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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意装作抢着付款的样子，故意装的囊中羞涩，再故意装出一幅手忙脚乱的模样，就势再将那纸丢在店里，这一番作为，可真是费了好些心思周折啊……
连遇眯紧眼，死死盯紧包晴的背，狠不能将她看穿。
“纸上写的什么？”
“案子的一些线索。”
包晴趴在墙上，终于有了反应，那个掌柜的光顾着和邻居分享着消息，一时间也没说出什么新鲜玩意儿。
“我回去就想了，想在包斩跟何毓那里套出话来有难度，可卢家同陈家的事关内人总会知道些，把线索透给他们，聊着聊着说不定就能有些线索出来。”
“所以你便假借付钱以便制造掉纸条的机会？”顺便再让他这个混迹江湖许久的魔头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配合”着演了场戏？什么瞎子傻子，分明精得跟个猴儿似的，亏他居然发了善心，还想着把她从那店里捞出来，连布料都没要……
越想越气，连遇直恨不得时光倒流会方才，自己随着这个包晴在店里多丢会儿丑，然后再把她苦心抛出去的纸条撕个粉碎！
眼见着人要气死了，一阵有意无意的风倏地吹过，淡淡地捎来丝香甜味道，在气头上的连遇一愣，朝街头看去，但见转角一处胭脂铺前这会儿多了个推车小摊，一个驼背老妇站在车后正向两个姑娘兜卖着摊子上的桂花糖。
连遇的目光在老妇身上略了一眼，转而朝买糖的两位姑娘看去，那二人一高一矮，高的面上附了层轻纱，仅露出来的一双眉眼甚是好看，矮的长了张娃娃脸，粉雕玉琢，性子也比同伴活泼许多，说话间人已经蹦着高捡了块桂花糖塞进嘴里，看样子糖味道不错，嘴里这块还没吃完人已经指示那婆子再秤些包起了。
还真是巧的很啊……
连遇收回眼，转而抬手照着包晴的后脑勺一敲：“你这么找线索非等到猴年马月不可。”
包晴挨了揍，这才发现身后那人的气场不对劲儿，虽然杀气不重，却暗暗透出股算计的味道。
她神色一僵，想起方才的时，顿时猜出了其中缘由。
“我不是有意不告诉你的，我只是怕提前说了会影响效果。”
呵，居然担心他的演技了？
“无妨。”连遇笑笑，“我有个法子，或许能更快地接近线索，你可愿试？”
“什么法子？”一听这话，包晴当即便把苟记布行丢去了脑后，那两个掌柜聊了这许久也没聊出什么新鲜的，只是说了那苟记布行的掌柜的自发现卢家姑娘的尸首后便一病不起，正与家中商议着要不要去外头散心的事。
见她一脸期待，连遇的脸上笑意更甚，扯住包晴的袖边将她朝旁一带：“鼻子那么灵，闻闻看那是谁？”
连遇不提醒还好，一提醒包晴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
她就说附近有什么味道淡淡的，似曾相识，竟是在陈府闻到过的吉庆班那帮人身上的味道。
听她说完，连遇不禁摇头，就这鼻子还想当差，吉庆班的人可是多了去了。
他回身往板车上一坐，朝远处一点：“是那个紫苏。”
这会儿已然付好钱的紫苏并不知有人正在打量着她，带着东张西望还想四处闲逛的陆英朝街头折去，看方向应该是要回陈府。
“如若真如那个厨娘所说，这个紫苏和陈家那个始终未曾露面的老爷有个什么，她知道的内情肯定比你招惹的这两个掌柜的多……”
不待连遇说完，身下的板车骤的哐啷一声响，包晴已然推起连遇朝那两名女子离去的方向追去了。
桂花巷铺满了凹凸的石砖，板车走在上头，哐啷哐啷哐啷……
可怜连遇一度试图保持他淡泊的姿态，最后却只能老老实实地抓紧扶拦，以便不让自己被颠下车去。
桂花巷百丈长，一路吹风拂面，吹过耳畔，哪一声听上去都像凤小安放浪的笑声：哈哈哈哈哈哈……
连遇：“……右手有处石墩，向左向左……”
哐啷啷……
顶好的天，巷中唯二开张的几处店家难得看起了热闹，包家那个扫把星推着个长相十分美貌的小郎君经过，那郎君面黑如铁衣冠凌乱，显然被包晴折腾得够呛。
眼见连遇随时可能爆发，板车也出了桂花巷，豁然开朗的路上远近横跨着几座石桥，桥下水意潺潺，几只肥硕锦鲤正在水草间穿游嬉闹。
近处那座桥上，紫苏正被同伴拉着看水中游鱼，难得从昨天起就眉间带愁的她这会儿也露了喜色，配合着同伴拿出块桂花糖捏碎了丢进水里。
包晴嗅定了二人的位置，正琢磨着接下去该如何做的时候，忽听前头扑通一声，像是有人掉入了河中。
连遇眉头微挑，指着在河里扑腾之人对包晴说：“听完关内多水患，衙门里对你们每年的考绩有孚水这项？”
“嗯。”包晴点头，脸上忧色不减。
“那便下去吧。”不待她多言，连遇抬起一掌，将人拍入了河中，“她坠河了，你现在去救自然能同她攀上关系，到时候想问什么不都方便？”
未至五月，河中的水看着和暖，实则还有些沁凉。
连遇眼看着包晴跌入池中在那儿痛苦的扑腾，脸上终于浮起了笑意。
胆敢利用他，这便是代价。
可笑着笑着，连遇就不笑了，莫说那紫苏戏伶出身进到水里却只知扑腾，就是这包晴也是只旱鸭子，入了水便开始吐泡泡。
“你不会水？”
“一直下下……咕嘟嘟嘟嘟嘟……”她说的是测评成绩。
……连遇看着不住窜出来泡泡的河水还有在桥上急得跳脚的娃娃脸，脸色顿时又黑几分。
他本意是让她下水狼狈一番算是对先前的报答，可如今这下……他凝眉又看了会儿，转身准备离开……只能说是天意了。
走得太急，不小心撞上了旁边的板车，板车受不住这一撞，骨碌碌地转了个方向。
连遇低头看眼自己被撞到的腿，抬手一掀，板车应声碎成两片木板，飞进了河中。
余光里，河中原本两处咕嘟咕嘟冒泡泡的地方探出了两双手，纷纷抓住了那两块木板。
“破车。”他低声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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