王妃给救回来,你干不干?”
“干,为啥不干?”阿克眼珠子一翻,自家老大这是怎么了,这事儿还需要犹豫吗?
“这件事有些危险,弄不好会有丢了性命。”
“我们骁狼卫随时都可以慷慨赴死!”
“好吧,你听我说……”
“这么好的机会,您居然还犹豫?”阿克不理解那日赤。
“明人素来狡诈多端,那潘春虽然跟我们暗中有些来往,可他们毕竟跟王庭走的更近一些,如果这是明人一个圈套,这就麻烦了。”那日赤道。
“将军的意思是?”
“我们不能用现在的身份,而且还换上明人的衣服,蒙上面巾前去!”
“这个主意好,咱们若是暴露了身份,那的确会有麻烦!”
“就这么办,明日等那姓孟的前往校场,你带一队人蒙面杀进去,我带人阻拦明人,并接应你们离开!”那日赤果断道。
与阿克商量一下进退的路线以及可能出现的情况的处置办法,这才分开,回到房中睡下。
虽然,他也怀疑今晚在春风楼突然出现的官差有可能冲着他们来的,但是从潘春的态度看,他们秘密会见的消息也许泄露了,但他们说的内容,还没有人知道。
这一次行动有危险性,但如果成功的话,那功劳也是巨大的,重要的是出一口恶气。
他跟孟岩几次交锋,都没有赢过,还差点儿丧命,这口气憋在心里,已经成了他的一块心病了。
孟岩的伤势一天好过一天,这一夜的休息,伤口的痛楚又消了不少,精神也好了许多。
今天是,大同边军诸卫会操的日子,地点在城南的大校场,主持会操的人是都指挥使,巡察东路参将马义!
大同边军编制是十四支卫军,三个千户所,总兵力约八万人左右,比起永乐年间,兵力下降一半。
虽然有八万边军,对完号称十五万,但是上刨去后勤以及屯田,整整能够战斗的边军也有五万左右。
大同西临河套,北接阴山,东面是军事重镇宣府,宣府在规格上还要高大同半个等级。
所以宣大巡抚、总督都在宣府办公,在大同只设一个参赞处理事务。
宣大巡抚是罗亨信,驻守大同的是都御史卢睿,宣大总督是新设,第一任总督于廷益,这会儿估计班底还没有凑全呢。
巡抚和总督职能上有些重叠,不过总督可以下马管民,上马管军,权力很大的。
按照职能的划分,宣大总督是宣府、大同的军政统一一把手,但能不能真的掌握大权,还是只是做协调工作,就看内阁跟军方的博弈了。
边军会操,这可是大事,每年都有,次数不限制,就看朝廷能出得起多少银子了!
朝廷重视西北边防,自然这样的会操(相当于演习和大比武的混合体)自然就少不了。
毕竟这卫军来往调动,粮草,住宿等等,都是在驻训地要多的多,战时就更不必说了。
一次会操,少说也得几千人马,三天,五天,还是半个月的,粮草和宿营,这都是很大一笔花销。
这笔花销并不算在平时之中,属于计划外的,也就是说,这是可以伸手管朝廷要钱的。
这一次会操规模不大,只是例行的机动演练加上一些军事技能的比武。
会操一般在一年的四月到八九月份之间,这个时间北方的游牧民资一般不会南下,除非是两国发动了战争!
“大人,咱们是去观摩会操的,又不用亲自上场,您就不必穿盔甲了,穿蟒袍,皮甲就好了。”
“嗯,也好,我这伤员,穿铠甲实在是累赘,就照你说的。”
“公子爷,您这一身蟒袍,玉带,这在大同城内,有资格穿的人也不多吧?”姜峰喜滋滋的问道。
“有资格穿蟒袍的,至少得为朝廷立下大功勋才行,还的皇帝亲赐才行。”郭小超道。
锦衣卫是皇帝亲军,一般百户以上的就可以穿飞鱼服了,换做别的卫军,那就不行了。
这就是皇帝亲军卫率的特殊待遇,也彰显着锦衣卫的特殊身份和地位。
孟岩本来是没有资格穿蟒袍的,蟒袍可比麒麟袍更高一个等级,一般只有亲王,公爵之类的人才有资格穿。
不过如果对朝廷又大贡献之人,即便官位很低,也开始赐蟒服,蟒服是一种赐服,跟官职品级无关,但是一般做不到一定等级的人,也是没有资格的。
就算是赐服中的飞鱼服,那也是很难得到一件的,若无特殊贡献,至少得做到三品,才有资格。
而赐服也是有颜色的,孟岩被赐的这一套蟒服来自宫中织造局,技艺精湛,堪称艺术品。
这是件青蟒,而且是单蟒,即绣两条行蟒于衣襟左右,如果正面上綉蟒的话,那是坐蟒,是尊贵的式样,那即便是青色的,又是不一样的了。
这种赐服或者花式的绢衣,什么人可以穿呢,未成年,不曾封王的皇子或者是诸王世子。
有的人做了一辈子官,甚至官至一品,也得不到一件御赐的蟒袍,其珍贵程度可想而知。
这是一种荣耀,一般人得到都不会当做常服来穿,只会在重要的场合拿出来穿一下,其他的时候都珍藏在家中。
这件蟒袍若是传世几百年后,那就是珍贵的文物,足够一家人吃喝不愁一辈子了。
“大人今天真漂亮!”
“这叫帅,懂吗,漂亮那是形容女人的。”孟岩看到镜子里那个玉树临风,威风八面的自己,感觉好像从来没见过似得。
这人靠衣服,马靠鞍,穿上这件衣服立马感觉人就不一样了,就是不知道穿上龙袍会怎样?
孟岩突然被自己这个荒唐的念头吓了一跳,在这个时代,这个念头是不必允许的,还好,只是在心里想想,要是说出来可就完蛋了。
腰间缠上玉带,再挂上一个银鱼袋,虽然腰间挂个东西有些不那么习惯,不过,这样的场合,也只能入乡随俗了。
“大人,可惜今天不是选花魁,不然,您这一出场,保准全场的姑娘都为你倾倒……”
“说什么鬼话呢,今天去观摩会操,本官没打算带多少人,小超兄和张冲必须有一个人留下,你们自己选!”
郭小超朝张冲望去,张冲苦笑一声,他能跟郭小超争吗?
“大人,我留下吧!”郭小超抢先开口。
“那好,张冲跟我去!”
“另外,花清方、王安、曲封和王恒也一起去,老马充当军师。”孟岩道,“另外给我一顶轿子,你们走路还是骑马,本官坐轿子!”
“那我们干什么呢?”
“干什么,搬家,难不成我们还住在雁归楼不舍得走了,这一天都少银子,吃人家的嘴短,懂吗?”孟岩瞪了姜峰一眼,“走之前,把该结的帐都结了,别个人留下把柄。”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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