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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仙草庐位于寒山西峰,观星台则在东峰,两个峰头不能相接,中间有两条山路通行。
回观星台得先往下到乌龙潭,再走二里路,才有一条小道蜿蜒往东,是个上坡的路线。吭哧吭哧爬过去就是飞鱼岩,又得吭哧吭哧下坡,才能溜达到谢青鹤独居的观星台。
平时这两段山路也不见得很长,今天情况不一样。
束寒云在飞仙草庐是挨过鞭子的,才步行回檀香小筑不久,又被谢青鹤召回飞仙草庐,师门内部开小会,还得强打起精神粉饰太平,不敢让师兄弟们看出自己带着伤。伤痛心累,难免体力不支。
往观星台又是爬上爬下长长的两截山路,他走了一会儿,冷汗就顺着额头滑下。
脸上的汗不打紧,遭罪的是身上也出汗了。汗水渗入被鞭子抽得翻开的皮肉里,又疼又痒。
“走不动了?”谢青鹤跟在他身后,突然问。
“怎么会。”束寒云立马否认,他知道自己满脸冷汗,解释说,“刚才在师父那儿多喝了几杯茶,人有三急……”我这狼狈样子是尿憋的!
谢青鹤捉住他的胳膊,使了个巧劲儿,直接把他驮在了背上。
“师哥!”束寒云渗着冷汗的脸马上就红了。才买了一本春宫,翻了一遍,又翻了一遍,满脑子都是不要脸的脏事,这会儿贴在谢青鹤身上,啥都不敢想,啥都想遍了,“您这是……”
那点肉贴肉的刺激褪去了,他才清醒过来。谢青鹤不会无缘无故背着他。
除非,大师兄已经知道我受伤了。
谢青鹤一只手捧着时颜魔花,一只手托着背上的束寒云,怀里还得夹着自己的剑。
大师兄也没有三头六臂。在时颜魔花和剑之间,谢青鹤犹豫了一下,把剑示意给背上的束寒云:“喏,帮师哥拿着。”
束寒云悄默默地收好那把剑,觉得自己这个姿势,有点不好。
山路有起伏,谢青鹤走得再是平稳,束寒云在他背上也有点颠。颠来颠去,又蹭又磨。背上的鞭伤进了汗水,还有点痒酥酥的刺痛。渐渐地,束寒云觉得自己好像……有点不乖了。
背上的师弟贴得那么近,谢青鹤也感觉到了。
“今日草庐地上那本《圣人语》,是前日与我一同下山时买的吧?”谢青鹤故意问。
束寒云脖子都要红了:“师哥……”
“那书既然买了,为何不与师哥一同看呢?”谢青鹤又问。
这话让束寒云没法儿接。心里又慌又乱的,总觉得师哥什么都知道了,又怕自己会错了意。
这会儿趴在谢青鹤背上,脑子里稀里糊涂闹着各种念头,身子也不听话,于是更煎熬了。憋了好一会儿,束寒云才带了几分心虚气弱,磕磕巴巴地说:“师哥,你把我放下来,我自己走。我实在是……对你不住。太……冒犯您了。”
谢青鹤想起他苍白的脸色,心尖儿都有些疼,哪里舍得把他放下来?强要背着又走了一段,谢青鹤才轻声说:“你早一日把那书给我看了,今天就不会挨打。”
说来说去,还是心疼师弟受了恩师鞭挞。
皮肉疼痛是一条,一向慈爱的师父翻脸举鞭,师弟跪着受诫时,心里该有多慌乱害怕?
这句话说到了明处,直接就将束寒云小心翼翼护着的那张窗户纸彻底戳破了。
束寒云羞涩之余还有万分激动。谢青鹤口吻如此温柔,不曾翻脸斥骂他,也没有故意假装不知道这事——若是不肯回应他这份绮念,只需要假装不知道就行了。
如今谢青鹤亲自来背他,跟他说这件事,那就是有心且有意了!
果然师哥也是心悦我的!
“那我不是害怕……将书给师哥看了,师哥先要打我。”束寒云承认自己的为难与煎熬,又将脸贴在谢青鹤颈边,在他耳畔轻声说,“师哥,你不恼我,我好欢喜。”
谢青鹤只觉得耳根酥痒,心中也有无限欢悦,含笑道:“我也欢喜。”
又走出去一段路。
束寒云带了点试探和兴奋地问:“那师哥……我们现在回观星台……看册子么?”
他说得很委婉。
不过,谢青鹤哪会听不懂?
上官时宜原本今天就要去封魔,被谢青鹤生生拉了回来“从长计议”,议定的结果是师徒俩一起往封魔谷走一趟。封魔此事,宜早不宜迟。修士出门又不需要带干粮,抬腿就能走。
谢青鹤非要把束寒云带回观星台“吩咐”,连附近借个说话的地方都不肯,能为了什么?
束寒云一开始想不明白,这会儿自认为有谱了:师哥不就是想……做那个事情么?师哥知道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那本册子上的事就可以做呀!
