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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明月什么都没有去打探，倒是听小蕾透露了一些，那个人，至少会判到二十年以上。
二十年。
曾经听人说过，十八年是一个轮回，二十年的话，人生当真是到了穷途末路的年岁。
也好。
————
黑色星期五。
寺庙。
这里供奉着母亲的骨灰，蓝明月不常来，可发生这么多事，总该过来告诉她一声，关于那个男人的下场，她应该会很想知道。
下雨了，屋檐下滴滴答答，将之前的积雪一扫而尽，连同陈年的尘埃。
冬天的雨，总是比雪更刺骨，明月祭拜完从庙里出来，冷得缩了肩膀。
头顶上遮着大大的黑伞，保镖穿着同色系的衣服，丝毫不惧寒冷，将大半的伞沿遮住了她。
积雪消融，青苔不知不觉就长满了寺庙陈年的石板路，蓝明月走得很慢，怕摔倒，更怕摔倒之后的疼。
“明月。”
伴随着一声呼唤，蓝明月定住了脚步，侧身回过头，身后一个穿着黑色貂绒的女人走了过来。
保养得极好的皮肤，一点都看不出三十七八的年纪，黑色的貂绒，白皙的肤色，没有配饰，只在纤细的无名指上佩戴了一枚鸽子蛋，看着富贵雍容。
垂在身侧的手慢慢合拢握成了拳，蓝明月冷眼望着走过来的女人，嘴里已然嘲讽着开口，“原来是小姨，你来祭拜你的亲姐姐啊？”
简单一句话，看似平常，配合她的语调，简直不能更讽刺。
岳翠微神色淡然，嘴角噙着的笑意也很淡，被她这样讽刺，也只是点头道，“是啊，我来祭拜姐姐，早知道你要来，我就约你一起了。”
笑意散开，她抬眼看向飘着大雨的天色，“蓝清霭那天跟我说，举头三尺有神明，我这样算计自己的亲生父亲，怕不怕哪天出门被雷劈中？”
“你妹妹素来口无遮拦，既然你是姐姐，那就别同她计较了。”岳翠微轻声回应。
“小姨，我其实挺怕的，不过现在是冬天，哪儿来的雷呢，再说，我跟你站在一起，就算有雷，先劈的也应该是你吧？”
闻言，岳翠微笑意更甚，“是吗，不过我向来不信这些，成事在人谋事在天，你瞧，连你爸爸都受到惩罚了，我不还是好好的活着么？”
这话里的讽刺比她的笑更让火大。
蓝明月倏地冷了脸，本就不是善于隐藏情绪的人，说到这个份上就更加没必要藏了，“那天他带我去你面前，说以后不会再管你，是你们事前彩排好的吗？”
“自然不是。”女人脸上的笑意不变，只是眼神冷了下来，“他还不至于骗你一个小姑娘，何况还是娶进门要当太太的，他跟你说的，肯定都是真的，只不过……”
说着，岳翠微挽起了貂绒的袖口，手腕处厚厚的缠着一层纱布，“女人嘛，到了绝境，只要那个男人不是真的铁石心肠，一哭二闹三上吊，总有一件能叫他妥协。”
明月，“……”
想过很多理由，却从来没想到这个答案。
趁着她怔然，岳翠微继续说道，“你以为他对我手下留情是因为什么，商人重利，何况是他那种成功的商人，说起冷血，整个安城谁能比得上他呢？”
明月讪笑，“他这么冷血，不是也被小姨搞定了么，难为你这把年纪，还要同自己的外甥女争同一个男人的宠爱，我当真是不佩服都不行。”
“我比他大八岁，哪里争得过你呢，要是争得过，也不会轮得到你，难道你对自己就这样没有信心？”
“不知羞耻。”
岳翠微忽的笑出声音来，“我在你面前还有羞耻心这种东西吗？”
背叛姐姐，跟蓝松柏珠胎暗结，花了十余年取而代之，她的心里除了荣华富贵，再没有任何牵绊，包括自尊。
好在，她成功了。
岳翠微用一种同情的眼神看着她，“你还小，所以永远不会懂，他那样的男人，可以给你无尽的宠爱，却永远不会为了你改变，试图改变男人的女人，才是最蠢的，就好像你的妈妈我的姐姐，她的下场你也看见了，所以……”
指甲嵌入掌心，明月恨毒了眼前这个跟母亲有血缘之亲的女人，她每多说一个字，都会令心里的恨意加深一分。
“明月，别跟他闹了，他会累，会厌倦，男人都是没有耐心的生物，闹到最后，你会一无所有，这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听到这里，蓝明月算是明白她究竟想跟自己说什么了，原来是过来当说客的，一个星期的冷战，她还以为他不在意呢，想不到去找前任大嫂吐苦水去了。
唇畔轻挽，没有笑意的一个动作，明月随意的开口，“他叫你来的？”
“不是，是我自己想来跟你说的，他不高兴，我的日子也不会好过，长此以往，总有一天他会后悔救了我。”说着，岳翠微拧起了眉心，“你以为我丢下你爸爸不管，可我当时徘徊在生死边缘，醒来的第一时间就去探望他了，唉……不管你怎么看，我对不起的人只有你母亲一个，嫁给你爸爸之后，我是全心全意的待他的，而且事情发生之后我已经去求祈深，想帮你爸爸的，可惜……他没有答应。”
呵。
又当又立。
“好高尚的情操啊！”
蓝明月伸手鼓掌，简直想为她颁奖了，“听了你这番话，我都感动了，你就是拿这些忽悠我爸的？呵，男人果然都是蠢不可及的。”
用死就能让薄祈深妥协么？
他是什么样的男人，要不是想帮，任你死多少次，也不会多看你一眼。
“事已至此，你再气他也没有意义，我知道你恨我，可我不能因为你恨我，我就去死吧？”岳翠微冷笑了一下，戏演到这里也够了，她的脸上很快就恢复了从前的轻鄙神色，“明月，人都是自私的，我就算不为自己想，也得为清霭想吧，她可是你亲妹妹。”
亲妹妹？
“有小姨给我当榜样，我对姐姐妹妹这套简直是后怕极了，这个妹妹谁想认谁认，不过别算上我。”
她心里也从来没把蓝清霭当成过妹妹，日后不落井下石就已经是对蓝清霭最大的仁慈了。
不过……也不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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