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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依发愣，郝星洛继续自己的职责，“你是个听话的孩子，有分寸，不莽撞，我相信你能保管好你爸爸留下的心意，这也是你爸爸为你的未来做的保障，你一定要谨慎对待，也最好不要告诉别人这张卡的存在知道吗？”
“嘉依，”
“……啊，”嘉依抬起头来。
“好好保管，财不露白。”郝星洛抬手在女孩肩膀上轻轻拍了拍。
嘉依眨了眨眼，脸上泛出礼貌的笑意，她在郝洛星的后序交待中一点一点将思想从外婆的卡上转换到了爸爸的卡上。
九位数是什么概念，就算数学不好，但她知道好像很多，多到后妈接下来告诉她的事她已经不能作出多大反映了，她说明天就要动身出国，大概会离开几个月，但是如果她有什么不能解决的事可以随时打电话给她，不管她人在哪里都会照管她，还说了爸爸留下的作品属于她们两个人，她想看随时都可以看，不用拘谨。最后叫她要好好上学，她也提到顾千耀，说他不错，可以交往，只是自己把握好分寸就是，她也相信他们能把握好分寸。
“时间还早，去庆生吧，玩一玩，不要太节省，你爸爸希望你幸福，如果钱能达成，就不要吝惜了。”
嘉依木讷讷的，那眼睛里黑瞳圆滚滚的，她看看手上的两张卡，又抬起眼睛看看人，不知道说什么好，结果就连句最简单的谢谢也没能说。
郝星洛从沙发上站起身来，要走却又停住，回头，女孩一双眼睛看着她，还是那种只要你高兴她怎样都可以的眼神。郝星洛朝她走近了一步，伸了手将揽住她，缓缓抱进怀间，头靠了靠女孩子的头，“要快快乐乐的。”
郝星洛走了，她终于放下心里的大事，实际上这是丈夫留下给她和嘉依的共同财产，但是现在她全都给了她，也许这样接下来的日子她能过的安稳了。
放下一切安稳的重新过活。
*
午餐嘉依自己一个人，做饭，洗碗，做完这一切还是上楼写做业。可是不管做饭还是洗碗，还是现在写做业，她都静不下心来啊。
她将笔放下，拿起手机，通话记录里来来去去只有顾千耀，她需要找的也只有他。她看着那个名字发呆，半晌才拨通，因为顾千耀说过他有事，她害怕会打扰他，但是她真的好想告诉他这件事。虽然后妈嘱咐过她不要告诉第三个人，她不是转脸就忘了这个嘱咐，只因为要告诉的人是顾千耀。
电话那头的顾千耀好像很开心，但他说话的声音压的低低的，大概是旁边有人，嘉依小心问，“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小宝宝你这是在黏我吗？”
“我、我只是有事找你啊，”
“好吧，你永远也不想我。我想你了小宝宝。”
“顾千耀~”
电话里一会儿没有声音，“那你有什么事啊？”
“……啊，我，我，”
电话里的人笑了，“好吧，我知道了，很快就回来了，在家乖乖等我。”
“好。”
嘉依脸热热的将手机放下，一听顾千耀的甜言蜜语她就什么也说不了。
这些她觉得实在很难说出口的话，不知道顾千耀怎么动不动就说了，总是叫她小宝宝，她都不好意思答应，半天不见就会说想她什么的，还会问她想不想他，她也有想的，可是她可不好意思像他一样说出来。
他总是让人脸红耳热的，嘉依捂着脸离开书桌。
干脆睡一觉，嘉依在床沿坐了。醒来顾千耀就回家了，她要告诉他这件事，然后大方的告诉他今天自己过生日，希望可以和他一起去一个什么特别的地方玩，度过这一天剩下的时间。
嘉依平躺在床上，眼睛看着天花板发呆，思想天马行空，她还是不能安宁。
想到顾千耀心口发烫，想到外婆的卡心脏的温度又会降下来，心上酸酸的，想到爸爸的卡又会莫名其妙兴奋，一种新鲜的未知的奇异的兴奋。
那先前后妈给的2万块钱是怎么回事？她说那是爸爸留给她的啊。
不过，这个她该不该收啊？为什么突然给她这么多钱？不可思议，像做梦一样。
爸爸留给她的原来不止这个玉，也不止那2万块钱。嘉依手指捏了挂在脖子上的玉摩挲，眼睛时闭时睁。
百转千回，辗转反侧，嘉依终于还是从床上坐起身来，下床，将已经藏进衣柜里的卡再拿出来，坐到书桌前，仔细看。
一个个数字凸出于卡片表面，卡片上看着是金色的颗粒，摸着却是光滑的。后妈说密码已经设置成她的生日了。
嘉依手肘撑在桌子上，手指捏着卡片的两端，她想这小小的卡片里真的有这么多钱吗？
嘉依的时间就在这种坐立难安中度过了，直到顾千耀打电话叫她出来，说已经在门口等她了。
嘉依穿着拖鞋，头发朴素的扎成马尾，露出的脸却是特别的，如郝星洛所说，她是比刚来时高了一点点，她也比刚来时的稚气少了一点，眉眼也开到了最动人的地步，原先看她是个含苞的美人胚子，那么现在她看起来就是个初成长的美人了。
刘海梳到头上，大方的露着整张脸，额角细碎的头发贴着白净的皮肤，她发际线柔美动人，从额至下巴五官分布匀称，不短不长，不宽不窄，每每都恰到好处，一双眼睛水灵灵，肤色白腻的出尘，乍一看有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纯净，倒颇像她笔下画的那些带着神韵的仙子。