谢青鹤心中闷笑,嘴里还得给师弟解释:“师弟,这个事情得缓一缓。师哥自幼练的是纯阳功法,这个……暂时就不能……你懂的吧?等师哥想想办法,不至于一辈子都这样。乖啊。”
束寒云也想过这个问题。只是他一厢情愿认为谢青鹤带他回观星台就是为了看那本册子,就觉得大师兄不在乎修为,我也不能推拒。这会儿被谢青鹤驳了回来,他臊得满脸绯红,小声解释:“我不是……不是那么着急。我也不想坏了师哥修为。就是……那您如果很喜欢……我都可以的。”
谢青鹤只顾得上笑眯眯:“嗯嗯,师哥知道。师弟真好。”
束寒云又羞涩了一回,突然醒悟过来:“那咱们回观星台做什么?”
“不是得跟你说册子的事么?”谢青鹤托着他的小屁股,将往下出溜的他往上提了一下,“还有你这身板,才挨了打就敢出来活蹦乱跳,装得没事人一样——师哥知道你怕羞,不想让同门师弟知道挨过师父的鞭子,带你回观星台,给你裹伤上药。总能管上一天。”
束寒云满心甜蜜,只觉得大师兄怎么这么好呢?忍不住低头在谢青鹤颈后挨了挨。
谢青鹤还在叮嘱他:“若是还不好,又好面子,自己个儿下山去镇上找个大夫瞧瞧。听见了?”
“听见啦。”束寒云原本就听话,今天尤其温柔乖顺。
这时候正是诸弟子做下午功课的时候,一路上都没碰见什么人。
谢青鹤修为惊人,背着师弟也不嫌吃力,一边聊天一边乐颠颠地将人背回了观星台。
这些年来观星台只谢青鹤独自居住,到了自己地盘之后,谢青鹤愈发显得惬意自在。他先把师弟放回屋内自己床上,在师弟臀上轻拍了一下,示意束寒云别害羞可以大大方方往里歪着:“将被子垫在身下躺着舒服些,师哥去给你打水拿药。”
寒山剑派诸弟子全是光棍硬汉,睡的自然都是一溜的硬床,想要歪着舒服些,就得垫着棉被。
谢青鹤是个难得的讲究人,平日里喜欢穿骚包的白衫,天天拖着师弟们给他浆洗衣裳,白衫穿污了就去找恩师讨私房钱,下山找成衣铺子再买几身新衣裳穿。平时他的卧房也不许师弟们进,就怕把被褥弄脏了,束寒云倒是特例可以坐他的床,但——脏兮兮的时候,敢上床同样要被训斥。
这会儿束寒云要褪衣裳上药,谢青鹤把他放在床上,束寒云已经受宠若惊。
居然还叫他垫上被子随意歪着?!
谢青鹤已经转身出去了。给师弟清洗伤口,肯定得烧热水。
束寒云老实不客气地歪在大师兄的被子上。大师兄的被子和檀香小筑里杂居的师弟们的被褥寝具也不一样,蓬松绵软,似是才晒过不久,没有一丝山中久居的潮气。
他歪着头嗅了一下,枕头上还有大师兄淡淡的体香。
男人是不可能有体香的吧?束寒云想了一下,最终认定是澡豆里混杂的香料气味。
没多久谢青鹤就进来了,说热水还得等一会,先拿了药瓶子进来,让束寒云服药。
修者多半懂得医理药性,上官时宜被尊为天下第一人,于岐黄之道也造诣颇深,不过,入门四弟子中,习得医理的仅有谢青鹤与陈一味——谢青鹤学什么都快,有余力便将医理一并学了,陈一味则是习武不行,专攻医道。
所以,束寒云平日用的都是门内医师寮统一配备的药丸,谢青鹤手里则有自己配用的小份药。
“我自己配的。”谢青鹤手里还拿着一只小木勺,“蜂蜜熬成药膏,你敢不敢吃两口?”
束寒云知道大师兄跟师父习得岐黄之术,也不知道谢青鹤究竟学得这么样。
毕竟身强体健人年轻,平时也不怎么受伤,哪里用得着吃药?有点小毛病都用医师寮所做的药丸,从没试过谢青鹤的手段。冷不丁地拿了入口的膏药来,谢青鹤才会问他敢不敢吃。
“甜的么?我听一味师弟说,熬药膏可费功夫,医师寮不肯熬的。”束寒云起身就去接木勺子,对大师兄的医术没有丝毫怀疑。
谢青鹤将药瓶倾斜,琥珀色的药膏汩汩而出,很快集满一勺。
束寒云吃了一勺,甜中隐隐带着药香。察觉到师兄正在旁边关切地看着自己,越发觉得甜蜜。
谢青鹤见他脸颊红了,忍不住问:“热么?莫不是烧起来了?”
束寒云不让他摸自己额头,往床里边缩了缩:“没有。”
谢青鹤秒懂:“哦。”他故意板着脸教训,“你也是童子功。此事上还得注意一些,莫要一着不慎坏了二十年苦修。”
束寒云羞耻得不行,居然也没察觉到师兄是在开玩笑,红着脸不住点头:“是。寒云领训。”
“那快让师兄亲一下。”谢青鹤凑近他脸颊,飞快地啄了一下。
束寒云直接就惊呆了:“啊?啊!”
谢青鹤偷香得逞,已心满意足地起身,说:“我去看看水好了没有。”
留下束寒云心猿意马又心惊胆战,满脑子官司:这么下去,我这童子功还保得住么?大师兄真是火上浇油!太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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