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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透过树荫，斑斑点点碎银般落在那只苍白的手上，连遇眼瞧着包晴颤了颤肩，微一挑眉：“死了？”
包晴摇摇头，人还温着。
居然没死……许久没见人命（其实也就一天）的连遇靠回树上，目光冷冷地看着包晴在那人身上默默索索，居然不是什么年轻的待嫁女，而是个上了年纪的妇人。
那妇人头歪向一边，发髻上簪着的银饰倒有几分贵重。连遇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一遍，目光慢慢落在了一旁的草地上，那里隐约有块深色的东西，闻味道是人血。
下手的人倒是存着杀心，只可惜手劲略差了点。
不过片刻，连遇已将现场看了个大概，倒是包晴，摸了半天也没摸出个所以然，只能不迭问他：“这人什么样貌，伤处是否在头部……”
弱肉强食，适者生存，不屑多言的连遇绕去另一边，没理会包晴，他想看看那妇人的正脸，就在这时，一阵急促步声顺着前头的池塘叠叠而来，抬头一看，就见荷灯掩映的池塘上几个人影正朝这边过来，为首的是何毓，包斩也在，还有几个衙役，臃迭的队伍后头还远远缀着几个怯怯的女眷。
来得倒是够快。
早知道他们会来的连遇弯了弯唇，退到一边，打算看看这包晴如何吃瘪，他不会杀她，但不代表他不介意被她逼着指路那事。
眼见着何毓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近前，先看了眼包晴，转眼又看了眼地上：“这是你们干的？！包晴，我原以为你这个姓包的就是喜欢捣些乱找些存在感，没想到……”
意识到他要说什么的包晴一急，赶忙高声打断： “我是刚巧从这路过，何毓，这不是我……”
“是不是你们做的等回了府衙我一审便知，推官大人还说这人快死了没什么危害，如今看来他害处不小啊，竟敢带着你伤人了……”
说来说去，竟然说到了连遇这里，连遇看着何毓，他生平最讨厌的就是被人泼脏水了……
从方才开始，包斩的脸就无比的黑，何毓每说包晴一句，他听在耳里都觉得像在说他们包家，这个包晴，就不能争点气，平白无故往草坷里钻什么呢？黑灯瞎火是能看见还是怎的？
骂骂咧咧地给人让路，包斩一低头，忽然发现不远处那棵树上有什么东西在亮。
“等等。”他叫住人，自己径自朝树旁走去：“这怎么像是我包家的夜光粉？”
没料到半路会杀出这么个程咬金，何毓一愣，顺着包斩手指的方向就势一看，脸色顿时变得极差，方才急着办事没注意，这会儿一看，月影熙熙的庭院中竟交错盘横着许多脚印，几道终止在包晴和何毓这里，而另外一条从树上跃去远处，兜转一圈，竟又回到了附近，最终停在他身后一名衙差脚下。
包斩眼珠转了转，当即一拍大腿：“我说怎么问话问到一半你突然要出来，就是接了这人的报信，是你让人跟踪了包晴！”
“我没……”何毓的脸色再度深了几深。
“别否认，我们包家的夜光粉我自然熟，脚沾上去最多只能停留一个时辰，一个时辰过后，药性消失，这粉便没作用了，你说我包家人伤人犯案，找医官过来验验伤，自然就知道是不是我包家人所为了。如若不是，那便是包晴，他还有你的人都有嫌疑！”
地上血迹已干，看颜色早在一个时辰之上，包斩这么说，自是将何毓的路堵的死死的。
陈家的女眷这会儿终于赶到，有几个丫鬟细喘着举高灯笼，灯火摇曳，何捕头的脸沉地能做炭烧。
默了半晌，他终于哑哑地开口，喊了身后的人出列：“你，方才看见了什么？”
被点名的衙差头一埋，自知这回要做替罪羊，想不做声又不能，只得支支吾吾地开了口：“小的方才看到这里有个妇人倒在丛里。”
“是他们二人所为吗？”
“小的不曾看到。”
“啪”的一声，何毓横起一掌，扇得说话的衙差一个趔趄，下一刻，头埋得更低了。
何毓：“对不住，陈大户疯癫未愈，我心急办案，错怪你们了。”
包晴愣愣地面着何毓的方向，这家伙还是生平头一次向她道歉呢，搞得她都很是无措。
正不知该如何作答的时候，身后一个声音淡淡地开口：“知道是错怪就该如何？”
何毓嘴角一抽，看着那个面色如雪般苍白的病郎君，不过才几个时辰，这家伙的气息竟稳了许多，看他的眼神也越发地讨厌人了。
他在等何毓作答，身边的人也在等。
何毓僵了一下，慢慢地弯下腰身，拱手：“对不住。”
这还差不多。
连遇叹声气，猛地察觉身边有人在抽气，细一看不是包晴，竟是包斩。
这个也是很……始料未及啊。
连遇收回眼，不意外地察觉有人在扯他的衣衫。
“有话便说。”就是别动手。
周围的人渐渐从沉默中回过神，开始清理现场，包晴支着耳朵听见有人“呀”的指着地上的人惊呼：“我说怎么下午便不见桃婶，竟然在这，有气没气啊！”
原来那人叫桃婶，包晴点点头，不理会连遇的抗拒，直接将人扯去一边：“是你做的？我身上的夜光粉，是你做的？”
她身上常年被余三娘塞满了包家的各种药粉，只是碍着眼盲，根本没什么用的机会，方才一摸，那包夜光粉已经没了，想想除了他再不会有旁的人。
连遇并不否认，只是饶有兴致地盯着她的耳朵瞧：“我在想，瞎子的耳力通常不都很好吗？怎么就听不出有人跟踪你呢？”
说起这个，包晴瞬间垮了肩：“那是关内轻功数一数二的好手，不是头回跟着我了。”
呵呵，人家都是吃一堑长一智，她倒好，光会吃一堑吃一堑吃一堑吃了许多堑……瞎都瞎的毫无优势，早知如此，他当初那句鼓励真是大可不……
“不过说回来，你就是凤小安的手下，还受了伤，为什么你能听见？武功没恢复耳力便那么好吗？”
废话，因为我是连遇。
连遇眼眸低垂，既然决定在包家找线索，也便没必要过分强调什么了。
连遇眼眸低垂，既然决定在包家找线索，也便没必要过分强调什么了。
一转身，他去寻下人的住处了。想在深宅大院里了解点什么，再没比听丫鬟下人的墙角来的直接了。
那个桃婶的伤情他也了解了大概，比起什么人什么东西伤的人，他觉得真正该了解的是这座陈家大宅。
好比现在，陈家已经接连出了两件事，可吉庆班的戏伶居然还在幽幽地唱着戏文。
婉转的嗓音顺着水面荡开，好不诡异。
走着走着，他忽然觉得哪里不对，一回头。
“你？”
一句话概括全文——连遇说：我不管你；包晴：哪回没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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