她穿过院子，身资纤瘦，细软的马尾在脖子上晃。
她这副相貌若是再添上些许骄傲，几分自信，在人群中会是最最耀眼的存在，而她最习惯的只是默默的小心翼翼的藏在人群中间，安安心心的。
安静的院子里只有嘉依脚上拖鞋发出的声音，接近门口兜里的手机却响了，掏出来看是顾千耀，她接起细声喊他，“顾千耀，”
“先别开门。”
“你、你怎么了……”顾千耀叫不开门，嘉依心上莫名发紧，声音也发了紧。
门外，顾千耀赶忙表示自己好的很，“只不过有点特别的话想隔着门对你说，傻瓜。”
嘉依才放下心来，她站在门前，手里握着黑掉的手机。门外，顾千耀坐在了门口台阶上，地上有一堆卡片，他将其中一张从宽宽的门缝塞进门里。
门缝里塞进来一张写着字的卡片，纸上的字大大的，用粗笔写的很好认，是顾千耀的字，嘉依蹲下，拾起来看，“想不想听听我的表白，就当作成人礼送给你。”
门缝里很快又来一张，“生日快乐。”
嘉依十分诧异，连顾千耀也知道她的生日？她睫毛眨了一下，白色的牙齿咬着点唇边，眼睛看着两张卡片，门上却又来一张。
“我以前从来没有和什么女孩子交往的经历，要你做女朋友也是考虑了很久的结果，因为我没办法忽略从你身上感受到的那种心跳加速的感觉。你不知道这对我来说有多重要，大概就像现在的我于你，大黄于你。”
一张纸一段话，来一张嘉依拾起一张，顾千耀不需要她回答什么，只是不断的将卡片塞进门里来。
“有些话从来没有对你说过，因为我知道自己现在还没有条件能对人做这种承诺，也怕你觉得这是儿戏，但是现在我不想考虑这么多，我就是想告诉你，我爱你，我会一直陪着你，念完高中，我会带你上**美术学院，我就上**大学，两所学校在同一个街区，资料、录取线我都已经看好了，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我请了曹学斌来家里补习，上学的费用你也不用担心，一切我都会准备好，往后的生活里我就是你的家人，你永远也不会是一个人，我也永远不会让你一个人。”
“外婆不在了，你很难接受，我能理解，因为你知道我也经历过这样的生死离别，我也曾觉得生活没有意义，但是现在有你，我觉得有意义了。你听过一句话吗？上帝是公平的，给你一样，也要拿走你另一样，你看他拿走了我们那么多，你想看他会拿什么来跟我们换吗？未来我和你一起等着看看咱们会得到些什么。”
“不过我们的等待，也是要积极的等。不在了的人，那也许就是他们的人生，他们过完了，我们只能接受。现在我希望你将脖子上的玉拿掉，把它放下，放在一个稳妥的地方，算是让不在了的人成为过去式，我们一起走向未来，你说好不好？”
门缝里再进来一张纸，只是纸上多了一个东西，是一枚亮闪闪的戒指。
“换成这个挂到项链上。知道为什么戒指要挂在项链上吗？因为它需要先挂在脖子上，直到我们都有资格做这种沉重的承诺，那时你再取下来，我为你将它戴在手指上。”
“我爱你，想跟你在一起，永不分离，也永远不会像他们那样没有一句话就消失。”
“小傻瓜别只管哭了，愿意跟我一起放掉不在了的人就把玉取下来，换成戒指挂在脖子上就代表你应下了我的约定，然后再把门打开,以后我们就谁也不提他们了，开开心心的一起渡过每一天。”
顾千耀在门外坐了好一阵，他一点也不着急，这也许不只是他在要求嘉依对故人作告别，大概也是在要求自己做到这件事。以前是他自己，现在他有了一个伙伴一起做这件事：迎接新生。
他坐在台阶上，背靠着墙壁，闭着眼睛。这么多年来他做过的一切与现实做对抗的事像电影画面飞速在脑海闪过。
他感激父亲没有记住他的恶毒。有一天父亲还很公事化的对他说：“只要你好好的不再胡作非为，我会让你享尽幸福，家庭缺失的我就用钱给你补起来！”
顾千耀想到父亲那天说话的样子，觉得好笑又苦涩。
他将皱了的眉松开，睁开了眼睛，抬眸，是高远的天空。
实际上门里的人，那个傻乎乎的人比他要坚强得多，她一无所有，但是她就总能从她的一无所有里翻找些可怜的拥有来告诉你她有多幸运。
这样看，他和她比起来其实才是软弱的那一个。
嘉依当然会打开门，她也如顾千耀所愿将玉换成了戒指。她怀里抱着那些卡片，抬起湿漉漉的眼睛，睫毛也沾湿了，“顾千耀，”
顾千耀没有说话就看着他的女孩看着他的样子，然后他抬脚进了门里，没有人管的门它就自己关上了。
顾千耀伸手捧了女孩的脸，目光在她脸上一寸寸游移，像看一件精致的宝贝，“麦芽糖，未来的日子请多指教。”
女孩弯起了唇对他笑，他也扬起了唇角，然后将脸朝她压下去，吻了她的额头，她的眉，她的眼，她的脸颊，她柔软的唇。
如果可以他真想将这颗心掏给她看，告诉她不要担心孤独，因为他不会让她孤独，不要担心寂寞，他也不会让她寂寞，不要担心危险，他会为她搭建起避风的港湾，如果他不行，那他就用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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